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甜蜜日常
“欸,温情,话还没说完呢…”沮渠见温情火急火燎地离开,唤道。
六月的风是炙热的,温情转身朝着沮渠看过来,长发被吹到肩头,她扬起大大的笑脸, “等有时间再说。”
说完,便小跑着跑开了。
沮渠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淡橘色的裙角随着她的奔跑而飞起,田埂两旁沉甸甸的黄色稻穗陪衬着,仿若一道靓丽的风景。
蒙小裕看到温情离开,从田地里走了上来, 伸手拍了拍沮渠的肩膀, “哥——人都走远了,还看呢?”
沮渠收回目光, 瞪了眼蒙小裕,“没活干了啊?”
蒙小裕……
…
…
温情小跑到沈进山家。
沈江才正和沈进山拿着新制的纸张放在太阳底下比对,听到院门被推开,循声望了过去,见是温情,笑道:“夫人来啦。”
温情“诶”了一声,正要说农事上的事情,却见沈进山激动地把手里的纸张递给她,“夫人,您来得正好,您快看看这次的新纸如何。”
温情喉间的话一噎,伸手接过沈进山手中的纸张,与现代精致的工艺无法比拟,触摸上去有颗粒感,白纸的纯度也不够白,偏淡灰色,纸张偏厚, 没有轻薄感。
沈进山蹙着眉心说道:“夫人,小人按照您交给我的方法,又做了一遍,和之前一次相比,这次的纸张颗粒感小了不少,但是纸张却没有上次的轻薄。”
温情指尖捏着纸,“这一次出了多少这样的纸?”
沈进山道:“五百张。”
温情凝了凝眉心,状若思索,没有立即说话。
沈江才与沈进山满眼焦灼地对视了一眼,就怕这样的纸张达不到温情的要求。
事实上,的确与温情所想的有些偏差,就不跟现代工艺相比,就与之前在萧庭深那儿看到的纸张相比,成色上也没有那么白,颗粒感还是偏大。
这个朝代,买得起纸张读书的都是氏族,目不识丁的平民百姓大有人在,哪里需要用纸?这纸张拿来擦屁股都嫌肉疼…
擦屁股?
温情眸光不觉亮了起来,这纸虽然粗糙,但总比那些用竹片,用树叶,用布,用丝绸来得强吧,还有平素里女人们每月要来的姨妈,拿纸垫着也比草木灰卫生吧。
“进山,这纸需要多少成本?”
沈进山忙道:“之前用的蚕茧耗费太多,这次小人便改成了树皮,成本十分低廉,只是树皮要比蚕茧粗糙,可能做出来的纸张也就更粗糙厚实,小人考虑下一批纸张得将树皮再切得碎一些,捣浆的时间再长一些,看看能不能做出比这种纸更轻薄,更白皙一些的来。”
温情笑道:“进山,不必气馁。这纸成本低,咱们开价也不必高。就当卫生纸往外销售。”
沈进山和沈江才均是一愣,“卫生纸?”
温情眉眼弯了起来,黑眸清亮,“拭秽多用厕筹,多用竹木制作,不若换成这种纸,不过若是能将这种纸再做的软一些,绝对受欢迎。”
若是就用这么粗糙的纸,怕是那些贵族还是会嫌弃,到时候有用丝绸。
这个要具体说起来,吐槽点就挺多的,也是温情穿到这个朝代后最无法忍受的。
温情也只能点到为止。
但即便是点到为止,可沈江才和沈进山听夫人提起如厕之事,两人的脸双双红了。
啧。
氛围透着些许的尴尬。
温情将纸张交还给沈进山,“等农忙过后,我们再一起研究,现下倒是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与你们商量。”
沈进山接过纸张,沈江才说道:“夫人,您有什么事尽管安排。”
温情道:“是夏收的事情,我今天去田埂上看了,田地和粮仓的距离相距太远了,农车最多也就装五百斤粮食,但是这种农车是一个轮子的,稳定性不够,很容易翻车,上田埂的时候必须两个人推车,这样就减少田地里一个人力。我在想,能不能将农车进行改良,改成两轮或者三轮,这样推车只需要一个人。还有,粮仓太远,能不能做一个可移动式粮仓,减少路上来回的时间?”
