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节

　　翌日。
　　十点不到，白宜人已经坐在巴士上。
　　她隔壁坐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上车就睡得酣睡如泥，车上无论发出多大动静，都没有将她吵醒。
　　而白宜因为最近睡得太多，一点犯困的迹象都没有，她无聊插上耳机开始追剧。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人在扯她的衣角。
　　白宜看过去，只见坐在旁边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她嘴巴一翕一合的，好像在说些什么。
　　见怔，白宜连忙把耳机摘下问道：“你刚刚是在和我说话吗？”
　　“嗯，漂亮姐姐，我能和你一起看吗？”
　　小姑娘的眼睛特别透彻干净，犹如一泓清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白宜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把一边的耳机递给她道：“呐，给你。”
　　“谢谢漂亮姐姐。”小姑娘开心地接过。
　　历经六个小时车程，白宜终于回到四年没踏足的枫城。
　　枫城，顾名思义以枫树闻名，是一个二线城市的旅游圣地。
　　一年四季，这里的游客都络绎不绝，并且有很多富豪都喜欢在这边的乡村建房养老。
　　簌簌的微风拂过白宜滑嫩的脸颊，天空飘絮下橙黄色的枫叶，白宜张开双臂，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怀念着家乡的味道。
　　“漂亮姐姐，你家住哪？我爸爸开车过来接我了，要不我先让他开车把你送回去呀。”小姑娘拖着行李箱来到白宜身边，热情地说着。
　　“不用了，我不住在市区里，等会还要转一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家。”
　　“那好吧！”她第一眼见到这个漂亮姐姐，就莫名其妙的喜欢上，想到以后可能见不着了，不免有些失落。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她眼前一亮，拿出威信道：“我们加好友吧？这样以后我可以随时找漂亮姐姐聊天了。”
　　“好！”
　　小姑娘被她爸爸接走后，白宜来到一辆黑车旁。
　　“西山镇、良旺镇、大锦村、十三队，美女你要去哪？”一个胖司机举着路牌在招揽同程的顾客，见白宜拖着行李，就知道有生意找上门了。
　　白宜换回家乡话和她说道：“西山镇多少钱？”
　　“原来是本地人啊！”女司机的肥脸当场垮下，她原以为对方是外地游客，正准备大宰一顿。
　　枫城的规矩不能宰本地，也不能拒载，她语气非常不好道：“一个人160，如果再等三个人一起走就50一个。”
　　白宜从小在枫城长大，深知车站这些老司机的尿性，如果不让对方知道你是本地人，宰到你怀疑喵生，“我等齐人了再走。”她现在虽然也算是个小富婆，但还是秉持着勤俭节约的精神。
　　“行吧！”胖司机不耐烦地打开后备箱让她把行李放进去。
　　白宜上车前拿出湿纸巾反复擦拭要坐的车位。
　　“呲，你这么讲究就别坐这种车。”胖司机特别反感这些从大城市回来的女孩，在那些地方待久了什么也没学会，虚荣拜金倒是学得一套套的。
　　白宜知道胖司机不愿意载自己，但她偏偏就要坐。
　　擦干净以后一屁股坐上去，她拿出充电宝给快关机的手机充电。
　　大概过去十五分钟左右，胖司机领了两男一女上车。
　　两个男人是外国人，女人听口音应该是本地人，他们三个正用英文交流。
　　“Lisa，你们国家的女人实在太美了，你旁边坐着那位简直就是一个天使。”坐车副驾上，全身遍布纹身的老外感慨地说着。
　　坐在白宜旁边染着黄毛的女人倪了一眼她不屑道：“安德烈，请收起你色胚的目光，在我的国家，大多都是人造美女，实质上她们本身的样子丑毙了。”
　　“我以上帝的名誉发誓，她绝对是一个纯天然的天使。”这次回话的是黄毛旁边的老外。
　　“噢，伙计。”两个老外达成共识，默契地击掌。
　　假装听不懂他们聊天的白宜暗自美滋滋，她给姬天发一条威信：「今天的我又比昨天的我更漂亮了（疯狂暗示）」
　　姬天：「.......」
　　我靠，这小数点是神马意思？是觉得自己很自恋并且让他深感无语吗？
　　白宜哪里受得住这种不真实的批评，当机立断要和他绝交，从此不相往来。
　　可绝交的话刚打一半，就看见他发过来的信息，随后她默默地把信息删掉。
　　姬天：「你一直都很美。」
　　白宜把刚才拍的一些枫树相片发给他，并附上一段话：「有它美吗？」
　　姬天：「这是枫城？」
　　兄die，你是名侦探柯南吗？就仅凭几颗树就知道她老家在哪。
　　虽说枫树是枫城的象征，但全国各地也不止她老家有吧！
　　白宜：「是的，有机会可以过来枫城旅游，我可以充当你导游哦！」
　　姬天：「好。你到家了吗？」
　　白宜：「没呢，还有四十多分钟的车程。」
　　姬天：「到了告诉我一声，我现在需要出门一趟，回聊。」
　　白宜：「ok」
　　结束聊天，白宜摇下半截车窗，欣赏着外面美轮美奂的风景。
　　“Can
you
roll
down
the
window?
