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今晚月色正好
“柯骄阳？”何莹莹实在无法将眼前的人和初中那个矮小不善言辞，内向得和人交流就会眼神躲闪的小男生联系在一起。
柯骄阳站了起来，激动地向她伸出手，“好久不见。”
何莹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跟他握了手，温暖厚实的手掌让何莹莹本来紧张不安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缓解。
柳若颜用看好戏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悠，感觉有什么奇异的空气在流动。
何莹莹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把刚刚给柳若颜买的礼物拿出来，放到她手里，“刚刚逛街看了一下，觉得适合你就买了。”
“什么啊？”柳若颜伸手进袋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礼盒，打开后发现是一块罗西尼的机械手表，红色表带，表盘上是镶嵌碎钻的四叶草图案。
她戴在手里看了看，流露出惊喜的神色，“谢谢你莹莹，我很喜欢。”
柯桥也搭了句，“你挑手表的眼光不错。”
柳若颜带着笑意看着何莹莹，她好像有点脸红。
正常人不是会夸戴手表的人吗？柯桥倒好，夸的是买手表的人。
柳若颜自知自己此时此刻不应该在这里，她应该在车底，向柯桥说了句，“我突然想来我还有事，后面的部分我会在微信跟你讨论，就不打扰你们了。”
语罢起身离开，何莹莹还挽留了一下柳若颜，但是柳若颜知道她是害羞，于是摆摆手赶紧离开了。
“走这么快干嘛啊？”咖啡店外面的桌子上只剩柯桥跟何莹莹两个人，何莹莹不好意思地看着桌子上的咖啡杯说了句像是埋怨柳若颜的话。
“可能是有事吧。”柯桥拿起咖啡喝了口，顺势仔细地看着面前的人。
何莹莹的变化也挺大的，以前的她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因为不喜欢运动，身上也有些赘肉，但是整个人皮肤白皙透亮，柯桥觉得很可爱。
现在的何莹莹因为之前去了趟西藏，同时不适应那边的气候，高原反应特别严重，基本上吃多少吐多少。现在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脸上的婴儿肥也没了，皮肤也黑了一圈。但是她最大的变化应该是眼神，从以前的天不怕地不怕、天真烂漫，变成看透是非、沉稳成熟。
“若颜怎么叫你柯桥啊？是你的笔名吗？”柳若颜刚刚说他是悬疑作家，这应该是笔名吧，何莹莹心想。
“大学以前是笔名，不过后来我把名字也改成了柯桥。”柯桥微笑地看着何莹莹。
何莹莹抬头恰好触碰到他的眼睛，仅一瞬她便赶紧逃离。
“为什么要改呢？”
“因为我记得某人说过’柯桥’比’柯骄阳’好听。”
此句一出，把何莹莹弄得芳心大乱，她自然知道说这句话的人是谁。
“其实柯骄阳也挺好听的……”当时何莹莹年少无知，只觉得男生名字里有个“骄”与“娇”同音，不够阳刚，现在看来骄阳是天之骄子，普照大地，为世人带去温暖，为万物带去光芒。这个名字太好了，好到现在的何莹莹觉得自己都不配叫出来。
“你变化挺大的。”
“我是不是变丑了。”何莹莹摸着自己黝黑的脸，不敢抬头看柯桥。
“人这一生，容颜易逝，灵魂长存。你变得成熟稳重了，这是好事情。”
柯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何莹莹鼓气勇气直视他，说道，“你介意我不是处女吗？”
柯桥没有预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喝咖啡的时候呛了一口，“噗，你在说什么啊？”
何莹莹没有退缩，很认真地问柯桥，“你介意吗？”
柯桥放下咖啡杯，略带思索，开口道，“我介意。”
何莹莹本来期待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准备拿着购物袋离开。
“我介意的是，你对于自己不是处女这件事感到羞愧。”柯桥补充道，“不说这是个开明的世纪，就算放在以前，也不应该去指责女性在结婚前自由的权利。这是一种极其顽固恶劣的思想，禁锢了所有女性的精神世界。情爱之事人之常情，谁能保证自己能从一而终、一开始就遇到良人呢？”
