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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沮渠建房


  这些时日沮渠是忙得脚不沾地,到底是要新婚的准新郎官了,不娶媳妇儿前他对住处什么的根本没在意过。有个地方能够遮风避雨,有张床能躺着睡觉,锅碗瓢盆什么的,那些对他来说根本用不着,不是今天去蒙小裕那儿蹭一顿,  要么就和底下的兄弟们吃酒,回来和衣躺着就睡了…

  过得那叫一个潦草。

  如今不一样了,从订下亲事那天起,他就琢磨着修葺房屋,和蒙小裕一商量,蒙小裕举双手赞成。

  蒙小裕直接帮着沮渠去找俞诚安,俞诚安最近为痒序的事情奔走,一听是沮渠要修葺房屋,  眼睛朝着他那又破又小的房子看了眼,  当即想到自己以后也得娶妻,不若一起把这房子给修了…

  蒙小裕一听,眼睛都亮了,朝着俞诚安说道:“这样最好了!不过……”

  “什么?”

  蒙小裕贼精,“不过和俞别驾一起修葺房子,那修房子的材料费用能不能……便宜点啊?”

  俞诚安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这小子,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不过沮渠能改邪归正,走上正途,这点小钱他当随礼了,他爽快道:“行啊,不过这事我得跟夫人报备一声。”

  蒙小裕得了准信,连忙道谢,“俞别驾,太感谢你了!”

  当天,俞诚安就将这事与温情说了,温情一听要修葺房子,  顿时来了兴趣,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和沮渠那房子不若推了重新砌算了。”

  俞诚安直接愣住了。

  推了重新砌?

  怎么砌?

  关键是沮渠最多二十天就结婚了,这能来得及么?

  温情一有这想法就停不下来了,朝着岑夏道:“夏夏,你去请居行事过来。”

  岑夏“诶”了一声,便快步出了屋子。

  居长石听到温情唤她就头疼,但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

  居长石来的时候,温情正在和俞诚安商量着什么,走得近了才听到说是要把房子砌在痒序周围。

  居长石先是行了礼,温情见他过来,忙招他来书桌边,同他说起了砌房屋的事情。

  “砌房?!”

  温情说:“没错,就在痒序旁边的这块空地,不再砌泥土房,那种房子根本不牢固,用夯土,框架则用木材,房屋建两层,上层为居住,  下层则为客厅,也就是会客室,灶膛…你们觉得如何?”

  坞堡之上的房屋大多为平房,还是泥土房,再不济一些的则是石房。世子所居住的房子虽比其他房屋高大许多,但也只是一层的。

  之前还想着做红砖,砌成砖瓦房,但是郑浩一直在晋州忙铁矿,红砖的事情还得往后放。夯土要比红砖好找,且在硬度上不必红砖差。

  “建两层?”居长石跟着来了兴趣。

  “对,先给沮渠建新房,然后给俞诚安建,就在沮渠房屋的旁边,建之前做好规划…”温情说到这儿,朝着居长石看了眼,笑问,“居行事,你要不要也建上一间?规划这件事也是势在必行的,你和俞别驾好兄弟,住在一起,也增进感情啊。”

  居长石:“……”

  心中默默算钱。

  温情又道:“咱们远的不说,就先把沮渠的婚房建起来,得弄出个样子来,我马上绘制图纸,到时候连夜赶工!不过这夯土……”

  居长石接话,“这倒是简单,潘禾就有夯土。”

  啧,心在滴血,嘴怎么那么快?

  温情展颜一笑,“那就赶紧干起来!”

  居长石迟疑了会,还是把疑问问出了口,“那这砌房子的银钱……?”

  温情看了眼居长石,“谁要砌房问谁要啊,这房子难道还是我住啊?”

  居长石心口蓦然一松,忙“诶”了一声。

  只要不从他这儿拿钱,找夯土的事情简单,不就是跑跑腿的事情么?