沈江才和沈进山都是做木工的,经验丰富。
沈江才凝眉思索了会,说道:“夫人,移动式粮仓是什么样子的?最主要是夏收已经开始了,坞堡上的农车少说也有七八十辆,就是给农车改造,凭借底下人连夜开工,怕也是赶不上啊。”
温情噎了噎,这也是她一路跑过来所思考的问题。
就单单一个移动式粮仓的建造,怕是也得叫底下在田里干活的人拉上来干粮仓的活,这样跟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没什么区别。
沈进山赞同地点点头,“夫人是怕夏种赶不上?”
温情“嗯”了一声。
沈进山说道:“夏收咱们是来不及了,不若将时间放在播种上,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或者农具……进行播种?减少播种时间也是一样的。”
温情微微一愣,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紧接着欣喜道:“有,有…这个我知道。”她在高中时期学习历史的时候书上还有一副图,专门讲解当时农业生产功效的,叫……叫耧车。
耧车下端有三个耧脚,即三个开勾器,中间装有盛贮种子的漏斗。
温情回忆着图片,当即蹲在了土地上,开始将脑中的图形画了下来,嘴里说道:“这种车只需前面有只牛拉车,后边再来个人驱赶牛车,边开沟边播种,速度即快,质量又好。这样大大减少了人力,那多出来的人是不是可以做别的事情?”
温情越说越兴奋,双眸冒光,整张脸的表情都变得生动起来。
沈江才和沈进山听得亦是津津有味。
沈进山觉得夫人实在是太聪慧了,真是想不明白明明是大家闺秀,可脑子里却一直装着种田的事情,说出去真是太喜乐了。
沈进山看着图纸说道:“夫人,这个可以做。我与父亲马上分派下边的人,在夏收结束前全数赶工出来。”
温情就等沈进山这句话,高兴道:“好。”
…
…
温情在沈进山那儿呆了整整两个时辰,岑夏过来唤人回去吃饭了才起身往家走。
此刻外头的太阳正烈。
岑夏望着背脊汗湿了的自家姑娘,心疼道:“姑娘,外头太热了,您得注意着自己的身体。”
温情转眸看了眼岑夏,淡淡一笑:“无事的,我只是在外面走走,又没下地做活。”
岑夏说:“姑娘,您最近都晒黑了,哪有谁家姑娘像您这般的?”
“有啊。”
“谁啊?”
温情嘿嘿一笑,“不就是你家姑娘?”
岑夏直接噎住了,顿时发觉自己被姑娘寻了开心,无语地嗔了眼温情,“…姑娘…”
温情乐呵地进了前厅。
天气炎热,正房的囱都被开了起来,大门开着,房间里十分明亮,萧庭深一身银蓝色宽袖长衫,斜靠在椅背上,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听到银铃般的笑声时,俊颜自书信中抬起,便见一抹淡橘色身影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萧庭深将书信搁置在手边,音色里透着愉悦和宠溺,“回来了?”
温情浅浅一笑,“嗯”了一声,走到萧庭深的座位旁边,挨着他坐下,“外面真的好热啊,还是家里舒服。”
萧庭深把手边凉得差不多的水递过去,伸手帮她擦拭汗意,“知道就好,下午就别出去了,太晒了…”
温情接过水,便将碗里的水喝了个干净,将碗放下时,才发现了萧庭深手边的书信,疑惑问道:“那是什么?”
萧庭深自然而然地将信纸递给温情,“是父亲派人寄给我的书信。”
温情微微一愣,视线在信纸上流转了一圈,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深深,这种信纸是西郡冯家匠头生产的?”
“嗯?……应该是。”
“这个应该很贵吧?”温情颠来倒去地看了看纸质,轻薄,纸张洁白,书写的墨迹也十分整洁,极具观赏性。
“我与父亲通信一直用这种纸,至于价格……”萧庭深还真不清楚,不过也就书信时使用,其余时候多是竹简。
应当是挺贵的。
“你该不会不知道价格吧?”
