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赌约
有些人平时看起来太不学霸,偶尔展露出实力,让人感觉意外。
有些话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听着像吹嘘,自己亲眼看到,才明白别人为什么喜欢。
夏时礼听见生物老师打趣了一句,“怎么后面又不念了?”,叶风回他:
“嘿,后面的我做了。”
然后班里乐成一团。
夏时礼抬头,叶风坦然地站在她身边,眼里有浅浅的笑意。
“坐吧。”生物老师说。
叶风坐下,不一会儿歪头去看夏时礼。夏时礼基本没动过,只是手里攥着的手机已经息了屏。
叶风又瞄了一眼台上,随后让夏时礼打开手机,解了锁给他,还有要记得关声音。
根本就没有什么游戏。
夏时礼把手机揣回书包里,说,“下午再看。”
“下午是英语历史,晚自习是历史,你确定?”
“?”夏时礼又看他,“什么意思?”
“语数外政史地,”叶风一边说,手指迅速落下,“你只听这六门课,还是那种百毒不侵式的,什么都耽误不得,绝对按计划走,不喜欢被打扰,连老师叫你你都烦,但大概率会忍着。”
“你肯定是不会花课堂上的时间玩手机的,甚至课间也要刷题,全程目中无人,而且就算你有时间,我下午和晚自习过后要去找沈欢欢,所以你想什么时候给我看?”
“……”槽点太多,夏时礼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就是因为上政史地都在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所以才成绩不好的对吧。”她冷笑一声,嘲讽道。
叶风:“…你自己上物化生也发呆,好意思说?”
“你放心,”叶风也嘲讽过去,“我已经对你的这种言语打击免疫了,反正你有短板我也有短板,你有优势我也有优势,我们都是一样的。”
“你客观地看,难道你就比我好吗?”
夏时礼……
“你说话听起来很难听,像白开水。”她挑了个角度回怼回去。
叶风满不在乎,反而提出了新的论点。
“我觉得客观地看,我就是要比你要好些的,起码我比你会观察,你说是不是?”
夏时礼沉默。
她没有太大欲望去主动了解周围的人或物,有时就算眼睛看着花草,脑子里也没有花草的模样。
除开学习,更多的时候她只在梳理夏勤和吕佳慧的关系,思考解决他们问题的方法,很少才会像今天这样——因为禁锢眼光的牢笼松开了些,所以目标小程度地出现了转移。
但连而后转移的目标也和父母息息相关。
“你比我会观察?”夏时礼反问了一句,嘴硬、不想让叶风在这场谈话中处于优势地位。
叶风便举例,问她王雪是谁,上课喜欢准点到还是提前或推后,下课爱不爱拖堂,说话有没有口音,等等。
“知道你上课不抬头抬头也只看黑板,我特意换了个方向问你,这些正常只要你上过她几次课应该都知道吧,你呢,你知道吗,或者我直接问,你知道什么?”他扬眉。
夏时礼脑中一片空白。
“王雪教哪科?”
“……”虽然早有准备,叶风还是感觉自己的灵魂被重击了一下。
“那上面的课表有名字看不见吗?”他指了指对面的墙。
一班,所谓的尖子班,这种班级加上时代背景,班上几乎大半的人戴眼镜,之前有段时间大家不知被戳到了哪个点,闹着说课表太小看不见,每次都要去走到教室最前方去看很麻烦,要徐正给他们搞个大的。
徐正骂他们吃饱了没事干,然后弄了个新课表贴上,足足有半个黑板那么大,学生们没见过那么骚的课表,曾经还一度纷纷慕名前来,“旅游”参观。
夏时礼第一次看了看那课表,确实清晰醒目,上面写,王雪教政治。
她一下子全想起来了。
王雪是女的。
这就是全部。
“那班主任你总知道,叫什么?”叶风居然觉得她懵懵地去看课表的样子有点萌,忍不住乐了,又问。
夏时礼记得班主任上化学,她在化学课闹过,当时还因为想把踹人留在后面再用,让叶风逃过了一劫。
她刚收回视线,闻言又看向课表。
徐正知道了得气死!
“我,我呢,”叶风哭笑不得,敲敲桌面,再问,“我你知道是谁不,我叫什么名字?”
夏时礼看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当我是智障吗?”
“那也不代表你比我好,”她开口,“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叶风当即反驳:“怎么没用?”
“我可是用你说没用的这些东西,跟你聊了好久。”
“能让我们夏时礼搭理我的东西,叫没用?!”
叶风故意用十分夸张的语气说,夏时礼知道他这是在控诉自己之前不鸟叶风的事。
先不说夏时礼讨厌男生,退一万步讲,为什么非要像大多数人一样,接受别人主动的好意。当别人主动示好,你就必须也向他示好?
夏时礼的表情变得厌恶起来,叶风见状便弯起眼睛,道,“又生气了?”
