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虚虚实实
李知钗那样子还挺好看的。
“萧哥?”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喊声。
崇止回过神来,一抬头,便是看到阿司站在对面。
“怎么了,很少见你走神,”对方疑惑地将一份文件递过来,“没休息好吗?”
“没事,”崇止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说,“你审问了跟踪李知钗的两个嫌犯后,有什么发现?”
在说到那三个字时,他觉得舌尖微微干涩。
“他们不是传销组织的人,”阿司一顿,“这两人没有职业,居住地是烟州。”
崇止集中精神去看资料,“秦骆有交代是怎么和他们联系的吗?”
“说是三年前在烟州一家叫仁心的医院里认识的。”
“具体时间?”
“秦骆说记不清了,大概是在那年的二月中旬。可我去查他的医疗记录,发现秦骆身体很好,几乎不怎么去医院,身边也没有交好的朋友入院。”
“你是说他出现在那儿有些可疑?”
“没错,”阿司点头,“我拜托医院将那个月的监控录像发过来,看到了在那个月里,秦骆确实出现在这家医院里,和一个年纪大概在三十岁的男人有过半小时的交流。但——”
他顿了顿,“同样是那年二月,秦渐业因为肠胃炎,刚好也在仁心医院住了两星期。”
光这样说,好像听不出哪里不对,但崇止却眼皮一跳,“等等,秦渐业是在三月死的,时间离得这么近,如果他当时患的只是普通肠胃炎”
他眯起眼。
阿司将他的心中怀疑说出来,“你觉得秦渐业的死和他们有关。”
手指点了点桌子——上面放着一张照片,正是秦骆在楼梯口和那个陌生男人聊天的画面。
“死亡申报书呢?上面写他的死因是什么?”
“突发性心肌炎。”
只此六个字,便带出无尽可能。
崇止眼神微冷,“去查查吧,另外帮我和顾局说一声,我要取消假期。”
阿司一愣,“是因为我最近总把你叫回来,打扰到你了吗?”
论资历和实力,崇止在局里都是无可挑剔的顶尖,所以阿司总习惯性依赖对方。
“没有,只是想快些解决这件事,而且我也不喜欢放假,”崇止说。
“为什么?萧哥你好像很着急,”阿司福至心灵,“是因为那个李知钗?”
再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崇止不得不说心里一紧,先前那些纠结苦恼的情绪揪着空子再次钻出来,他偏过头,模棱两可地说,“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我第一次看你对一桩案子这么上心,”阿司眉一弯,居然笑起来,“说起来,庄队刚刚解决了平邺的那桩肢解案,说是过几天就回来。”
“这么快?”他好像才去了半个月。
“或许是和萧哥你一样,有不得不快点破案的原因?”
阿司促狭地看过来,却听到对方说,“好了。”
崇止拿起桌上的文件,“我去和出示这份死亡申报书的人聊聊。”
说完便走了,像是怕被看出什么端倪。
而另一位女主角呢?此时却是出现在一座寺庙前,外观似曾相识,里头空无一人。她推开朱红色的木门,抬头便见一座巨大的佛像——
约有五六米高,金身,在这落针分明的佛堂内,压迫感隐隐而来。
大概是真的没什么想要的,所以知钗没有跪地许愿,而是走到一个角落,等来一位迎面走来的和尚。
“你不求签吗?”对方问。
“没什么想问的。”
“姻缘呢?”
“这个要看缘分吧,我”
“之前我不是说过你会碰到一个特别的人吗?”
“你说什么?”
知钗心里“咯噔”一下,诧异地看着和尚,正要等一个答案,下一秒却在黑暗中睁开眼。
原来是梦
怔怔看着天花板,她抬手去摸手机,才知道现在已经很晚,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睡了快九个小时。
接着又茫然地回忆着梦中场景,惊觉那居然和现实有着诡异重合。心中起伏不平,知钗起身下床,将房门拉开——
外面灯光如昼,有人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走在过道里,一眼便望进知钗的眼里。
他们四目相视,此时知钗脑海里只有一句清晰无比的话,“你不问姻缘吗?”
这是他们继初见后,第二次在深夜里撞见彼此。
却没上一次那样从容,两人对视,一个脸颊飞红,心想难道是因为最近总想起崇止,之前又和祝娆去过一座庙,才会梦到相似情景,并将崇止代入其中?
另一个则有些诧异,心想李知钗今天也失眠了吗,快凌晨两点了还没睡。喉头微微一动,崇止刚要开口,却见面前人一转身——竟是又闪回房间,将门关上。
“砰。”
这不重不轻的一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崇止呆了几秒,也回到房中。
那晚的邂逅两人在之后都没提起,仿佛不存在般被共同遗忘。
但很快——他们又迎来一次独处。
跟踪案有了新的进展,通过调查,崇止发现为秦渐业签下死亡诊断的医生曾在一家孤儿院就职,而跟踪李知钗的那两个人,也和这家孤儿院有关系。
孤儿院的位置在烟州,人员流动性很大,每年大约有两百人从这儿被领养走,其中年纪为十八岁左右的女性占了很大一部分,如果按被领养的小孩年龄段来说,算是很大了。
而且领养人的信息,全都写着“不详”二字。
怎么回事,没有领养人的记录?
