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尼古丁
手机振动吵个不停，郁淸雾讨厌打电话谈事，有她电话号的肯定加过微信，能微信聊就不要打电话。
实在烦得不行，半睁开一只眼拿过床头的手机，来电是房东。
“喂？王姐？”
“哦哟这么久才接电话哒？和你说件事情你先别生气唷，就是你这房子我要卖掉啦。”王姐从外地嫁到魔都，操着口不标准的本地口音对她大喝。
“卖掉？为什么？”郁淸雾瞬间清醒。
“我儿子要把我接去美国啦，你租的这间房设施老旧我们就想卖出去好的啦，我们一家都去美国了，你继续租有事情我也不能帮到你是不啦？你最近就快点重新找房子租，哦我这里有朋友出租房要给你推荐不？地段也是不错哒。”
王姐一直说个不停，郁淸雾不知道说什么，她只能接受一切。
“嗯，那你推给我看一下吧。”
“好的呀，小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呀，我退还你两个月的房租，你尽快收拾东西啊，我已经联系中介了过几天就过去看房，你要快点找房晓得伐？”
“嗯。”郁清雾冷声回应，她有些生气，房东为什么不提前早点说，几天时间怎么找房子。
挂了电话，看着特意没拉完的窗帘中间有一段儿透进来的阳光，光线照进暗黑的房间里，想要牵引着绝望的人走近光芒源头。
呆了会儿，看手机，下午五点。
她把脸埋进双手，深深呼吸，揉了把脸。
一天天的净没好事儿。
这星期郁淸雾一直在上班儿，她在一家上市公司做活动策划，之前在和同事竞争项目，这是个升职的机会，所以忙得很，根本没时间找房看房，只能利用工作空暇时间在网上乱逛，怎么都找不到满意的房子。
她跟房东王姐多要了点儿时间，说她周末去看房，会在下星期搬走。
郁清雾让中介帮找房的要求很挑，要尽量在市区、周边交通方便、房子有阳台、采光必须要好，重点是房租得便宜点。
中午郁清雾随中介走出刚看完房的小区，她压抑着脾气，太阳穴在不停跳动。看的那间房子便宜是便宜，也在市区内，但房子楼上死过人，而且还是年轻孕妇凶杀案。
孕妇的丈夫怀疑孩子不是他亲生的，恼羞成怒地用剪刀把孕妇开膛破肚取出婴儿，把母子两人全都碎尸，花了两个星期吃掉。
这新闻几年前可是网上口口流传的大事件，听说破案后小区业主有段时间都睡不着，死人那一层没人敢住，死人房子楼下对应的刚好是看的那间房，屋主估计也是害怕才出租出去。
郁清雾满脑子是《咒怨》的画面，想到晚上睡觉楼上要是传来人的脚步声或婴儿哭声，她细思极恐，胆战心惊，晒着太阳却背后发凉。
找不到房，郁清雾气馁地走进一家咖啡厅休息，点了杯冰美式加两倍浓缩。
浓郁的咖啡像尼古丁使体内多巴胺加速分泌。
透心凉的苦涩感麻痹了神经，让她对外界发生不好的事好受了点。
她调理好心情想去公司加班，走出咖啡厅门口中介小哥来电话，他说房子要求可不可以降低点。
刚调理好的心情又恢复如初。
郁清雾多日压抑的燥意对着中介喷发：“不是，你们房源这么少的吗？”
“我不用你找那么完美的房了，你能帮我找到符合随便哪几个要求的就行了。”
她站到咖啡厅门前一棵梧桐树下躲太阳：“找不到你中介费也别要了好吧。”
紧急下无所谓太多，能有间正常的房就好，实在不行那间楼上死人的房也行，她真的没力气再去奔波。
挂完电话，一脸郁闷的打开叫车软件叫车。
她弄好抬头，发现右边两米远处站着个身型不错的高个儿帅哥，帅哥刚好侧头看她。
