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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干什么


收到吕子琦微信消息的时候,尤应悔刚刚嘶吼了半首歌,正瘫坐在沙发上喘气。

        对面发过来一张图片,照的是满桌杯盘狼藉,他一看,巧了,跟自己眼前一模一样,于是一边清嗓子一边也顺手拍了一张发过去。

        “正常操作,过年标配。”

        对面又发来一张坏笑表情:“今天高中同学聚会,我女神也在,一会儿我准备来一波对唱情歌。”

        尤应悔歪了歪嘴,哼出一声不屑的鼻息:“你这女神哪儿哪儿都有,已经丝毫不能引起我的好奇心了。”

        对面很快回复:“无知,无趣,我劝你行乐须及时。”

        尤应悔懒得理他,再一看才注意到时间已经不早了。今天出来的时候其实他就有点不好意思,把人何染青叫回来过年,又扔人家一个人在家算怎么回事儿。

        想了想,他起身喝干净了自己最后那口啤酒,跟旁边老同学打了个招呼就提前出来了。

        不知道是哪个房间的门没关严实,走廊里也是一片吵闹声,拐进卫生间里才得以消停,尤应悔捧水洗了把脸,打算先打电话问问何染青要不要带点宵夜回去。

        结果刚刚拨出号码,手上突然泄力似的一松。

        不是吧,这会儿来?

        对面很快接通了:“喂?”

        等了一会儿没说话,又问了一句:“尤应悔?说话。”

        尤应悔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艰难地往洗脸池里挪着去够手机,挪了一半没够着,只勉强脑袋凑过去说了一声:“疼……”

        那头何染青察觉出了不对,可再问对面就没了动静,没一会儿连通话都断了。

        这一世,神泉珠生于尤应悔体内,与何染青之间的感应不再那么明显,一直是时有时无,他闭目感受了一下,再睁眼也只是能到商业街,一时不能判断尤应悔的具体位置。

        何染青正要皱眉,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赶紧拿出手机,界面显示的一个红点就在他的右后方,他回头看过去。

        在那栋楼里。

        好在现在是晚上,楼上别的商户都已经关门了,何染青几息之后就确定了尤应悔在ktv。走廊里光线昏暗,也没什么人走动,没人发现这里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尤应悔刚刚好不容易够到了手机,结果却不小心摁了挂断,心里直接一声我擦,无力地顺着洗手台滑坐到了地上。

        可就算这通电话打通了又能怎么样,远水救不了近火,白白让何染青跟着着急。

        他颤抖着摁息了手机屏,两只手都死死地捂着小腹,咬牙祈祷着最好疼一会儿就能赶紧过去。

        何染青找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一副蜷缩着往地上躺的样子,把自己卷成了个虾。

        顾不得别的,何染青伸手抄起他的膝窝就进了隔壁的空房间,就势坐在沙发上,隔着尤应悔的手把手覆在他小腹上方,掌心的暖流一点点流淌过去。

        丝丝缕缕的酒气随着他的一呼一吸飘摇缠绕上来,何染青难得没有嫌弃,一直垂眸盯着他的脸色,片刻后见他眉头总算舒展了些,这才放下心来。

        过年期间,尤应悔忙于各种线上线下的叙旧娱乐活动,加上何染青见他也再没出现过不适,所以这两天就没带他回祈愿殿,想不到这就出了意外。

        何染青不自觉咬紧了牙,神泉珠吸收的法力越来越多,而剥离的办法至今也没有想出头绪,难道今后他真的要一直靠着神泉之力为生?