  俞诚安:“……呃。”

  居长石朝着俞诚安看过去。

  俞诚安朝着居长石看过来,两人干瞪眼。

  ……

  此事俞诚安直接去找沮渠说了,沮渠听后,紫眸当即一亮,只道:“这是好事啊!不过二十天来得及么?俞别驾,您别坐着了啊,咱们一起去看看建房的那块地。”

  俞诚安噎了噎,“话还没说完呢。”

  沮渠顿了顿往外走的步子,双手叉腰,道:“那你说。”

  俞诚安道:“夫人的意思是谁要建房谁出钱,她给地。”

  沮渠一听,理所当然道:“那不是应该的嘛?”

  俞诚安还能说什么?

  沮渠看着俞诚安脸上的神色,隔了会,疑惑问了句,“你在坞堡上忙活了这么久,该不会没钱建房?”

  俞诚安真想拿块土直接把沮渠的嘴给堵上,这厮嘴里就是冒不出个好话。

  说真的,别看他是个别驾的官职,吃着每月的俸禄,他是真没什么银钱,不过这话他可不好意思说,他脸上划过一丝烦躁,拉着沮渠就出去了,“走走走,先看看地。”

  新房就建在痒序外五百米处,的确是块好地。

  沮渠看得很满意,当即就找了匠人准备砌房,居长石那边直接派人去了潘禾运夯土,当日便将夯土运来了…

  巧的是十一月二十八那日恰巧是个黄道吉日,就紧赶慢赶地动工了。

  而温情画的图纸也送了过来。

  …

  于是,沮渠便带着人开干了。

  这一忙就是好几日,等到温情送走顾淑琴过来瞧时,房子竟然已经砌了一层高,沈进山派人运来了木材,正在打框架。

  沮渠见温情过来,连忙擦了擦手便走了过来,“夫人来了?”

  天气寒凉,沮渠那张刚毅的脸上滴落着汗珠,紫眸却是神采奕奕,散发着潋滟的光芒,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沮渠队长。”温情笑着回了句,然后朝着房子看了眼,蒙小裕也在,正在和几个木匠一起造木梯。

  温情进门的时候就觉得今日的沮渠有些不一样,再细细朝着那几个木匠看去,其中除了蒙小裕外,还有两名异族人士,他们也有些不同。

  温情细细看了会,才发觉了他们的异样。

  是装束。

  和往日不同的是,他们身上穿着的是汉人的服饰,头发也如汉人一般全数束在了脑后,里边夹杂着几根辫子,身上残留了一些异域风俗,却更多的是汉化…

  “沮渠队长,你……”温情指了指他的头发。

  沮渠头发全数束在脑后,原本深邃的五官更如雕刻般俊逸,他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马上就要和小喜成亲了,又建了新房,我在这儿安了家,就有了根。我还是很喜欢你们这儿的一句老话,叫……入乡随俗,我这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温情轻轻笑了起来,沮渠能够安心留下来,无疑是给他底下的族人打了个样,那些早已和坞堡上农户家女儿儿郎结亲的异族人更能死心塌地地待在这儿。

  头发披散着的沮渠多了几分慵懒随意,而头发扎起来的沮渠则更显精神明朗,沮渠先是从装束上做了改变,就是高杏枝看到这样的女婿打心眼里也会高兴吧!这就相当于他们知道这儿就是他们的家,他们不论是在生活上还是文化上都会不断地融合…

  这是一个好现象。

  “嗯,我也喜欢这句老话。”

  温情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随即,温情便在房子里转了一圈。

  沮渠谈到自己的新房话便多了起来,说起这房子的地基是用夯土夯实了的,以后碰上个风吹雨打的就不怕房屋倒塌了,房子的结构完全是按照她提供的图纸建造。他唯一不明白的地方就是囱,原先房子的囱很小,可这张图纸上的囱却很大,这以后碰上下雨下雪天怎么将这囱口填满?

