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氪金养崽第16天】
【氪金养崽第16天】
翌日清晨五点半，蒲葵准时起了个大早，走出网吧，天色还很昏暗，但雨已经止了，远空郁结的厚云消弭了些许，云后逸出了一缕浓稠湿漉的浅蓝色，铺满了东方的穹空。
通往市中心医院的道路，只有零星的车辆，蒲葵干脆徒步过去，一边走，一边嚼着薄荷糖。
她昨天喝下了三瓶士多啤梨，还吃了一盒炸鸡，刚揉开视线时，景象一切都是朦胧的，甚至脚都有些站不稳。
蒲葵一手抱着电脑包，一手抻了抻懒腰，手机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新的联系人。
对方备注：『我是律师事务所的沈复。』
蒲葵闲懒地扫了一眼，把这个陌生的名字，与脑海里某个人的形象对契上了。对方是通过蒲立天推荐的名片添加的。
蒲葵关上了手机，没有通过。
她去离家附近的一家档口，预订了一份黑椒卤肉饭，特地嘱咐老板娘多放葱姜蒜。她想着，蒲立天病体初愈，体质还是很虚寒，多吃姜片可以驱寒补血。
六点半，她去医院附近的粥店买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还有一份猪肝蛋肉肠，加上两杯热豆浆。此后，又去水果店买了一斤雪梨。
到了病房门口，恰好碰到那个年轻的同事，他穿着一件加绒的灰色毛线衫和黑长裤，他刚从洗衣店回来，手上拎着一桶已经洗好的衣物。
两人相撞，沈复拘谨地打了个招呼，耳根微红，不知是被雪风吹到的，还是被烫热的。
蒲葵懒散地应了声，没说话，把手上的东西伸到他面前，沈复主动接过，把东西放到了病床旁的柜子上。
蒲葵抬了抬下颔，视线往内看了看，蒲立天还在休息，但脸上的气色已经比昨天好太多了。
她扯着唇，轻声：“有一份是给你的，算是谢礼了。”
沈复微滞，用竹筷子指了指蛋肉肠的塑料包装盒，做了个无声口型：“给我的？”
蒲葵右手揣着大衣的口袋，倒退了一步，左手比了一个狙击的姿势，对准沈复的心脏方向，皙白的手腕轻巧一抬，“bingo。”
对方仿佛真的被击中了一般，滞在原地，似乎大脑宕机，不知道该做什么。
蒲葵抬手看了看腕表：“中午有一份餐送来，你让蒲立天记得查收，我傍晚就来。”
说完，转身就走了。
蒲葵刚走出医院，沈复追上来：“我有车，送你去学校。”
蒲葵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沈复又主动说了一句对不起，解释了上一次他言语不当的问题。
蒲葵眸色弯了弯，似乎对他的负荆请罪颇为满意：“嗯，这才像样噢。”
但她并没有接受这次免费车票，直接搭地铁回j大上课。
理所当然地，她也没有通过沈复的好友验证。
上午是专业课大课，蒲葵在前几天已经在医院把课业补回来了，所以一整节听下来，毫无费力。
离下午的课有两个小时，蒲葵游戏瘾回来了，干脆抱着电脑窝在宿舍打游戏。
小狼狗，姐姐回来啦。
游戏时间显示是在周二上午十点钟，她照例给向日葵浇过水，获取1点阳光值。
蒲葵轻敛眼尾，舌头舔了舔软糖，她没在宿舍里看到男主，点击了大屏幕，忽然看到【高级班训练室】的图标上拼命冒着红色感叹号。
蒲葵狭了狭眸子，挪动鼠标，迅疾切换场景。
刚把画面切到了训练室，她陡然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响，只见训练室内外都聚集了一些练习生，三五成群，他们拿着砖头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露出了很震骇的表情。
“没想到傅修背后居然是这种人……”
“雾草，我还以为他很规矩老实，结果……”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这样欺负人，真他妈过分！”
“……”
这些议论的气泡几乎快要充斥着整个游戏屏幕，蒲葵太阳穴稍稍发胀，把气泡划走以后，心生困惑，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在讨论什么？
突然间，系统弹出了一条消息。