柯桥的一番话让何莹莹觉得自己的精神世界仿佛留在清朝，随之她看着柯桥说，“那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介意吗？”
“对，不说女性了，如果是男性的话更难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何莹莹对柯桥真的是刮目相看，当初自己绝对是瞎了眼才会放走这样一个优秀且认知清楚的男人。
柳若颜回到唐晚慕的屋子里，帮他打扫了一下卫生，把被单和一些旧衣服洗了，晒在阳台上。
她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白色被单滴着水，阳光徐徐洒落在桌子上的几棵盆栽上，几棵藤萝生意盎然，亭亭净植。
“叮铃铃……”门外突然响起铃声，柳若颜赶紧跑过去打开门，看到两位四五十岁的夫妇，男人带着黑色边框眼镜，背着双手站在后面，女人戴着红色边框眼镜，手里提着两个黑色塑料袋。
她立马意识到是唐晚慕的父母，赶紧伸手帮她拿东西，同时开口道，“伯父伯母好，我是唐晚慕的女朋友柳若颜，你们快请进。”
唐景山和徐英看了眼柳若颜，心中也有点谱，唐晚慕在告诉他们地址的时候就说了柳若颜有可能在家。
柳若颜看了一下袋子，是一条鱼和一些青菜，便拿去冰箱。
唐景山和徐英在看房子的构造，徐英走到阳台，看到正在晾晒的床单，心想这个儿媳妇还会做家务，还不错。之前在电话听儿子说对方的父母都是企业家，还以为他们的女儿娇生惯养不会做家务。
实际上在何莹莹说出柳若颜不打扫卫生那番话之前，柳若颜就是徐英口中“娇生惯养”的女生。只是后来她改变了，慢慢的也开始喜欢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徐英走到厨房，询问道。
柳若颜从厨房出来，有点尴尬地看着两位，毕竟她也不知道，这事还是唐晚慕和她爸商量的。
“可能今年吧。”她弱弱地回了句。
唐景山听到还有点不乐意，他隔壁家的的老马都抱两个孙子了。
“早点结婚吧，争取明年就生个大胖小子。”
正在柳若颜和二老周旋的时候，唐晚慕从外面回来了，看到了唐景山和徐英。
“爸、妈，你们怎么直接上来了，也不等我去接你们。”说着走到柳若颜身边把她拉到身边。
徐英转头坐在了凳子上，说道，“你工作忙，就没有打扰你了。”
唐景山也坐了下来，“赶紧把结婚的事情定下来，这几天我们就住在这里了。”
柳若颜扭头和唐晚慕交换眼神，皱了皱眉。
唐晚慕自然知道什么意思，“爸妈你们住这，我们去酒店住。”
徐英有点不乐意，“你的房子不是有两个房间吗？”
唐景山赶紧拉着徐英，可不能坏了他抱孙子的大计，“去吧，去吧，我跟你妈住在这里就行。”
徐英见丈夫这样，只能表示同意，随后走到厨房，环视了四周打开冰箱看了看，然后转身向他们两个说道，“你这什么都没有，你们去买点东西回来，我跟你爸给你们做饭吃。”
唐晚慕连声说好，拉着柳若颜就出去了。
“你为什么不想留在这里啊？”在车里唐晚慕笑着问道。
“主要是如果我们和你父母住一起，需要谨言慎行，而你又口无遮拦……”柳若颜其实自己倒还好，但是唐晚慕每次说话都不分场合，让她忧心忡忡。
“哦～”唐晚慕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还以为是怕我们恩爱被我爸妈看到呢。”
“你个白痴！说什么呢？”柳若颜狠狠地拍了两下他的手臂。
“别打了别打了，要出车祸了。”
此话一出柳若颜赶紧收手了，她可不想还没结婚就撒手人寰。
到了超市之后，唐晚慕推着购物车，柳若颜在购物架上挑挑拣拣，把可能需要的放到购物车里面。
“胡椒粉要来干嘛？”
“可能要煮鱼汤啊。”
“老干妈呢？”
“以后可以炒饭吃呀。”
“火锅底料呢？我们可没有锅啊……”
“以后会有的。”
……
唐晚慕看着柳若颜一直往车里丢可能用不上的东西，但是他也没拦着，是呀，以后会用到的。以后是一个多么美妙的词语，光是想到以后可以和柳若颜一起洗衣、做菜……他就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他已经不像以前一样追求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感情，如此简单平淡的幸福已经足矣。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柳若颜已经往车里扔满了东西，他赶紧放下购物车跑过去把她拉到怀里。
“阿慕你干嘛啊？”柳若颜看着在自己颈窝疯狂蹭的唐晚慕，她的手里还拿着两颗大葱。
