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当保姆

　　三妮去村委会拿回了录取通知书，回到家拿给爹看，

　　“你念念吧，爹又不识字，三妮先念了成绩又念了录取内容，在念收费项目时，三妮把免学杂费念的很重，念完后，父亲说“我没听太懂，到底要花多少钱，说清楚点嘛？”

　　“爹，学费，书费不花钱，但住宿、吃饭要花钱，爹，我还小，吃的少，花不了几个钱的”三妮声音很低，怯怯地瞅着爹，等爹表态，可爹却磕了磕烟袋锅子，背着手，走了。

　　从此家里很少再提她考上师范的事，就连奶奶也不提，三妮儿知道“她是奶奶的伴儿，奶奶舍不得她离开，心里难过着呢。”

　　“玉兰妹子在家吗？”

　　“哟！是她胖婶，你咋有空来了，快进屋！”

　　“我呀，让你帮我剪个小孩虎头鞋样子，”

　　“你家没这么小的孩子吧？这是给谁家孩子做呀？”

　　“是我弟弟家生孩子了，我弟从小参军，在三大战役时立下大军功，现在在苏州铁路局当局长，他从前的媳妇儿在战斗中牺牲了，解放后才成家，现在也有孩子，让我去伺候月子，我点备点东西不是！”

　　“那可真好，人家是干部家庭，这虎头鞋可要做仔细喽＂

　　“全村就属你手巧，这不来找你了吗！”

　　“玉兰，做针线活不难，难就难在我抽不开身呐，现在是收麦最忙的时候，孩子爹身体又不好，地里，地外全靠我撑着，我这一走，我家还不点乱套，我也知道，我弟也是没办法才找我的。”胖婶皱起了眉。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胖婶，你也别急，办法总会有的。”

　　“是的，我正想着我实在去不了，就在咱乡亲们中间找个能干可靠的替我去，也一样，自家乡亲信的过”。

　　“这个办法好！”

　　俩个人正说着，屋外的大妮走进屋“胖婶，你看我能替你去不？”

　　玉兰和胖婶都愣住看着面前的大妮，明白刚才说的话，大妮全听着呢！

　　“娘生的这几个妹妹，俺都带过，俺也能吃苦，也认得字，俺就一个要求，能给我三妹挣每月的伙食费就行，俺实在不忍心三妺就这么放弃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

　　一番话让娘落了泪，大妮一向懂事，懂事有点让人心疼！

　　“玉兰，你瞅瞅你家大妮儿多懂事，这么好的孩子能替我去伺候月子，我是一百个放心，我弟，弟媳妇工作都很好，这点钱他俩口子肯定也能给，如果你们都觉得行，走的时候我就带上大妮，给大妮送去，我住两天就回来。”

　　“谢谢，胖婶＂，大妮高兴的笑了！

　　坐了一会儿，胖婶走了！

　　三妮知道大姐为了自己上学去那么远的地方当保姆，心里很难过，她觉得自己欠大姐的太多了，一辈子也还不清，一家人的情感在艰苦的岁月得到升华。

　　第三天，胖婶领着大妮走了，娘和二妮，三妮一直送到看不见人影才回家，三个人心里都很难过，娘觉得大丫头最懂事，懂事的让自己心疼。二妮更舍不得大姐，这个家里只有大姐疼她，跟她同甘共苦，自己性格倔强，平日里少不了挨骂，都是大姐护着她，替她扛着，如今大姐出远门，二妮心里倍感孤单。三妮内心很纠结，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人。心里的负重感让她喘不过气来。

　　大妮走之前在村里开了证明，大妮大名叫李得真。她很感谢胖婶提供这么一个机会，虽与家人有太多的不舍，一想到妹妹们不用辍学了，不再因上学费用而愁眉不展，自己觉得很值。她心想自己在人家一定守规矩，好好干，决不让人家挑毛病，看贬自己。

　　大妮的实干与诚恳让胖婶弟弟一家很满意。胖婶回来对玉兰说“弟妹直夸大妮心细，样样做的无可挑剔，如果大妮愿意呀，他们想一直留大妮做下去呢。”

　　“谢谢你，胖婶，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这孩子在家吃了不少苦，我总觉得怪対不住这孩子的，也怪我们当爹，娘的没本事。”说着玉兰流下泪来。

　　“大妹子，你别惦记，我弟家的条件比咱这里强多了，大妮在我弟家吃得好，住得好，每天就是看看孩子，做做饭，比咱地里的农活轻巧多了，弟媳妇待人可和善了，放心，不能让大妮受屈。”

　　“那就好，那就好，她胖婶，你这么一说，俺这心里宽松多了。”

　　俩人又拉了一会儿家常，乡情就是在彼此的交流中渗透到心里的。

　　转眼间，三妮开学的日子到了，娘把家里最干净的被褥让她带到学校盖，又做了咸菜和煎饼让三妮带到学校吃一阵子，奶奶最难过，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她是真离不开这孩子呀，老太太把自己唯一的两元钱塞到孙女手里，“乖，拿着吧，穷家富路，在外边好好照顾自己，别受屈，山高路远，奶奶再也保护不了你了”说着祖孙俩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三妮走后，家里一下子静了许多，再也听不见清脆的沂蒙山小调了，也听不见孩子们的吵闹声了。二妮成了家里的主劳力，心里的话和委屈从不向家人说，她认为说了也没用，谁会理解她呢？，生性刚强，倔强的她从不喊累，累得不行了，也咬牙坚持。一次上山放牛，砍柴，正赶上自己来月事，这孩子肚子疼的要命，仍然坚持着，到家时晕倒在了家门口，只留下吃饱的牛背着两捆柴哞哞的叫着，后来娘说她太倔，像足了你爹！

　　四妮从小就听话，话少，胆子也小，从不惹事。每天和五妮相互做伴。同样自己的沉静也换来了家里的无视。那个年代的人坚强，独立，吃苦耐劳都与无视的家庭教育密不可分。

　　大妮长到19岁第一次出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让她有点胆怯，多亏胖婶陪着自己，李局长家干净，明亮，俩口子为人和善，没有一点官架子，李局长和大妮说话时就说家乡山东口音，他告诉大妮“咱都是没出五福的亲戚，你就喊俺舅，喊我媳妇儿舅妈就行。”他们俩口子给大妮做了新衣裳，熟悉了新环境，教大妮学做了地方菜。又提前给大妮发了一个月的工资，大妮用自己的勤劳肯干回报他们，用自己的朴实真诚换来了他们的认可。

　　大妮拿着第一月的工资给三妮买了一身当地的学生装，还买了四块丝绸手帕，四个妺妹一人一块，给爹、娘、奶奶买了当地小吃，大妮给家里写了封信，报了平安，寄了一个包裹，又给三妮写了封信，告诉妹妹安心读书，并夹了五元生活费在信封内，连同学生装一并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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