Your
behavior
has
affected
the
people
in
the
car.”黄毛女眉形一抖一抖的，夸张地指着白宜大声说道。
　　“对不起，我这就摇下来。”白宜自知理亏，连忙开口道歉。
　　“原来你听得懂英文啊！”瞧她一副唯唯诺诺不敢吭声的样子，黄毛女越说越起劲，“国家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的存在，素质才会越来越低下。”
　　白宜承认摇下车窗的行为确实不对，但你说我就说我呗，干嘛牵扯到国家上?
　　要不是看你人多势众，我现在就要泼妇骂街了，哼╯^╰！
　　“鲍里斯，今晚我们一起3p，我爱死你床伴那股骚劲了。”安德烈突然开口转用俄文和另一个老外说话。
　　“该死的老鼠，你该不会每次都偷窥我们00XX吧？”
　　“你敢向上帝发誓，没在我房间安装摄像头偷看我的性生活吗？”
　　“操！居然被你发现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会心一笑。
　　黄毛女见他们改用俄文交流，顿时十分生气，她认为他们又在夸赞旁边那个没有素质的女人而不想被她知道。
　　老外用俄语说的话被白宜一字不漏听进耳朵。
　　对不起，她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大学刚好选修了俄语而已。
　　四十分钟后
　　私家车停在西山镇牌坊村入口，白宜付了钱就下车取行李。
　　让她意外的是，那三个人也紧随着下车。
　　见是同村人，白宜犹豫要不要把刚才听见的告诉黄毛女。
　　固然黄毛女刚才噼里啪啦批评她一堆，但毕竟大家都是龙夏国人嘛！
　　“让开，别挡道。”黄毛女一把推开她，两个膀大腰圆的老外一左一右跟在后面，那架势看上去像是带着小弟去砍人的十三妹。
　　要不是一招回首掏扶住了车门，白宜早就摔得狗吃屎。
　　刚萌发的善心骤时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觉得黄毛女一定不希望自己去提醒，反而会一脸享受。
　　....
　　到家后，就看见爷爷拿着过时的水烟筒坐在大门口一口一口地抽着。
　　感觉有一道黑影挡住了视线，白翠山狐疑地抬头，一看是四年没见的大孙女，浑浊的双眼掩盖不住的开心，他把水烟筒扔到一旁，站起来颤巍巍地抓住白宜的手激动道：“小宜，你回来看爷爷了？”
　　一句话让白宜瞬间泪眼婆娑，是她太自私了，为了逃避现实，这么多年没有回家。
　　以前，他总觉得爷爷不爱说话，对她也是不冷不淡，她一直认为爷爷对她没什么感情，直到刚刚才发现自己错了，爷爷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爷爷～”白宜紧紧抱住他。
　　“好好好。”白翠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开心，“快进屋，爷爷现在就去杀个鸡给你接风洗尘。”
　　“谢谢爷爷.......”
　　白宜来到小时候居住的房间，周遭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自三年级后，她跟着父母搬去城里居住，每年回老家过年她也不会留夜，因为这间老屋实在太小太破旧了。
　　把行李箱搁在一边，白宜开始认真打扫这布满蜘蛛网的房间，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都会在这里度过。
　　污水换了一桶又一通，直到水变清后，她累瘫在床板上歇息。
　　“哒哒.....哒哒......”
　　这有力的脚步声，白宜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是谁，她连忙从床板站起来。
　　吴桂芳站在门口，脸色十分难看道：“回来就去地里干活，别在房间躲着。”
　　对于自己的奶奶，白宜完全没有任何感情。
　　她重男轻女思想不仅严重，心还偏到胳肢窝里去。
　　因为伯父家庭条件好，毫不夸张地说，她各种去巴结讨好，完全没有为人母亲对待子女的一点威严，反倒像职场员工去讨好上级领导的视觉感。
　　她对于自己的父母，除了冷言冷语，就是骂骂咧咧。
　　小时候，奶奶总是不分皂白地打她，要不是后来父母把她从老家接走，她都差点留下童年阴影了。
　　“我知道了，奶奶。”白宜乖巧地应了一声。
　　她们刚走出大门口，就看见正在水井旁拔鸡毛的爷爷。
　　白翠山问：“你们去哪？”
　　“回来了就得干活，咱家不养吃白饭的！”吴桂芳把放在大门的两把锄头扔给白宜，努努嘴道：“去，种萝卜去。”
　　要不是眼疾手快，白宜差点被锄头炳给砸了个正着。
　　“要种你自己去种，我都四年没看见我大孙女了，她今天赶了一天的车回来，屁股都没坐热，你就让她去陪你种萝卜？”张翠山气得鸡毛都不拔了。
　　“我这一天到晚干农活不累吗？她舒舒服服坐个车回来就喊累？”被丈夫一顿斥训，吴桂芳觉得在晚辈面前脸面全失，锄头一扔，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呜呜，我算是看出来了，我在这个家一点地位都没有了。这个家一刻都呆不下去了，我现在就去东市找大儿子给我养老。”
　　也许是习惯了老妻子这蛮不讲理的样子，白翠山完全不受影响，他和白宜说道：“小宜，你去房间休息一会，别搭理你的奶奶，萝卜等爷爷煲完鸡汤再去种。”
　　“爷爷，我一点都不累，你相信我可以的。”白宜扬起大大的笑容，她虽然不喜欢奶奶，但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她和爷爷关系闹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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