“别买了，够了，以后有需要的我们再过来。”
柳若颜把他推开，把大葱放回购物车，答应了他不再放新的东西了。
然后在出去付款的时候，她看到了冰柜里的速冻饺子，她拿了一包出来，唐晚慕扶着购物车看着柳若颜。
柳若颜举着速冻饺子看着唐晚慕撅起小嘴说道，“阿慕，这个可以买吗？明天你爸妈可以做早餐吃。”
唐晚慕宠溺又无奈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付款的时候，服务员报了数字，“1678元”，柳若颜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离谱。
唐晚慕把四个袋子拎在手里，柳若颜有点不安地尾随其后。
等回到车上的时候，柳若颜才弱弱地向唐晚慕说了句，“我是不是买多了。”
“没关系，我根本不在意你买多少，买什么，只要你愿意陪我度过余生漫长岁月。”唐晚慕看着柳若颜，眼中映着柳若颜的小脸。
“那我好像有点亏，早知道再多买点了。”她转悠着眼睛。
唐晚慕见状亲了她一口，“你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我都要把持不住了。”
说完赶紧开车回去，免得自己忍不住把她带到酒店。
回到房子之后，唐景山和徐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徐英本来也想煮点什么的，但是唐晚慕家里除了锅碗瓢盆，其余油盐酱醋什么都没有，她只能和唐景山坐在沙发上等他们回来。
“爸妈我们回来了。”唐晚慕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徐英赶紧过去看了看他们买了什么。
“胡椒粉、老干妈、火锅底料、速冻水饺……”徐英一边往外拿一边在心里哀叹，怎么重要的都没买……
徐英抬头看了看抱在一起腻腻歪歪的两个人，无语地说道，“油盐酱醋米一个都没买，你们想吃什么？”
唐晚慕当时看出神了，也没注意柳若颜买了什么，他松开柳若颜查看了一下袋子，发现确实徐英说的他们一个都没买。
“抱歉，伯母……”柳若颜不好意思的看着徐英。
接着唐晚慕赶紧拉着唐景山和徐英，驱车到附近的饭店吃了顿饭。
这下可好，原先在唐晚慕妈妈面前建立的光辉形象毁于一旦。
吃完饭之后唐景山和徐英表示不用唐晚慕送了，他们自己散步回去。
唐晚慕和柳若颜站在饭店门口目送两位老人，柳若颜愧疚地说了句，“我好像不是个好儿媳呀……你母亲是不是不喜欢我？”
吃饭的时候她总感觉徐英用不善的眼神看了她几次，仿佛是因为买菜的事情。
唐晚慕把她抱在怀里，按着她的后脑勺，说道，“瞎想什么呢？而且我妈喜欢你有什么用？我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虽说如此……”
唐晚慕和她分开了一些，用认真地神色看着她，“你爸当时也不喜欢我，我用行动让他改观了。我可以，我相信你也可以。”
柳若颜点了点头，踮起脚亲了他一口。
饭店门牌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微风不燥，月色正好。
唐晚慕把柳若颜带到了酒店，开了间双人房。按唐晚慕的话说，睡在一起的话他可能没有喝酒也得醉，然后化身恶魔，把柳若颜吃干抹净。
实际上，唐晚慕的自制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微弱，两个人睡觉的时候，他悄悄地爬上了她的床，从后面抱着她。
柳若颜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不自觉地向那片暖意靠近了点。
月光从窗外倾泻下来，为他们盖了一床被子。
“若颜？”唐晚慕毫无睡意，试图喊醒怀里的人。
“嗯？”她微微动了动。
“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唐晚慕自知不应该在她睡着的时候问，却又忍不住。
“你还没求婚呢。”柳若颜哪里是好欺负的，她爸爸就算了，本来就毫无浪漫情怀，怎么现在唐晚慕跟她爸一样了，连求婚都没有。
“我等不及了嘛。”唐晚慕在她耳边撒娇。
“你想什么时候呢？”她转过身来抱着唐晚慕。
“4月5号吧，我们认识四周年的日子。”
柳若颜听到之后有点懵，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天应该是清明节。
虽然现在是新世纪，但是她的家庭教育告诉她不允许她在祭祖的日子办喜事。
