第六十七章 我等正欲死战，大将何故先降？降罢了，为何拿我等做投名状？
今天的瓜实在是有些密集，秀家还没有消化完刚刚明知秀满和自己吐露出的23年前本能寺之变的秘密，他又给了秀家一个重磅消息。
“德川内府想要投降？”秀家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说的是领有骏远三甲豆信的那个内府吗？”
明知秀满显然当下的心情也不是很好，经不起秀家这样的逗弄，语气有些不耐烦说道：“不然还有哪位德川内府呢？”
尽管身份被明智秀满确认了，但是秀家还是有些不确信。
所以秀家不确信的再次求证问道“内府....他不是淀夫人的肱骨吗？他的孙女不是主公秀利的正室，他的媳妇不是淀姬的外甥女吗？他不是大坂城内实际的掌权者吗？你现在居然和我说他想要投降？”
“并非是投降”明智秀満纠正道“内府的意思是，想要和主公进行谈判，商量除以个较好的结局。”
秀家听罢，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这可和你刚刚所说的不一样啊，你想要丰臣家死。我和内府一议和，丰臣家不就又维稳了吗？你真的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明知秀满敏锐的察觉道秀家话语中的漏洞，并直接反击道：“右府不是一直宣传自己是‘奉天靖难’，只清君侧，不夺君位吗？怎么还涉及到丰臣家传续、覆灭的事儿上了？”
秀家刚刚是一时语快说漏了嘴了，到底是咋回事其实双方都是门清。
现实人家揪着这个点质问秀家，秀家是不可能给出答复的，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只会落了下乘。
所以秀家直接岔开话题提出了自己的问题道“那么你是代表着德川内府本人来的，还是代表这内府背后的人来的呢？”
秀家这句话的意思是“是德川家康自己想要谈判，还是大坂那边要谈判。”
明知秀满答道“是内府个人的意思。”
这下清楚了，即便没有身临其境秀家也多少猜得出来，八成是茶茶又搞事了，搞得的德川家康联自己的孙女和媳妇都不要了，打算赶紧跳船保命。
既然德川家康想要跳船，秀家这边的心态就宽松很多，连带着说话都随意了很多：“哦，那谈就谈呗~内府想怎么谈？”
而明智秀満没有直接摆开条件，反而是进一步向秀家试探道：“再谈之前，还有一个问题，请右府回答。”
上帝视角很清楚，德川家康之前明没有什么问题要拓明智秀满来问秀家，这些问题其实是他自己想要知道答案。
但是秀家没有上帝视角啊，他自然是不清楚这些的。
现在德川家康服软，也让他的心情很不错，颇为豪气的说道：“说”
“内府想知道，战后右府对丰臣家的态度。”
“丰臣家？”秀家停顿了几息之后说道：“该是什么态度就是什么态度。”
秀家的这个回答很讨巧，因为他本身有歧义。
你可以理解为秀家会维持对大坂那边秀利的态度，自己依旧以臣子的姿态去侍奉他。但是在座的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谁会这么理解秀家的意思呢？
另一个理解就是，等秀家上位之后，古人是怎么对待秀利的，秀家就会去怎么对待。
秀家的话说的滴水不漏，不给外人攻讦的借口，但是双方都明白秀家话里的意思。而这个想法，也正好契合明智秀満对丰臣氏的态度。
“丰臣氏能得殿下，实在是他们的福分啊~”
明智秀满的阴阳怪气听得秀家很不是滋味，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问题你问完了，现在可以说一说德川内府让你带来了什么条件吗？”
“内府想说，只要右府可以给他一个，他愿意为右府建立新的天下而出力。”
“没有了吗？”看着迟迟没有说出下文明智秀満秀家不可置信的向他问道“内府也算是做了多年的大名了，如今他的领地已经被我占据，他身边又有多少筹码可以和我谈条件呢？不会是想要空手和我谈判吧？”
见明智秀満没有进一步发言，秀家索性主动开口说道“算了，我与内府有旧，就卖内府一个面子。内府隐居流放八丈岛，家业交给德川少将继承，我会在近畿或者关东给他找一块5万石的领地安置如何？”
面对秀家的“殿下这个条件可一点都没有诚意啊~”
“这话，德川殿下没资格说......”
