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木槿
秦蓁的高中栎城三中是栎城的三所重点中学之一，她也是中考超常发挥才进了三中。高二选课之后，三中是要重新分班的，秦蓁自知不是什么思维活络的人，物化生一个没选，除了历史政治，又选了一门一周只有两次课的技术。
是了，秦蓁确实不是个爱学习的人，她的聪明劲儿还够她在初中当个全能型学霸，到了高中，经过高一的磨难，她早就接受了自己往死里偏科的事实。
秦蓁被分到了高二十班，幸运的是，她和高一的几个同学分在了一个班。秦蓁是个慢热的人，她不是那么容易接受新的环境，不是那么容易结交新的朋友，尽管她内心很希望这样。
就是在这个班级，秦蓁认识了林晨。
其实她们高一就是隔壁班的，只是秦蓁总是“宅”在教室里不出门，也就没见过对方。
见到林晨第一眼，秦蓁才知道自己这个新朋友原来还是个美人儿。林晨生得很漂亮，是眉眼都很精致的那种漂亮，气质温温婉婉的，一看就是栎城这个水乡养出来的人。
欣赏美人是一回事，秦蓁不敢打招呼又是另一回事了。
“哈喽哇！”好在林晨足够热情，秦蓁才能打破这份尴尬。
好歹是认识新朋友了，秦蓁回家后这么想，至少以后在寝室里不会没人和她说话。
更让秦蓁窒息的是第二天正式开学，班主任老马让她们一个个上去做自我介绍。
按照秦蓁的座位，她是倒数第四个讲的，而后是她的同桌也是她高一的朋友莫思钰。饶是这样，秦蓁还是从第一个同学上去之后就开始紧张了。
“生哥，你一会儿怎么介绍”秦蓁听到身后的两个男生在聊天。
“该怎么介绍怎么介绍呗。”声音的主人听起来漫不经心的，可能还有点无语。
“那该怎么介绍是怎么介绍？”秦蓁听到一阵贱兮兮的笑声，“说你是唐姐男朋友？”
“滚！”男生笑骂。
秦蓁不是故意要听他们对话的，但是说来也神奇，听着后桌两人瞎掰，她好像也不那么紧张了。
“我叫秦蓁，秦是秦朝的秦，蓁是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蓁，高一是十五班的。”其实别人还介绍了自己的爱好什么的，但是秦蓁为了可以赶紧下讲台，只草草说了几句。
那个传说中的“唐姐男朋友”是最后一个上去的。
“我叫夏槿生，夏天的夏，木槿的槿，生长的生。”他的介绍比秦蓁的还短。
秦蓁看着讲台上的少年，一边暗叹这个名字好听，一边想着他怎么没说自己是“唐姐男朋友”。
“他怎么不说自己是唐姐男朋友？”秦蓁凑到莫思钰耳边道。
刚刚后桌两个男生的对话声音虽然不大，但也没有刻意放轻，秦蓁和莫思钰都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因为本来就不是吧。”少年略微低沉的声音从秦蓁身后传来。
秦蓁身子一僵——大概没有什么比偷偷议论别人还被当场抓包更尴尬的了，但是她又不敢转过去和对方说抱歉。
倒是莫思钰转过身笑嘻嘻道：“那不是你俩刚刚自己说的？”
顺着莫思钰转身的动作，秦蓁侧过身，偷偷瞄了一眼，见对方好像没有要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
“我可没说。”夏槿生斜睨了一眼他同桌王盛，挑了挑眉。
“……”王盛看着这家伙要笑不笑的样子，多少有点犯怵，赶紧解释，“唐璇，现在三班那个跳芭蕾的，高一就开始追我们生哥了，我估计快成了。”
莫思钰了然地点点头，拉着秦蓁转回身去，给她写纸条：得了，目测是个渣男。
秦蓁觉得好笑，明明除了名字还什么都不了解，莫思钰却能这么笃定。
秦蓁：你怎么知道？
莫思钰：你看他那样儿，自我介绍的时候就挂着个流里流气的笑。
流里流气吗？秦蓁回忆了一下，好像当时那人确实是在笑，不过挺好看的呀。
秦蓁是个颜控，尤其喜欢笑起来好看的。如果没有刚才八卦别人被发现的尴尬的话，夏槿生那张脸对秦蓁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高二开学这天，秦蓁没有在意讲台上那个恣意的少年，可是很久以后，再回忆起自己的高中时光，秦蓁最先想起来的，还是那天自我介绍，午后的阳光照在少年的脸上，她居然清晰地记得少年笑起来的样子，丝毫不比阳光逊色。
虽然夏槿生是秦蓁的后桌，但秦蓁再真正注意到他，已经是自我介绍后很久了。
栎城三中的高二是两个星期放一次双休，秦蓁是周末返校在校门口遇见的夏槿生。
“哟，您这是来秋游？”调笑的声音在秦蓁身后响起。
秦蓁吓得一激灵，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手沉甸甸的购物袋——秦蓁是个很挑食的人，学校食堂的饭菜大多数时候都在她雷点上蹦迪，相比之下秦蓁宁愿吃泡面或者自热产品，所以每次返校她都会自带够在校时间吃的零食。