“不太好吧，换一个。”
“4月5日，第一次拥抱。
4月6日，第一次牵手。
5月1日，第一次亲吻和表白。
5月5日，第一次吵架。
5月10日，你第一次因为吵架对我说分手。
6月1日，第一次送我礼物，是个小型电风扇。
7月11日，你第一次来到了我读书的城市。
7月17日，第一次分别距离超过一千公里，那天你在ktv哭得像花脸猫。
8月17日，七夕那天我没等到你的礼物，换来的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要当朋友。
”唐晚慕将与她复合前的重要日子一一说出。
“上面的日子都可以选，就是能不能选个近一点的，我真的很着急。”
柳若颜没想到唐晚慕记得如此清楚，睡意瞬间荡然无存，她抬头看着唐晚慕，他的眼中星辰变换，一如四年前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种眼神，她在他的唇间轻轻地印上了一个吻。
唐晚慕低头看向她，两个人四目相对，爱意满满。
“5月1号吧。”劳动节假期多，他们还能去旅游。
“好，都依你。”唐晚慕说完在她额头上留了个印记，把她拥在怀里，“睡吧。”
一晚好梦。
柳若颜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她说让何莹莹当自己的伴娘，现在自己却成了她的伴娘。
柳若颜站在穿着婚纱的何莹莹身旁，化妆师正在给她画眉，她微笑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柯桥，脸上的幸福都快要溢出来。
那天何莹莹和柯桥聊完之后，两个人仿佛打开了水龙头，不停地关心对方以前的生活。
两个人旧情复炽，好似天雷勾地火，迅速烧了起来，把周围的一切都快要烧成灰烬。
结束聊天之后，他们开了个酒店。完事之后柯桥跑到大厦里买了个戒指，向何莹莹求了婚。
两个人光速领证，结婚，把柳若颜震惊得连下巴都快掉了出来。
“夫人你快出来，我给你介绍我的大学舍友。”唐晚慕的声音把柳若颜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她走到门口，挽起唐晚慕的手。
高海看着眼前聘聘婷婷的柳若颜，没想到她就是唐晚慕大一在外滩偶遇的女生。
“她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初恋啊？”高海看着一脸痴笑地唐晚慕。
“不然呢？快叫嫂子。”
“你就不怕她觉得我把她叫老了？”
“不怕，快叫吧。”果然是夫妻，这一唱一和的把高海都弄不会了。
“嫂子好。”
唐晚慕接着又介绍了项文博，几个人在婚礼现场聊得不亦乐乎。
“好了各位来宾，婚礼即将开始，请各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主持人的声音不大，但是话筒电流的滋滋声让人浑身不舒服。
唐晚慕帮柳若颜捂着耳朵坐了下来。
何莹莹的父亲牵着她的手走到柯桥身边，把手交给了他，柯桥点头致意。
婚礼司仪凭借多年主持经验，看着柯桥缓缓开口道，“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柯桥满含爱意地看着何莹莹，点了点头，“我愿意。”
司仪转头看着何莹莹，“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她、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何莹莹眼眶泪水翻滚地看着柯桥说，“我愿意。”
两人交换戒指的时候，眼睛都不曾从对方脸上移开。
接着大家起哄让他们亲一个，柯桥本来还有点害羞，结果何莹莹直接抬头亲了上去。
柯桥愣了一下，马上从被动变为攻势，把何莹莹亲得喘不过气。
大家哄堂大笑，见状疯狂鼓掌和呐喊。
柳若颜在唐晚慕怀里笑不可支，唐晚慕低头把柳若颜转了过来说了句什么，但是因为大家哄闹，没听清。
唐晚慕在她耳边重复了几遍，“等我们结婚我也要这样亲你。”
柳若颜羞赧地推开他，唐晚慕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台上，偷偷按着她的脑袋把她亲得迷迷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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