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情迷

　　“神祗大人！”
　　“不知神祗大人光临此境，老朽有失远迎。”
　　一片花从中，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正向另一个人行最尊崇的礼节。对面那人并没有搀扶他，只是草草摆了摆手。
　　“我来这的事，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是，大人。”
　　眼帘映照的，是已然华灯初上的酒阑小筑，一轮浑圆的新月悬于夜幕中央，温柔地洒下月华。床榻前的石几上，是一样样各色的蔬果菜肴，而端着筷子的，正是我梦里那个清朗好看的少年郎，直到现在，我才明了刚才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六个时辰的春秋大梦罢了。
　　阿棹与来时不同，换了袭晶莹如璧的水蓝长衫，见我花痴之余递了一袭式样无几的水蓝长裙，我这才低头瞧了瞧已然灰尘仆仆的衣装，心满意足地走到藤萝花阴下换了出来。
　　阿棹背对着我喝酒，三千青丝如星如瀑，我换了这水杉裙，他也换了長水杉，但只我的长发用高高笼起，他散发还是一副魅惑众生的风采，想到这，我的两颊忽然就烧了起来，更可巧的是，阿棹正巧转过来便瞧见了我的潋滟神色，他这一看便笑了起来，他这一笑，我便烧的，更厉害些...
　　“今天是斋元节，白界素喜食酥酪圆子，味道当真是极好的呀。”
　　我望着苍玉筷子间那莹莹的白白的小小团子出神，他却刻意自己吃的香甜。
　　“可還香甜？”我见他如此看不懂眼色，便加重了语气更加迫切得表达我的不满。
　　“甚是香甜。”他像是没看见我的示意一样，在那一个接一个的吃，我甚至都怀疑他是否咀嚼。
　　“暴殄天物！”
　　“什么…”他满嘴塞着圆子，囫囵得问
　　“没什么…没什么”
　　夜幕便是在此刻悄悄降臨的，酒闌的夜晚昏昏沉沉，只是苍穹中零星地綴著幾顆零散閑星，慵懶地散著優柔的光暈，像機杜曲微醺的怠惰神態，遙遠的夜若即若離。
　　“喂！”
　　眼见着一盘小圆子都要见底，我实在是忍不住抗议。
　　“什么？”
　　阿棹乜斜着，眼底带着笑意，似懂非懂得看着我。
　　好你个阿棹啊！你故意不给我吃是不是！
　　我追着他打，他便跑掉躲过我。我再追上去…他再躲…
　　阿棹恍然移過酒盞，酒色澄明空泛，望見一眼萬年。
　　“别急嘛”他温柔道，眼底还有笑意。
　　我拿起筷子作势要吃。打开食盒看见三个圆子孤零零得杵在那。不禁又开始气恼。
　　“啊啊啊，都没了！你都吃了，你个坏人！”
　　我边说便轻轻得推搡他。他却转身坐到我身边。一只手抚上我的拳头。道
　　“别急嘛，你看那是什么。”
　　他一只手抚着我的手，另一只手遥遥指向一片空地，地上就显现出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食盒，阿不！是两个。
　　“好你个阿棹，竟敢骗我使这种障眼法！”
　　我作势就要往那边跑去，脚下一滑，却直直跌入了他怀里。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瞬间撞了满怀。是山间夜雨那晚，也是脚下一滑，也是撞入了他的怀里，甚至还…
　　脑海中突然浮现那时的情景，我不禁羞赧，想要挣脱，眼前一双瑞凤眼却越逼越近，不让我有丝毫退却的可能。
　　近在咫尺的时候，他闭上了眼，那一幕，我总觉得似曾相识。
　　“阿棹，你…”
　　慌乱之际我用力推开他，强装无事抱了食盒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满满当当堆了各色果品，肉脯。其中还有一种品貌精致的糕点，混合了一种不知名的粉色花瓣，色香极佳，但是我却不想动筷。
　　拿起一只烧鸭撕了大腿便往嘴送。然后是粽叶包的糯米饺，牛乳糖糕，粉蒸羊肉，红烧排骨。还有樱桃小点和葡萄冰饮。佐上一坛坛陈年佳酿。此等快意，怕是神仙也不过如此。
　　我夸大其词，刻意表达着吃食的美味，以缓解尴尬。
　　我：“这个樱桃小点可真好吃啊！比上次晴光给我带的还好吃！”
　　阿棹：“…”
　　我：“这个烧鸭子的大腿儿可真嫩啊，你是在哪里买来的，这是哪家的鸭子，怎么养的，回去我也在不周山养几只。”
　　阿棹：“…”
　　我：“这个葡萄冰饮也好喝！这是怎么炮制的冰感啊。回去我一定要去教给却月！她的葡萄汁虽然美味，但是口感却没有这个好啊！”
　　阿棹：“…”
　　见我狼吞虎咽半晌，阿棹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他过来帮我擦了擦嘴，道：
　　“慢点吃”
　　“还有呢？”我问
　　“还有…没有了！”
　　他点了一下我的脑袋，不成器得道。
　　我后来喝了两壶酒就睡着了，梦里又梦见了和三色酒一样的光景。听绦涤说，这一觉我睡了好久啊，是被阿棹抱回来的…
　　“你真的是睡了好久啊…”
　　阿棹说，说着还揉了揉我的头。
　　“我，我也不知道啊…”
　　醒来，我已经在不周山了。
　　月华映照在酒阑，少年望着熟睡的少女，眼底满是幸福。收拾食盒的时候，看见一盘紫色的花瓣糕整整齐齐摆放在那。笑意也消失了几分。
　　“你怎么，不爱吃这个了？
　　你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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