秀家的话音刚落，明智秀満就说道“若是凭借内府手下的近20万大军呢？”
秀家将明智秀満的话误理解为一种威胁，自然就非常强硬的回怼道：“他有20万？哪来的20万？失去浓尾之后，除非把底子掏空，毛利和越前都不管了，他或许能挤出20万出来。
但是就算他真的有20万，你以为我会感到畏惧吗？正好浓尾的战场够开阔，内府若是有意便在这里一决胜负吧！”
秀家说罢便作势起身欲走，却被明智秀満开口拦下“右府何必这么心急呢？是我没有解释清楚让你误会了啊。
内府的意思是，他明白右府的想法，听闻右府常常因为大领大名太多威胁到了丰臣家的安全而夜不能寐，他愿意以身作则自减知行，并为右府消减其他大名的知行效力啊。”
听到这句话的秀家停下了正欲离开的脚步，当然也没有坐回到刚刚的位置去。
打了这么久的仗，从来只听过下面的人没信心想要投降的，可从来没听过什么总大将欲降的故事啊。
即便真的有，也是直接带着部队投降，哪有总大将出卖自己手底下的人来换取前程的啊？
德川家康虽然一直被人称作老乌龟，但是他为人处世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最起码看着还算是个武士。
德川家康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他必然会被写在耻辱柱上，被天下大名鄙夷、针对。
秀家侧身看向坐在那里的明智秀満说道“这话出自内府之口？”
“千真万确。”
“内府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想来是知道的，当时内府也很纠结，但是既然作出了选择，必然要接受对应的后果。”
从明智秀满的回答看得出来，他对德川家康的选择很不满意，但是还是尽职尽责的完成了他的嘱托。
秀家听到确认的答复眉头一挑坐了回去，对着明智秀満说道“听闻毛利家刚刚答应降服内府是吗？”
毛利家是向德川家康投降，但是降服的是大坂方面，秀家在这里篡改了动词的意思，那整个句子理解上就会天差地别。
明智秀満顿时明白了秀家的意思，作出一幅气愤的样子说道“听完确有此事，毛利乃关白家臣，居然降服同殿之臣而不降服宗门旧主，其心可诛也~”
“我还接到了情报说，德川殿下派了毛利家的军势入驻岐阜城，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明智秀満离开德川家康的时候，德川家康还没有作出军略的布置，所以对秀家所言并不知情，他只能向秀家确认道“此事我会回去向内府求证。”
“其实，内府愿不愿意降服也挺好的。”秀家话锋一转说道“两边近40万人都拉出来了，总要做出点事儿不是吗？正如内府所说的，天下大大名确实使我夜不能寐啊。
若是有内府可以配合，我们两边找一个地方好好解决了这个事，内府也算是为丰臣家以后的安宁立功了啊。”
其实今天来，明智秀満就是来试探秀家的意思，具体的条件要等两边之后慢慢来谈。
现在从秀家这边探知得到了答案，知道秀家确实如德川家康所预料的那般，只要配合搞定其他大名，愿意给德川家一条生路，明智秀満还是要回去转述给德川家康的。
“不知殿下愿意给内府开出怎样的条件？”
“这要看内府愿意配合到什么程度了，不过只要能替我消除心中的隐疾，将来让内府回到三河本领还是没问题的。”
明智秀満带着走了，临走之际还不忘嘲讽秀家说道“今日我算是真的见识了德川和丰臣两家的信誉了。就如当年出卖我家主公一样，今日三两句话之间，你们就出卖了那么多大名武家的未来，出卖了那么多武士的性命。右府你颇有乃父之风啊~！”
秀家没有回答明智秀満的嘲讽，在秀家的眼中从他以明智秀満的身份面见自己，他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更别说他知道这么多隐秘的内容。
当然，或许在他答应德川家康来见秀家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想到了今后的结局。
看着城下逐渐远去的身影，秀家对着身后侍立的侍从们严肃的说道“今日的话，你们都要烂在肚子里，带到坟墓里去，将来若是谁传了出去，在座的所有人都讨不到好。”
侍从们见秀家这面严肃，纷纷向秀家保证，绝对不会传出隐秘。
秀家对于自己的侍从是比较信任的，这些人都是关东、吉备大族子弟出身，是丰春家绝对的拥护者。
但是人的性格不会因为家世就一样，不然后世就不会有的富豪喜欢低调，而有的富豪喜欢炫富了。
而在警示了这些侍从之后，秀家又对着一旁侍立的雾隐才藏说道“派人跟着明智秀満，可别让他又一次消失了。”
直到明智秀満消失在视野之中，秀家依旧有些不可置信的回想起他刚刚说的话。
今天听到的毁三观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且不说之前丰臣秀家、明智光秀、德川家康三人密谋搞死织田信长，但是两家把明智光秀出卖的事儿。