被特地隐瞒了?
此时崇止正在公安局的一间办公室里,正要起身出去调查,紧闭的门却“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部推开。
那人戴着墨镜,皮相很好,唇角习惯性地上扬,似乎天生带着点风流。个子很高,站在门边朗声道,“我回来了!”
崇止眉目不惊,语气平淡,“怎么不在平邺多待几天。”
“那边太无聊了,”这人正是几天前阿司曾提过的庄晚上,桃花眼一弯,笑眯眯地说,“听说传销那桩案子还牵扯到了别的案子?可惜了,本来应该是我和你一起解决的。”
庄晚上边说着,边走过来,一低头,左手撑着办公桌,右手拿掉架在鼻梁上的墨镜,“你上次说你被一个人带回家,是那个李知钗吗?难得啊,终于有人被你放到了心上。”
“你哪来的情报,完全不准,”崇止将他探过来的头推开。
“那这些是什么,”庄晚上扫了眼两人中间、堆满纸张的办公桌,“崇止,你现在在想什么?”
“按理来说如果我们和案子的受害人有联系,是不能再处理这桩案子的,你知道吧?”
“我和她不算亲密。”
“那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庄晚上问得很快,崇止却从椅子上站起来,“六点了,我该走了。”
“去哪?”
“回家,”对方背对着他,说出二字。
什么时候,崇止也会着急回家了?庄晚上心思一转,说,“我今天刚回来,和其他人约了吃晚饭,一起?”
意料之内地听到一声拒绝。但庄晚上没在意,走过去一把揽住崇止的肩,硬逼着他随自己走出去。
不过这场饭局崇止确实不该去,因为大家都听说了他和李知钗的事,在饭局上问了许多对方的事。
他们甚至打算灌醉崇止,把知钗叫出来,看两人是怎么相处的。
虽然是很滥俗的方法,但不得不说,这很管用——
“喂?”晚上八点,某个正在泉先村的女主角,接到了一通电话。
这还是崇止第一次给她打电话,知钗的心跳不受控地加快。
然而听到的却不是熟悉的声音,“是李知钗吗?我是崇止的朋友,他今晚和我们吃饭,不小心喝醉了。你能过来接一下他吗?”
知钗顿时警觉,问,“他现在在哪儿?你叫什么名字?”
“李小姐,我叫庄晚上。至于他什么情况你过来就知道了。”
知钗不说话。
“我把工作证发给你?”对方叹了口气。
而知钗也答应了,检查后才说,“我现在过来。”
“好啊,我把地址发给你。”
两人挂掉电话——
宁城的那位狡黠笑起,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泉先村那位则心情复杂,好端端的怎么崇止会喝醉了?不会又出事了吧?
不管怎样,急匆匆赶到那家饭店,知钗正要进去,却忽然脚步停下。如果那人没说谎,那么她待会会见到崇止的同事们。天,她该怎么介绍自己,是他的房东?
这是件很普通的事,但怎么她会有点紧张?
灯光如昼的饭店前,人来人往,知钗踌躇不前,脸上一阵燥热。
这时,有人轻轻喊了一声,“李知钗。”
偏头望去——就见有人站在几米外的一盏华灯下,极其俊朗,气质上佳,像幅画似的。
他双颊微微泛红,穿着件白衬衫,解下两个扣子,可以看到大片皮肤。
知钗挪不开眼。
她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中用,却也不敢向前,仿佛这一步迈出去了,就有什么东西会不受控制,疯狂生长。
就在这时,崇止忽然像站不稳似的,往前晃了一下。
于是这一晃,便像有人在无形中推了知钗一把,让她彻底回过神来。
差点忘了,崇止还醉着酒呢!
走过去将对方扶住,感受到他高热的体温,知钗低声问,“你还好吗?怎么醉得这么厉害?我打车过来的,司机就在街口那边等着,走吧。”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也不知道崇止是不是听的心烦,居然想将她的嘴捂住——可他到底是醉得厉害,视线模糊,指尖竟是摸到了知钗的喉咙
于是有人定住,喉咙不自觉地上下一动。
“我不想坐出租车,”崇止说。
“那你要怎么回去?坐公交车吗?”知钗看着他,哑声问。
“嗯”
坐公交的话,到站后我要怎么把你带回去?知钗无声叹气,哄道,“现在很晚了,可能已经没有公交车,我们还是打车吧,好不好?”
她怕是对着乔玖都没这么温柔,可崇止无动于衷,一抬眼,竟是责备地看过来,“你少骗我,现在才八点多。”
知钗一愣,像是被他感染了似的也双颊绯红。现在确实是这个时间,但他不是醉着吗?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还有,怎么萧崇止喝醉酒后会是这个样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居然、居然让她有点
一叹,知钗无奈地退让道,“好吧,我们去公交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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