        只不过,若是这样一直守着他就能维持神泉珠的稳定倒也还好办,怕就怕今后还会出现什么变数。

        压下这突如其来的不妙直觉,何染青注意到他鬓角未退的冷汗,顺手就帮他擦了。然后才意识到,从刚才到现在他居然一直把他抱在腿上。

        刚刚抚了几滴汗珠的手在空中一顿,何染青不由地搓了搓指尖,又从膝窝下伸过手去,把人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

        这次大概是疼狠了,再加上喝了点酒的后劲,尤应悔没能一下子彻底清醒过来,只模糊感觉有人在抱着他。

        落在沙发上的时候,视线才半眯着睁开了一点,他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何染青,但一瞬间又心想怎么可能,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然后还不等他再仔细看清楚点,那里却又没了人影。

        何染青确实是突然消失的。

        被动召唤回祈愿殿的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一般情况下,如果出现有强烈愿望的客人,祈愿官会提前有所感知,然后从这些人当中选出适合交易的,先借机给客人一个指引,再由客人最后决定要不要来找上门。

        而像现在这种直接被唤入祈愿殿的情况,应该就是客人的愿望强烈到让祈愿殿直接选中了他。

        “想不到真的存在这种地方。你就是能够帮我实现愿望的神?”

        面前的男人年纪不大,三十多岁,但精神状态却不太好。

        “这里是祈愿殿,我是这里的祈愿官。既然你到了这里,想必应该知道你要交易的是什么,毕竟寿命有来无回。”

        “我知道。我要用我的命,求一个罪有应得,让我太太死能瞑目。”

        双方交易的约定达成以后,何染青担心尤应悔的情况,就先回去把他送回家。结果直到躺在了床上,尤应悔也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有地暖的房子一会儿就让人热的受不了,何染青只帮他脱了外套和鞋子就要盖被子,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帮他去拿个湿毛巾,就见他在那儿挣着不舒服地扭了扭,然后一脚把被子踢开,开始扯衣服。

        这就是纯粹在耍酒疯了。

        何染青又帮他拉了下辈子:“别乱动。”

        “唔……难受。”

        毛衣领子一松手就由着弹性又贴紧了脖子,何染青看他这样确实不好睡,就干脆帮他把上衣都掀了。

        结果他还嫌不松快,伸手就要去解裤腰带。

        何染青还来不及去扯被子,见状先按住了他插进裤腰里的手。

        “你干什么?”

        尤应悔晕的没了意识,倒是还记着脱光了睡才更舒服的习惯,皱眉嘟囔着:“穿着不舒服……”

        年轻人肤白劲瘦,平躺的小腹平滑紧绷着,按上去倒是十分绵软,何染青的手指感受到了陌生的热源,慌忙撤回来,却又给了尤应悔空子。

        眼见他又要往下拽裤腰,何染青干脆施法把被子四个角扬开平覆在床上,上面只露出尤应悔的脑袋,也不管他在被子里头愿意干什么,直接出去关上了门。

        千万年来见惯了悲欢离合,一直刻意避免亲近关系的何染青忍不住心想,明明自己只是想要拿回百年前丢失的神泉珠,究竟是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的。

        何染青站在客厅喝了口水,回头又看向尤应悔房间紧闭的房门。说到底还是都怪他,要不是他上一世来偷自己的钱袋,也不会平白生出这么多事来。

        回到房间以后,何染青才有时间细查今天晚上和客人的交易内容。因为这次的客人不是他自己选定的,所以在完成交易前,还要梳理一下客人所求的前因后果。

        手腕翻转,何染青掌心里飘起一个模糊的青字印记,像是带路那般引领着他的神识穿越空间,进入了另一个识海。

        温馨的三口之家里,到处可见记录着甜蜜日常的照片,厨房的汤锅敞着盖,锅底的余渣还没有清洗,把手靠上去依稀还能感受到一丝热气。不过家里却没有人。

        蒋诚扫码付了打车钱,一手提着保温桶下了车,又回头去牵儿子的手:“来铭铭,快点,就像滑滑梯那样滑下来。”

        四五岁的小男孩儿腿还很短,从座位上爬下车费了好一会儿功夫。

        “爸爸,妈妈今天能跟我们一起回家了吗?”

        “今天还不行哦。”蒋诚牵着儿子进了医院,直接往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这样啊……”

        “铭铭乖,一会儿你来照顾妈妈吃粥好不好?昨天晚上你不是新学会一个故事吗,待会儿要不要讲给妈妈听啊?”