“呃…好巧，柯总”有点儿尴尬，郁清雾想走。
“嗯。”柯誉向她点了下头，淡淡回应。
柯誉今天穿了黑色双排扣正装，左手插着裤兜儿，就站在街边，偶尔有梧桐叶在身边落下，衬得他清冷又矜贵，像英伦绅士。
郁清雾能感觉到空气中有荷尔蒙的气息：“柯总怎么在这儿？”
“等司机。”
“噢。”她也等司机，滴滴司机。
柯誉低头点了根烟，吸一口点着了抬起头，烟雾和阳光瞬间围绕在他身上，刺得他眯起眼，他把嘴里的烟夹在指尖拿开，问她：“在找房子？”
他听到她打电话了。
“嗯？嗯，房东不租了。”她诧异，又点头。
“男朋友呢？”
“没有男朋友。”
郁清雾边回他边看手机叫的车到哪儿了，一看那车还处在原地，左手掳了把垂下的头发赶紧打电话过去问：“喂？师傅，你怎么还没到？”
“堵住了？”……
“好，那我取消了。”
郁清雾打电话时柯誉的车已经到了，他听见郁清雾情况不对没急着上车，站在车边，烟头在他脚底被掐灭，双手插兜儿，慵懒随意的等她挂电话。
郁清雾看他，他问：“你去哪儿？送你。”
她走到他面前：“去地恒大厦，你方便么？”
柯誉为她打开后排车门，意思要她进去，她说谢谢，他不在意，没回应。
关上门后，他绕到另一边坐进车里和司机说去地恒大厦，顺手翻开座椅中间的储物柜拿出电脑，放在置物架上打开，查看公司报表。
郁清雾取消叫车后认为现在处境很是尴尬，互相都不说话，她便心不在焉低头刷手机。
“你找到房了吗？”柯誉仍盯着电脑屏幕，突然发问。
“没，难找。”郁清雾扭头看向他。
“会做家务吗？”
“嗯？”她眉眼微微皱在一起，疑惑又诧异。
柯誉合起电脑：“我之后常住魔都，刚想找家政，如果你会做家务可以给你免费住我那儿。”他转头一脸认真面对她，“我不给你工资，你不用给我房租，你每天做基本的卫生就好，你自己考虑。”
说完正回头闭上眼休息。
郁清雾满头问号，她这几天这么倒霉是不是为了铺垫这好事儿的？
反正住哪儿都是要打扫卫生，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要和别人合租，现在有不用房租的房子摆在眼前，她会拒绝吗？
肯定不会呀。在有利可图之下面子和尊严也不是那么重要。
“柯总，合作愉快！”郁清雾心里偷笑，向柯誉伸出友谊之手。
“嗯。”他没与她握手，主要他没看见。
不花一分钱找个打扫的，这男的真会做生意，但这样郁清雾也是赚了。
第二天周日，郁清雾带着行李照着地址去柯誉家里，柯誉家在繁华地段，最妙的是他家恰巧离她公司近。
不过，她反应到一个问题，柯誉家七百多平的顶层复式。
她顿时感到脑胀。
“柯总，你家大了点吧，要不还是找个专业家政吧。”对于她经常犯懒的人，这房子打扫起来会要命。
“都行。”柯誉指间夹着根燃烧的烟拿手机回信息。
“那我还能住这儿吗？”郁清雾不知道在自信什么，问出了这句话。
柯誉听闻从沙发坐直身，两手手肘搭在岔开的膝盖上，把没抽完的烟摁进烟灰缸。
他没回话。
“算了，您都这样诚聘我了当然不能让您失望。”
郁清雾撩一拨头发到背后，脚步轻盈，故作轻松坐到柯誉另一侧沙发。
她刚才也就开个玩笑，她真喜欢这大房子，满足了和中介提的所有要求。
柯誉不跟她闹，直接说了几个要求：“有两间空的房还有间保姆房，随便你选，东西你自个儿整理，不要把你的东西乱摆。”
“之前有人来做过清洁了，但阳台的那些花盆没处理好，你要么扔了要么理干净，别给我看着闹腾。”
“你做饭不能做气味重的，那些电子家具不会用自己琢磨，我也没用过。”