『叮~男主出现了第一次公关危机！请身为监护人的您迅速做出处理！』
蒲葵唇角曳起一丝凝色，舌头顶着糖片：“公关危机？”
『在今日9:00分许，某小道营销号在娱乐论坛上，爆出了一条视频，标题为《震惊！这就是造梦星工厂练习生该有的素质？》，该视频里只有男主和章佑霖，视频角度为竖屏偷拍，视频内容是男主猛地朝章佑霖走过去，拽起对方的衣襟、对其掐颈、提颈再松开对方的场景，时长为十五秒。』
『目前该文章已经冲上论坛首页，该视频也被无数小道娱媒转发、传播，影响十分恶劣！请您速速处理危机！』
『[被恶意偷拍的器材室]支线任务已经开启，任务倒计时为20min（相当于游戏时间4个小时），请务必在20min内，通过寻找线索找出幕后偷拍者，并获取完整源视频文件，为男主做出正面事实澄清！』
『操作提醒：您可以先尝试去案发现场，指不定可以找到与偷拍者有关的身份线索。』
【任务倒计时：20min00s】
蒲葵咬碎了糖片，倒计时是为了给游戏制造出一种紧张的气氛，她也开始有些紧迫感。
她率先去关注男主的状态。
傅修在按部就班的训练，根本没关注手机。其他练习生挤作一团对他议论纷纷，他面容冷沉且平寂，似乎压根儿没当回事儿。
看着他，蒲葵暗地松了一口气，他没有看到手机，这很好，她决不允许他再次在坠入恶意的泥沼。
蒲葵没急着先去点击地图，而是开始重新打开那个偷拍视频，仔细钻研起了这个拍摄角度，视频是竖拍的，偷窥视角，重点是躲在门背后偷拍的。
慢着，该不会是那一天被她打昏的那个练习生偷拍的？
还是说，另有其人？
在练习生群体里，跟傅修针锋相对的人、与他不对付的人，只有章佑霖那一群人，但他们团体数量有差不多十多个人，若是要一个一个找，委实太费时间。
看完视频，蒲葵扫了一眼右上角的计时器。
【任务倒计时：19min03s】
蒲葵头疼地敲了敲额庭，决定先去器材室找找线索，重点是搜寻可疑的痕迹。
当她切近画面之时，忽然发现器材室门外近侧的花圃里，掉落着一个blingbling的东西。
【你在花圃里，似乎发现了一样很不同寻常的东西。（请尝试点击该物品）】
蒲葵点击了一下。
放大一看，是一枚镀银的rsnymen白色耳钉，二十年前的高端牌子货。
蒲葵用鼠标拖动住了这枚耳钉，不知为何，觉得它有些眼熟，好像在哪个练习生身上看过。
她刚要去训练室找对应的人，恰在此刻，器材室外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步履声。
【器材室外，出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蒲葵眼神一晃，顿住鼠标，视线聚焦了一下，看清了这个少年。
染着一头银灰三七分头发，白色高领毛衣和黑色长裤，一身暖色调奶系穿搭。
是苏厘。
傅修同宿舍的舍友。
蒲葵一滞，心中浮现了一个不太实际的揣测，但她没有妄自笃定这个念头，她仔细回溯了一下苏厘之前的表现，他与傅修的相处很融洽，没有矛盾冲突。
傅修招惹他了？
苏厘正在器材室外的花圃和走廊上来回走着，似乎有些焦灼地寻找些什么东西，找了好一会儿，遍寻无获。
“我记得就在这里的啊……”苏厘原是暖和的面容之上出现了一丝沉鸷，“艹，耳钉究竟死哪儿了？千万别被傅修拣到。”
蒲葵眸色一凛，视线在游戏画面中逡巡了片刻，将画面切近了一些，骤地看到苏厘右耳上的耳钉，金属白银质地，錾刻有rsnymen的鎏金英文，他的耳钉与她所找到的耳钉是同一对。
正好，她也看到了苏厘的左耳耳廓上，空空如也。
蒲葵眼神稍稍聚了些黯色，原来，在那一天在欺凌现场，苏厘居然也来过了？
她没有留意到。她大意了。
那一个曝给营销号的恶意剪辑视频，是苏厘偷拍的？
她看着苏厘又进入器材室里偷偷搜找，结果还是遍寻无获。
苏厘刚打算从器材室里出来，手机忽然响了，蒲葵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章佑霖。
章佑霖与苏厘，这两人居然还有私下来往。
苏厘蹙着眉，接通：“喂，你有什么事？”
章佑霖在电话那头笑着：“这次的事情，多亏了苏哥帮忙，苏哥的这份人情，我记着了。”