  温情笑道:“这不是囱,这是窗子,你这边打了框架,我已经通知进山那边让他们把窗户赶工制出来…”

  不过这时候并没有玻璃,她知道历史上有油纸糊窗户,木坊的纸张造诣已经很成熟了,这油纸只需用桐油刷上,便能防水,亦能挡风。

  只是在照明度上还是没有玻璃强,但是通风开窗美观度上来说可是要比囱好用多了。

  温情想着如果沮渠这边的窗户改良成功,那她一定要将正房的囱全部做一次改进。

  沮渠没想到温情想得这样周到,连忙恭敬作揖道谢。

  温情只道:“我只是帮你和木坊那边说一声,该给的银钱还是照给。”

  沮渠爽朗一笑,“那是自然。”

  温情转了一圈就打算回去了,经过不远处的痒序时,想着出来都出来了,抬步便进去转了圈,痒序已经在做收尾工作,按照她的指示,底下人正在打篱笆。

  岑夏一路跟着,出了痒序后就说道:“姑娘,那沮渠队长一张脸高兴得……都成什么样了。”

  温情侧目看了眼岑夏,“他是准新郎官,能不高兴嘛?”

  岑夏说:“不仅这样,还有那样好的新房住,换了谁都高兴。”

  温情听她这样讲,淡淡一笑,“以后你也可以住这样的房。”

  岑夏心口一激灵,喉间溢出一道自嘲的轻笑,“我?……夫人,您别跟奴开玩笑……奴就是一小小的奴,哪里能住那样的房……?除非……”

  “除非什么?”

  岑夏小脸微微泛红,“除非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温情顺势接话,“本夫人觉得你有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过,此事不急于一时,我让沮渠建房,以后让俞诚安也建,是有我的用意。”

  岑夏微微一愣,“……”嗯?

  温情说:“沮渠和高喜成亲,对他们来说是大事,但对沮渠高喜不熟的人来说根本不是事,但是沮渠有高房就不一样了,凑着这次热闹的大喜事,请周遭的邻里乡亲过来吃酒,总归是要参观他家的房子的,肯定有人会喜欢上这样的房子,有点余钱的会不会想着建?”

  “……”

  “我和居行事说过要规划坞堡,正巧凑着这一次,在沮渠新房的周围再建上几套,你猜会不会有人想买?”

  “买?”这能成吗?

  温情知道这事一句两句说不清,但刚刚她从沮渠家出来时,可是注意到了不少经过的农户都在往这边张望呢,总归是稀奇这儿是在干什么的。

  温情凝眉思索了下,只说:“你且等着瞧吧。”

  …

  …

  沮渠建房这事最高兴的就是高杏枝了。

  高杏枝当初为了高喜和沮渠的事情急得那是撞墙来着的,如今态度一转再转,就觉得沮渠这男人值得托付。

  瞧瞧都为了她家女儿定居在坞堡上了。

  眼看着房子一天砌得比一天高,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就是在为高喜和温情缝制嫁衣这事上更有劲头了。

  高喜知道高杏枝高兴,她心里也甜蜜蜜的。

  不过沮渠那般忙碌,她这个待嫁新娘已经好几天没见心上人了,甚是想念。

  高杏枝还对她千关照万关照,叫她这些日子依照习俗待在家中不许偷偷去见沮渠。

  高喜内心无语。

  这该死的习俗!

  …

  …

  温情回到正房时,萧庭深正在和萧庭贺说话。

  萧庭贺来坞堡已经有段时日了,在游击里面摸爬滚打活下来实属不易,性子比之从前更加阴郁,几乎可以一日不说话,在坞堡上行走简直就像是个隐形人。

  萧庭贺靠假腿走路,看起来比萧庭深更跛,不过坞堡上的人知道世子是个跛脚,所以也没人笑话萧庭贺,也不敢笑话。

  萧庭贺在这儿生活着莫名地松了口气。

  萧庭深从萧庭贺刚来时就不明白的来意,见他有意一直在这儿呆着,就问他,匠人契约的事情愿不愿意干。

  这事原本是华毅做的,后来华毅去了匈奴做生意,这事就一直耽搁了。

  萧庭深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人,便交给了萧庭贺。

  他原本还以为萧庭贺会不愿意,倒是没想到萧庭贺一口就应了下来。

  温情见兄弟俩在说话便先回了趟房间,出来时见他们还没说完话,稍稍等了会,就见萧庭深走了过来,问她:“去哪儿了?”

  萧庭贺也跟着萧庭深一起走了过来。

  温情朝着萧庭贺打了声招呼,规规矩矩叫:“大哥。”

  萧庭贺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下头,说道:“弟妹,”然后又看了眼萧庭深,“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同萧庭深点头示意了下转身离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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