“嗯好，还有吗？”郁清雾认为这些根本不是要求。
“没了。”柯誉眼神淡漠的瞥她。
郁清雾高兴的在心里感叹，这等好事儿怎么就被自己遇上了。
她还以为柯誉是想对她图谋不轨，或者他是个故意刁难她的人，她从一开始就想好逃跑计划了，现在只希望他能保持这样“是个人”的好老板。
忙忙碌碌总算解决了一个问题，今晚也许能睡个好觉。
郁清雾赶忙返回去收拾其他行李，要快点搬进“梦想豪宅”。
其实郁清雾家里有点小钱，在老家就住着六百万的独栋小别墅，不过装修风格老土，家居电器都是普通款式，一直讨厌家人的审美，相比柯誉的复式公寓现代黑科技满满，光几件家居费就抵过她家小别墅，这房子才是她想要的豪宅。
那天晚上郁淸雾完全搬进了柯誉家，柯誉因为周一要去隔壁省城开早会，当天傍晚就赶过去。
全程搬家都是郁淸雾和搬家公司完成，晚上忙活到凌晨一点才休息。
而柯誉好几天都没回家，她一个人在大房子里乐得自在。
“小郁，你这几天怎么来那么早呀？”同事宁芮儿平时是最早到部门的员工，这几天看到早早在茶水间喝咖啡的郁淸雾，对她感到奇怪。
“最近睡得早。”她怕她说了搬新家的事，同事们会想去家里做客。
“我以为你那项目已经把你忙得焦头烂额了呢。”宁芮儿低头搅着自己杯里的咖啡，微微抿笑。
郁淸雾听得出宁芮儿在含沙射影她抢了原本是她的项目。
在职场没有什么原本是谁的，能力决定成果。
“也没那么难办。”说完端起杯子就走，“我先回工位了。”
她不想在休息时间聊工作的事，她喜欢一个人待着。
下午刚午休醒来没完全清醒下，郁清雾被领导秘书拍肩回过神。
“小郁，李总让你去他办公室。”
她没动弹，板着脸，直视电脑屏幕，回：“哦，好，谢谢。”
“李总，你找我？”郁清雾叩响领导办公室门，走进去。
“小郁，满天星彩妆项目的市场调研进度怎么样了？你也知道满天星公司是大客户，他们发布会活动你要多多揣摩。”李总坐在黑色皮沙发上，边说边给自己倒茶。
满天星公司是陈行家的公司，刚接项目时她也才知道。
领导把这个项目给她做的原因是，她的策划一直能根据客户的喜好做，创新的点子也很棒，活动现场总能让人大开眼界。
还有一点是因为他偶然知道她认识陈行。
“我知道，调研报告待会儿我发给你。”
“你不是认识陈总吗，你有和陈总联系过吗？”李总眼神泛光，冲着她笑得贱兮兮的。
他只知道她有陈行的微信，却不知道他们其实只是酒桌关系，一直以为她认识陈行是别的客户介绍的。
不过也确实是经过米娜才认识。
“联系过了。”
她没联系过，那次在酒吧结束后就没见过，但她也能揣测出陈行喜欢精致、高科技的东西。
“我们第一次与满天星合作，如果这次反响好的话他们以后的活动都会选我们，他们的单子就全由你负责，你要抓住机会别搞砸了。”
“你干好这一单，奖金翻倍，下一年度可以提拔你做项目经理。”李总又在给她“画大饼”。
“噢好，谢李总，我会尽力完成的。”郁清雾每次都是冷着脸接“饼”。
陈行刚硕士毕业，满天星这次出的彩妆系列交由他全权负责，所以不能参照以前他妈喜欢的老式宣传风格办。
上次就想与他谈些有关这项目的事儿，结果喝酒误事儿了。还是再找机会和陈行谈吧，直接联系他比联系他公司员工效率更快。
晚上七点，郁清雾回到家发现柯誉出差回来了，行李箱还放在门口没收拾。
现在有个问题，她要给柯誉做饭吗？
她到柯誉房间门前敲了敲门：“柯总？”
没听见里面有动静，又敲几下，门开了。
柯誉打开门看她：“怎么了？”