苏厘一脚将器材室的门踢开，走出了室外：“我没有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章佑霖呵呵一笑：“咦，那我就想不通了，苏哥你出道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还怕一只小土狗挡了你的路？”
苏厘冷哼一声：“我在替自己扫清障碍，傅修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进高级班，也敢跟我们平起平坐，他不配。”
章佑霖忙点头称是，“现在只要这个热度保持下去，不出任何意外的话，傅修被雪藏是迟早的事情，毕竟前段时间，我就听到有人说，傅修把蔡总和赵哥都惹了一遍，赵哥已经放弃傅修，这小土狗已经得不到任何机会和资源，苏哥你尽管放心，他不会成为你夺得c位的绊脚石。”
章佑霖这番话有些谄媚，苏厘可谓是听得通体舒泰，如沐春风，挂了电话以后，他回头机警地扫了一眼器材室，扯了扯嘴角，心想，没准耳钉是被风吹跑或是被清洁工扫走了，也没多大点事。
苏厘恢复了一下五官表情，神态很快变成了往昔软萌温暖的模样，单手揣入毛衣口袋里，去训练室继续训练。
【任务倒计时：15min23s】
蒲葵面无表情地跟着苏厘去训练室，她看着苏厘拉起傅修的手，一起开开心心地训练，他还旁敲侧击地提起论坛的事情，温言安慰傅修不要去关注流言，中午还约一起在食堂吃了个饭。
蒲葵：“…………”
她饶有兴味地晃荡了一下糖盒，撕开了糖纸，重新嚼了一颗糖，但握着鼠标的力度微微绷紧，视线一瞬变得犀利而锐冷，低嗤：
“鲨逼绿茶男。”
蒲葵思忖了一番，偷拍视频的源文件，肯定还在苏厘的手机里，她必须趁着苏厘不注意的时候，把视频搞到手。
守株待兔了差不多三分钟，蒲葵终于逮到了机会，下午一点多的时候，苏厘去了一趟厕所，他的手机落在了训练室的外套里。
蒲葵扫了几眼室内其他训练的练习生，没人注意到这个外套，很好。
她挪动鼠标，将苏厘的手机从他的外套里抽出来。
画面切成了特写镜头，苏厘的手机屏幕非常清晰呈现在蒲葵眼前。
手机牌子是三星的，二十年前，有钱的公子哥儿都喜欢买国外的品牌。
屏幕刚好没有锁，亮屏，入眼是酷小狗音乐的app界面，蒲葵先熟稔地将其缩成窗口，快速点开了【图库】。
果不其然，她在【图库-视频】这一栏马上找到了一条长达三分钟的视频。
一点击来看，画面是清晰的横屏镜头，开头马上传出了章佑霖烦躁的一句话：“都停手。”
画面是傅修闯入室内，而章佑霖那一张自傲而不耐烦的神色、负责殴打的几位练习生、瘫倒在地面上的路野，完美而清晰的出现在了镜头之中。
很突然地，系统冒出来，提示道：『叮~恭喜您调查出了幕后偷拍者和视频源文件，目前，您只有五分钟操纵手机的时间！五分钟后，苏厘将会返回训练室！』
『在五分钟内，您必须拷贝视频进行备份，并不引起对方的警觉！若是视频一旦拷贝失败，则视总体任务失败，此将会对今后剧情产生巨大影响。』
蒲葵拗了拗手腕，她不能失手。
随着系统话声一落，界面右上角出现了第二个倒计时，时间从【05min00s】开始，一秒一秒滴答滴答地流逝。
蒲葵手心微微渗出了黏腻的薄汗，脑袋高速运转，现在她找到了这个视频，那么这个视频该发送到哪里去？具体怎么拷贝？
蒲葵细细思忖，忽然想到了办法。
她驱动了神之手速，快速摁下ctrl+c进行复制，打开了博客，找到了关注列表，点击男主头像，她把视频先私发给男主。视频传输需要耗时2分钟，蒲葵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剩下的时间为【03min30s】。
能不能传输得快一点，快，快，再快点。
眼看视频的传输进度要达到70了，结果，进度条忽然停住，视频旁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显示『传输失败』。
蒲葵：？
蒲葵去刷新进度条，进度条还是岿然不动，跟死鱼一般。
蒲葵眸色深沉，牙关紧了紧：“鲨逼系统，怎么回事？怎么传输不了？”
系统默默提醒道：『当月，该练习生的手机可用流量额度为0，已经影响正常使用。』
蒲葵一阵无语凝噎，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
苏厘的手机是2g网速，而二十年前2g网络才刚刚兴起，辣鸡网速简直不敢让人恭维。