萧庭深:“……”他无需知晓价格。
温情:“……”
两人离得近,视线相接。
好吧,萧庭深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温情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书信内容上,萧鹤尧被皇帝传召,回北凉。事情紧迫,书信送出之时,人便已经出发了。
“公爹回北凉去了?”
萧庭深低沉地“嗯”了一声。
温情眉峰一凝,说道:“老皇帝身体不行了,公爹这个时候回去怕是朝政有变,未来新帝该不会是想要削掉公爹的兵权?”
温情能想到的萧庭深也想到了。
萧庭深淡声道:“内政不稳,匈奴屡次进犯,父亲一走,怕是这儿也要不安生了。”
温情生在和平年代,从未经历过战乱,心中顿时一紧,柔软的掌心倏地覆上萧庭深的,急道:“那怎么办?深深,我们这儿现下发展势头正好,我刚刚去田埂那儿看了,今年的收成绝对好,要这一打,不就全没了?”
萧庭深伸手覆上她的,漆黑的双眸里掠过淡淡的不舍,音色低沉:“所以,今日我有件事情要与你说。”
“……什么?”温情水润的双眸再次对上萧庭深。
萧庭深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满是宠溺的光,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勾起她掉落在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饿了吧?我们先吃饭,等吃完饭再说?”
温情在外面走了一个上午,又是和沈家父子商量改进农具的事情,当真是饿了,当即点头应道:“嗯,好。”
今日的菜肴比往日更丰盛,除了翡翠青菜,醋溜鱼,鸡汤外,还添了新菜红烧狮子头。
这红烧狮子头的做法温情可没和后厨说过。
温情惊讶之余,筷子伸向了红烧狮子头,夹了一块,放入嘴里,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漫开,肉质鲜嫩多汁,十分可口。
温情暗自腹诽,这胡尊真是天生做菜的好手,已经会举一反三,自创菜品了。
萧庭深今日进的不香,时不时地将炙热的目光放在温情身上。
温情吃饭的时候喜欢把嘴里塞得满满的,再奋力咀嚼,脸颊两边一鼓一鼓的,实在可爱。
就是单单看着她吃饭也叫人心情愉悦。
温情几次感受到他的目光,疑惑地看了他几眼,“深深,你怎么不吃啊?光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菜。”
萧庭深默默收回视线,顺势夹了块狮子头放入她碗里,“看你吃饭高兴。”
温情被他逗乐,“我看你是看到我吃成小胖猪才高兴吧?”
温情说这话纯属开个玩笑,倒是没想到萧庭深神情认真,上下打量起来,随即点头道:“嗯,是有点瘦。”
“……什么啊?”温情气笑了,觉得萧庭深今天的眼神绝对有毒,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萧庭深贴了过来,附耳在她耳边一本正经地轻声说道:“为夫在书中看到,说是多多按摩抚摸便会长胖,以后为夫定当多多努力。”
炙热的气息吹拂过温情的耳膜,烫得她小心脏倏地漏跳了一拍,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侧了侧,张大的美眸凝着萧庭深眉宇里的揶揄,半秒后回味过来他说了什么时,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食物呛得她猛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萧庭深连忙拿水递到温情面前,伸手轻轻拍她的背。
温情喝着水,想到他说的那些意有所指的话,顿时觉得他轻轻拍在背脊的手心都是滚烫的,烫得她浑身都烧了起来。
这种感觉太令人窒息了。
萧庭深深邃的眉峰里染了温脉笑意,“是为夫的错,原来夫人这般不禁逗…”
啊啊啊。
萧庭深明明是清列人设,是什么时候变的?
温情整张脸涨得通红,讶异得一言难尽地望着萧庭深。
萧庭深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才道:“情情,我觉得好热,衣裳都湿了,你帮我去房间里取件衣裳,可好?”
温情觉得今天萧庭深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要换了往常,他的衣裳湿了她想让他换一件他都会说,已是夏季了,一会儿便干了。
温情又看看萧庭深,点头应道,“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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