就今天德川家康要出卖如今他手底下的这么多军势来替德川家博一个未来的想法也大大出乎秀家的理解范围。
但是转念一想，这似乎很德川家康。正如当年他出卖盟友明智光秀的时候还不忘送他一个“礼物”；在浓尾合战之时，局势出现崩坏的时候，直接踹了织田信雄去和秀吉议和如出一辙。
这么一想，今时今日德川家康为了自己和德川家的利益，拿手底下这么多大名祭旗似乎也合情合理。
明智秀満走后，秀家又回到了一宫城评定间本阵内，明明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本阵内诸将依旧没有离去。
眼见秀家到来，纷纷向秀家询问刚刚自称明智秀満来人的真实性。
“哪有什么明智秀満，不过是一个看到我得势，想要借机攀龙附凤的奸贼罢了。问了几句话便露了怯，我已经让人将其拿下，到时候等天下安定了便将他正了法。”
秀家给出的答复很合理，自然没有人再去纠结明智逆贼的事儿，所有人都将心思放到了战场布置上来。
之前秀家本来是准备布置军议的，但是因为这个“明智秀満”的事出现了插曲。
但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秀家在回来之后还是没有作出军略的布置，好似也忘记了下一步军略的想法，反而是让众人离去巩固战线。
和德川家康之间的谈判是很艰难的，这必然是一个持续时间不短的工程。
德川家康是想要跳船没错，但是只要一线生机他便想要再挣扎一下，此刻的他还在等东北那边消息的传来，以及其他地方战场传回来的消息。
然而局势却比他想象的要糟糕的多，被他已于厚望的东北地方虽然造成了骚乱，但是仅仅在山形最上领内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始终无法扩散到岩代、郡山等地。
也是在等了十几日之后他才得到消息，原来秀家在岩代还留了大几千人。
中村一荣攻打福岛失败损兵折将之后不得不退回米沢修整；佐竹义宣在会津都兜兜转转迟迟不入郡山领。
最可气的莫过于本多重次了，秀家本以为他们是德川家旧臣，行事起来应该是最主动的。
可是人家本多重次也就是嘴巴上说说，在须贺川城聚集了千八百人却没有丝毫想要扫荡祸害其他地方的想法，那幅姿态就像是我站边了，但是想要我出力那是万万不能的。
而在这15天内，北陆的局势也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局势丝毫没有向德川家康预想的往好的方向走，甚至更加崩坏了。
他原本觉得秀家在被指为朝敌，却宽宥了丰臣秀贞等从贼之后，东军的军势会快速瓦解。
但是在得到丰臣秀贞、丰臣政家等人的军势支援，在拥有北政所的政治保证之后，浅野长政带着本部军势，配合能登堀家的6000人南下支援金泽城笼城死守的佐久间胜之。
金泽城围城中的丰臣秀胜不敌已经退回越前北之庄城，并向大坂和大垣的德川家康送来了求援的信件。
不仅仅是北陆这边局势到了拖不下去的地步，浓尾战场这边的局势也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本以为自己手里的15万再加上浓尾的4万人，怎么也能凑出个18万人出来，但是这段时间不管青木一矩怎么努力也才勉强聚集了1万余人。
反观尾张那边的东军，这段时间不断有浓尾大名向那边投奔，再加上池田辉政所领的中山道军团，对面的总兵力已经来到了17万众了。
秀家并没有因为在和你德川家康谈判就停下手上的动作，池田辉政所领的中山道军团在会和了菅正利所部和佐竹义重所部之后，由美浓大名、国众为先锋已经向岐阜城开来。
就凭他们手中不下5万的军势，真的包围了岐阜城德川家康想要救人也是一件万难的事。
在池田辉政对岐阜试图包围的同时，长良川、木曾川之间的竹鼻城驻守的东军也开始对长良川对岸的墨俣城、岐阜南侧的柳津展开试探性的攻击，这分明是要截断大垣城与岐阜之间的联系啊。
德川家康虽然已经有要放弃毛利家军势向秀家讨赏的想法了，但是眼下条件没有谈完，还是不能就这么放弃的。
他当即下令福岛正则等人支援墨俣城，接应岐阜城内的吉川广家等人撤退。
作为美浓国重城的岐阜城，就这样被德川家康战略性放弃了。
不放弃也不行啊岐阜城在长良川东岸，若是沿木曾川而守，德川家康决然不糊放弃岐阜城，可是木曾川防线被突破，以及竹鼻城落入秀家手中使得他与岐阜之间的联系就受到了威胁。
在这个时代的战争还是比较讲礼仪的，双方既然进入到议和阶段一般不会再有交战或者作出刺激性的举动了。
所以秀家一边和德川家康谈判，一边以优势兵力压向岐阜的不讲武德的行为把德川家康气得直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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