蒲葵定了定神：“那现在怎么办，我是不是还要给他充值话费？”
系统马上拉出了话费套餐商品详情页：『亲亲~我们这边现在推出了一款优惠购3g升级包，3g套餐享受超快网速，给您非一般的畅爽体验噢！您要不要尝试购买一下？只要10000星光币噢~当然，我们的套餐产品是非常多元和人性化的，还有其他爆款产……』
“别逼逼，氪！”
蒲葵盯着计时器，经过刚才那一折腾，现在只剩下两分钟。
系统鸡贼地笑了一笑，马上抽走了10000星光币。
很快地，进度条就如小马达一般，重新动了起来，只不过又要从0开始重新传输一回。
当视频抵达90的传输进度时，蒲葵盯着时间，只有十五秒。
她额角处陡然滑落下了一滴冷汗。
最后五秒钟，视频传输刚巧完成。蒲葵飞速删除了博客私信记录、充值记录，切换回了酷小狗音乐界面。
当最后一秒的提示音响起时，蒲葵正好把手机塞回了外套口袋里，苏厘也是正好推门入内。
他顺手拿起自己的外套，取出了手机，看了一眼界面，神色如常，接上了蓝牙继续听歌。
【任务倒计时：07min47s】
蒲葵这才舒了一口气，现在任务还剩下最后一个步骤。
【您目前已经备份了视频的源文件，现在您打算如何处置：（慎选）】
【把源视频发给赵忠】
【把源视频发给蔡致明】
【把源视频发给邹仑】
【把源视频曝光给媒体】
把视频发送给什么人，至关重要。
蒲葵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才会把视频发给赵忠和蔡致明，这两人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傅修不答应被潜，他们因此巴不得他出点娄子。所以，在看到视频后，两人势必不会为傅修撑腰，反而会落井下石，恶意承认傅修的恶行，这般对章佑霖百利而无一害，被欺凌的真相更是不能得到昭雪。
发给邹仑，显然也不是明智的选择。
邹仑只与傅修有一面之缘，顶多对他只有赏识之心，但对于香雪娱乐练习生之间的勾心斗角，他身为长空娱乐的最高管理者，能做的只有什么呢？去插手香雪娱乐的内-政吗？
不，这位乐坛天王日理万机，忙得要事可多着呢，没多余的心思去理会两个练习生之间的斗争。把视频发给他的话，是不会有回音的。
蒲葵的视线落在了最后一个选项，现在，她只能放手一搏。
要么让傅修一直深受屈辱，要么彻底搞垮章佑霖。
这是一场零和博弈。
蒲葵眼眸深黯，她答应过这小孩儿的，绝不让他受一丝委屈。
这样一个正气正派的少年，绝不应被章佑霖这样一个社会渣滓所埋汰，更绝不应该被苏厘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所陷害。
鼠标毫不犹豫地点击【把源视频曝光给媒体】。
【任务倒计时：2min03s】
界面弹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决定把视频曝光给媒体，你选择：】
【沪城星娱晚报】
【沪城教育tv】
【沪城娱乐论坛】
一个是纸媒，一个是电视台，一个是网媒。
现在应该选择谁的传播力度最大的问题，平台决定这个爆料的起点和造势。
二十年前，正是纸媒和电视台发展的黄金期，网媒还是少数新新人类的游戏，流量还没铺开，大众获知消息的渠道主要就是纸媒和电视台。
虽然那个恶意剪辑的视频和虚假消息，是从论坛传播出去的，但是如果要澄清的话，就必须要选择一个正规的媒体平台。
剔除掉最后一个选项，蒲葵主要在前面两个选项斟酌。
她把视频曝光，那么最直截了当的途经，当然是tv端口，影像远比文字更有冲击力，通常不用文字去赘述，受众也能通过一个视频，了解事件全部的来龙去脉。
最终，蒲葵点击了【沪城教育tv】。
倒计时停在了【1min00s】。
俞初正好下床，叫蒲葵一起去上课。
蒲葵干脆利落地收拾好电脑和课本笔记，预备铃打响了之后，两人抱着笔电去上课去了。
待机的电脑屏幕，忽然弹出了一个消息。
『叮~沪城教育tv接受了您的爆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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