他刚洗完澡，穿着居家白t黑裤，一身沐浴过后的香味沁入她鼻子里。
她盯着他湿透还没吹干的头发问：“你啥时候回的？你吃过了吗我刚好要做饭。”
“没吃，你要做什么？”柯誉用毛巾擦了下头发。
“你喜欢吃什么？我今天买了茄子和西兰花。”
今天就这几个菜，不爱吃就算。
“都行，随便。”
柯誉无所谓的态度当她面儿又关上门。
郁清雾在厨房忙碌操作时，柯誉已经下楼，靠在梳理台旁看她动作，双手环着手臂，一副行政主厨的模样。
“你别看着，我感觉压力有点大。”
柯誉抬眼看她，嘴角斜斜笑了一下，转身走向影音室，出来时手中多了瓶白葡萄酒。
郁清雾端出一盘临时加菜的西红柿炒蛋，叫回在客厅打电话的柯誉：“可以了，吃饭吧。”
柯誉坐下，往两只高脚杯倒酒，郁清雾则为他俩人摆碗筷。
“味道咋样？还可以吗？”郁清雾看柯誉尝了口茄子炒肉，有点期待他的反应。
“嗯，很一般。”柯誉嚼着腮帮子，点点头回答。
“啧。”郁清雾听到反馈砸了下嘴，轻呼口气，“行，那我改天请教个大厨来教我学习。”
她说的大厨是在微博关注的美食博主，说的学习是看教学视频学。
既然柯誉让郁清雾住他的房，那她认为该走的形式还是要走的，端起酒杯，语重心长对他说。
“柯总，这杯我敬你，感谢你愿意帮我一把，不然我现在还在为找房子这琐事给耽搁工作。
柯誉抿了口酒：“别谢太早，你有试用期，不满意照样儿开你。”
“你之前就说每天简单打扫就好的，我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和周末有时间打扫，我不能像专业家政做的那么完美。”
“如果你请家政公司的人来，每月开销一定不低对吧？你看你不用给我一分工资，我每天为你做早餐晚餐，还帮你打扫这么大的房子，你之前想要我做不就是这样吗？”
郁清雾有点儿激动，死命为自己辩解，又推出对他可利的条件，推销自己留在这儿的优点。
看他不为所动，又说：“我就当你的管家，你家里一切我打理，我东西少，完全不会占用房间以外的地方，尽量让你感觉没我这人的存在。”
听郁清雾说完这些话，柯誉已细细品完一杯酒，郁清雾立马给他续上。
就等他回话。
柯誉背靠椅背，眼神锐利，双手撑在餐桌边，不紧不慢说出让郁清雾倍感压力的话。
“让你来，是那天我刚好想找长期家政，恰巧被你遇上，你说的那些确实是我想的那样儿。不管是谁，在这儿都有试用期，你就算做的不好，我也有重新找人来接替你的时间。同样的，试用期间你也有去找房的时间，说到底我确实是帮了你大忙。”
郁清雾：“”
他说的对，她确实有时间找房子了。
但唯一能减少麻烦的就是把这位爷伺候好，她留下对他们都不是件坏事儿。
郁清雾仰头一口气喝完酒，又吧啦两口饭菜。
味如嚼蜡。
“我尽力做好，也望柯总能多体谅我。”郁清雾捶眼故意不看柯誉，对他闷声道。
想了想，放下碗与他对视，“柯总，我们还是签份劳务合同吧。”
“可以，你把你身份证号给我，我让人给你上保险。”柯誉说。
这顿饭对郁淸雾是如坐针毡，她饭量少，很快吃完便不想做逗留。
“我吃好了，我清理下厨房，你吃完了我等会儿再收拾。”
郁淸雾不知道往后的日子会怎么样，只希望不要太坏。
房子还是得继续找，她没把握做好一个家政的工作。
https://www.lingdianksw8.cc/72183/72183856/6618894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