“你看我还是比你好,我就不容易生气。”
他开始吹自己,连会呼吸都是好的,反正就是要赢夏时礼,只不过讲到最后自己也笑了。若换了别人一看叶风就是口嗨开玩笑,这时候怼回去或也夸自己就是最好的了,再不济,夏时礼坚持原本的作风,当没听到也行。
但夏时礼皱眉。
听叶风扯皮的时候她回想起自己最开始的目标,不就是要让沈欢欢看清楚、明白叶风和其他所有男人一样,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吗。
要达到这个目标,方法有很多,不必拘泥于任何一种,比如现在她把当初化学课踹桌子没踹人的那一脚补回来,叶风肯定会气得跟她对打,沈欢欢就能看到叶风各种残暴的样子。
主要是她想打。
夏时礼动了动脚,叶风浑然不知,仍然滔滔不绝中。
他“夸”完自己是如何做到活着都算一种优秀之后,突然正经了一点,又道:
“当然,从这节课开始到现在,我跟你聊了那么多,你既没有不回话也没有生气了就动手,对比之前可以说是进步非常大,可喜可贺。”
“你也很棒!”叶风笑着。
夏时礼分不清他那是真心话还是用来讽刺她的,但她原本正伺机而动的腿停了下来。
她“呵”了一声。
“这是真心的,”叶风弓背,“呵什么呵,夸你呢。”
“不需要你夸。”夏时礼回。
叶风就问那夏时礼需要谁来夸。
他话真的多,只要夏时礼不动手打断,就能一直说。
他提议夏时礼和他加个微信,这样游戏到底什么时候看的事情就解决了,以后联系也方便。
夏时礼时说滚。
叶风还是劝她:“你得多跟我联系啊,都不接触不了解我、不拿我跟你爸对比,怎么证明我跟你爸到底是不是一样的。”
而这时听到叶风和夏勤同时出现,夏时礼不知怎么,心跳加快了些。
解释主义说人是不可预测的,事件的发生总是独特偶然又无规律。
叶风上一句夸奖出自真心,夏时礼认为他在作假,叶风下一句提起夏勤没别的意思,只是顺口或者因为还记一点昨天的仇,但夏时礼却认为他认真了。
“你们就是一样的。”夏时礼沉了沉眼皮。
那熟悉的要开始吵架的感觉,叶风在心里直呼救命。
明知这时应该收手停嘴,免得预感变成现实,叶风还是忍不住:“哪里像了,你说清楚?”
如果要说哪里像的话,夏时礼当然说得出来。
“做法。”
之前也提到过,叶风的性格和夏勤是有点相似的,对谁都好,面对外界一般以友好的姿态,甚至过于友好。
现在也是叶风和夏勤又有了新的相似点,就在刚刚。
夸自己的也夸别人,显得自己很会转换视角为别人着想,以此拉拢人心,隐形地为自己犯下的错开脱。
叶风总是能让夏时礼想起夏勤。
夏勤第一次和吕佳慧当着她的面谈离婚的时候,就是这样。
他和吕佳慧各自陈述自己的想法,吕佳慧全程非常生气,各种脏话夹杂埋怨,一直强调夏勤污蔑自己出轨多让人伤心。而夏勤,同样脏话连篇回话后,突然意外地补充了一点,语气一转,说:
“我也知道你很早就跟了我,一路过来辛苦了,你为这个家付出的不少,我很感谢你为大家做的所有事。”
试问在当时那乌烟瘴气的环境下,猛地被戳一下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谁能不动摇。
夏勤说完,吕佳慧一直忍着没有掉下的泪便落下来了,原本坚定支持他们离婚的夏时礼也变得犹豫。
深夜十二点,他们三人一人占据客厅的一方角落,形成一个三角,但并不稳固。
夏时礼就在那一刻的犹豫后放松,觉得万一夏勤会闹成这样,真的是因为吕佳慧出轨了呢?
如果是,夏勤说的没错,那样的条件下他们离婚,夏勤就算一分钱都不给吕佳慧也正常。
可吕佳慧又说夏勤休想让她什么都没有就离开这个家、说她已经免费给夏勤当了十几年保姆过得不好就算了,现在夏勤居然还把脏水泼在她身上,把她的工作弄丢,甚至想逼她净身出户。
“你太狠了!”她咬牙切齿,“现在住的房子当初也是我从我妈那儿借了钱买的,你出了多少!我凭什么什么都没有!”
夏时礼左右为难。
“所以你们难道不是一样吗,”夏时礼把这一小段插曲式的回忆告诉叶风,冷冷反问,“你说你们哪里不一样?”
“如果刚才有第三个人听到我们的对话,那这第三个人肯定也会像之前的我一样,因为你的这种手段被蒙蔽双眼,站在你那一方支持你。”
虚伪,无情。夏勤体谅吕佳慧的那些话全都是为了给自己创造道德高地、让自己站上去,然后尽情谴责、折磨吕佳慧。
叶风无言
可根本没有夏时礼猜想的那么多弯弯绕绕,他所有的行动都是自然发生的,出于本性。
包括接下来提出的赌约。
反而,夏时礼和夏勤有什么区别呢,夏勤某一天开始怀疑吕佳慧,开始略病态地去搜集证据,不断验证自己的猜想,开始闹、开始折磨别人,甚至对他人施加暴力行为。他固执已见,任何人劝说都没有用,仿佛只活在自己构想的世界里。
夏时礼某一天也开始仇视所有男性,开始不断地用自己的理解去验证自己的猜想,开始闹、开始折磨别人。她固执己见,任何人劝说都没有用,仿佛只活在自己构想的世界里。
只是当时的夏时礼和叶风都还未曾这个事实罢了。
“那是你认为的,”叶风想了一会儿,终于重新发言,“我早说过我跟你爸不一样。”
“既然你觉得是,我觉得不是,我们都是当事人,自评不公正,那就找个第三方来评。”
“打赌,如果最后是我对了,你就去操场跑二十圈然后给我认错。”
“敢不敢?”
叶风两手离开桌面,像躺沙发一样,上身往后靠了靠,嚣张又自信。
夏时礼愣了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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