“要你管。”秦蓁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秦蓁走路喜欢低着头，这样就不用担心在路上看到什么半生不熟的人，还要纠结打不打招呼，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你怎么不看路啊？”这次的声音是从前方头顶传来的，好在秦蓁看到眼前出现一双球鞋的时候就及时刹住了脚。
“要你管。”
“你就会说这三个字？”夏槿生歪了歪脑袋，嘴角噙着笑。
“……”他是知道自己笑起来好看才这么爱笑吗？秦蓁不争气地脸红了，快步绕过夏槿生往寝室走去。
“我帮你提呗！”见秦蓁马上要走远，夏槿生稍微加大了音量。
虽然秦蓁很想铁骨铮铮、头也不回地离开，可是这双腿它就是不听话地停了下来，然后转过了身。
“真的吗？”秦蓁听见自己问。
“嗤，我骗你干嘛？”夏槿生走到秦蓁面前，不由分说地接过她手上三个购物袋，“还挺沉。”
“……谢谢。”
“不客气，小前桌。”
“？”
说实话，如果他不提这一嘴，秦蓁都快忘了这人还是自己的后桌。从小秦蓁就是女生缘比较好，玩在一起的也都是女孩子，她根本也不会去关注班里的男生怎么了，没有必要连转身都不会，对于秦蓁来说，这个后桌确实是可有可无。
秦蓁在寝室收拾完东西回到教室的时候，夏槿生已经在座位上了，在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再说一遍谢谢的时候，夏槿生已经看到了后门口的她。
“不进来？”
秦蓁一愣，低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夏槿生若有所思地盯着秦蓁露出的一节脖颈，戳了戳她的背：“你干嘛不理我？”
“……要你管？”秦蓁对别人戳自己的背有些敏感，蹙着眉转身没好气道。
“喂，我帮你提了这么重的三个袋子到寝室楼下！你知道校门口到你们女生寝室有多远吗！”夏槿生直接气笑了，“忘恩负义啊前桌？”
“……”秦蓁默了默，慢吞吞地吐出三个字，“谢谢啊。”
“你已经说过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
实际上，秦蓁并不是个脾气好的，除了对自己感兴趣的事，她几乎没什么耐心，此时还能咬牙微笑着问夏槿生还想怎么样，已经是忍耐到了极限。
“你带了那么多吃的，我还帮你提了，”夏槿生身子微微前倾，放低了声音，“是不是得见者有份啊？”
秦蓁打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默默退后一些，倒是松了口气——只是要吃的，反正她平时也会分给室友和同学。
“晚自习给你带。”秦蓁瞥了他一眼，转身坐好。
栎城三中晚自习前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秦蓁不去食堂吃饭，一般就直接回寝室了。正好林晨为了洗头也没去吃饭，看到秦蓁蹲在收纳箱边挑挑拣拣，好奇道：“你要带去教室吗？”
“嗯，”秦蓁坏心眼地挑选着自己不那么爱吃的，“那个夏槿生想吃。”
“不是吧蓁蓁，”林晨蹲到秦蓁身边，“他想吃你就给？”
“也不是，就……”秦蓁挑了林晨爱吃的递给她，“我下午来的时候，他帮我提到楼下了。”
“嗷~这么好心呢。”林晨撕开包装，拖长了调子笑道。
“好心就不会要报酬了！”秦蓁愤愤道，“走吧，回教室了。”
秦蓁和林晨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还没什么人，趁夏槿生不在，她赶紧把吃的丢进他的桌洞，以免一会儿再有交集。
当然，秦蓁是这么想的，夏槿生才不会让她如意。
“前桌！前桌前桌！”晚自习上课没多久，老师前脚刚离开教室，夏槿生后脚就喊魂似的小声叫她。
“……”秦蓁怕班上其他人听到，只好微微后靠表示自己听到了。
夏槿生没有再说话，可能这位平时无法无天的小霸王终于意识到上晚自习说话是要被扣分的，他递了张纸条过来。
秦蓁做贼似的接过，将纸条摊在作业本上：桌洞里你给的？
秦蓁：明知故问。
夏槿生：我还以为又是哪个追我的呢。
秦蓁：……别给我传纸条了。
秦蓁重新开始看题，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轻笑。
“怎么了生哥？”是王盛刻意压低的声音。
“没事。”夏槿生顿了顿，“有点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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