        “嗯,好,妈妈听了故事就不会痛痛!”

        “说得对,铭铭真棒。”

        蒋诚的妻子年初体检时意外查出了心脏问题,药物治疗了半年却越来越严重,只能做手术。医生建议她术前这段时间保证足够的热量摄入,但每天躺在床上还是影响了胃口,蒋诚就给她变着花样地煮些粥。

        瘦肉粥半夜就起来熬上了,米肉煮的软烂,更容易入口。

        “好香啊,要说煮粥还是你擅长。”蒋诚的妻子躺在床上,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就知道你喜欢这个。我这可是实打实慢火熬出来的,和你图省事用高压锅煮的能一样吗。”蒋诚倒了一碗粥放在床头,慢慢把床抬高,又摆好了用餐小桌。

        “铭铭要给妈妈吹吹!”

        “好。”蒋诚每舀一勺就伸到儿子面前让他象征性地吹一下,再自己吹两口喂给妻子。

        “这也太稠了。你是不是没有放盐啊?”

        “知道你口重,但是人家医生建议你吃的清淡些,听话,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又吃了一口,蒋诚妻子抬手抓住了他:“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医生不是说了吗,手术后是可以痊愈的。”

        “嗯,我知道”蒋诚冲她露出个安抚的笑容。

        接着画面一转,意外突发。

        “医生!医生?护士!快来!我太太她不能呼吸了!”

        “是心力衰竭!快!赶紧叫主治大夫!病人家属冷静点,请您先出去,不要影响我们!”

        刚刚还温馨无比的病房此刻一阵兵荒马乱。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她!”

        被无限拉长的楼道逐渐昏暗,又倏地透进了一缕光亮,负责妻子病情的主治医生快步过来,给了蒋诚一个挣扎的出口。

        “蒋先生,病人目前的情况必须要做心脏移植,幸运的是现在就有一个合适的心源,而且费用方面您也不必担心,我们医院有心脏移植项目专项基金,可以给您提供帮助。

        “怎么会这么严重……我同意!是现在就坐手术吗?谢谢您,请您一定要救救她!”

        “我们会尽力的。”

        只可惜,结局没能躲过严重的排异反应。

        生病,手术,死亡,葬礼,蒋诚就像一个被命运催促着的木偶一样,突然就面对了这一切,浑浑噩噩的脱了相。

        年幼的儿子对死亡的概念似懂非懂,慢慢凑到盯着妈妈照片的蒋诚跟前,小声问他:“爸爸,我没有死过,死了就是没有了吗?”

        男人的崩溃就在这一瞬间,“怎么会这样”和“我该怎么办”的问题困住了他,抱着儿子闷声颤抖。

        或许是生命固有戏剧性的一面,一个月后的一天,他意外撞破了当时妻子的主治医生的通话。

        房间里,打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是,又是一个阴月出生的病人,符合您说的条件。您放心,就像先前那样,药物会给心脏造成负担显示出心力衰竭的假象,病人会同意手术的。是,手术一结束就能及时送去,保证不会耽误时间。哪里哪里应该的,项目基金的事还得要您多费心……”

        嘭地一声,办公室门被狠狠推开,蒋诚手里的水果散落了一地,感谢的心意变成天大的笑话刺痛着他。

        “你……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医生挂断电话回头看他:“蒋先生?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您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不过抱歉,我今天不坐诊……”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刚才你说的阴月出生的病人,是什么意思?符合什么条件?”

        “蒋先生你先别冲动,你怕不是听错了……”

        “我都听到了!我太太的心脏病,是不是和你说的有关系?你给她用了什么药?”

        “蒋先生!你要是再这么胡闹,别怪我叫保安了!”

        “不心虚你叫什么保安!你说!我太太的离世是不是还有别的内情?明明一直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医院的保安得知动静赶了过来,蒋诚被人架着胳膊就往外拉,挣扎抵抗着情绪更加激动:“是你!是你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才会害我太太去世的!你简直丧了良心!畜牲!杀人凶手!我要去告你们!我要报警唔——”

        可惜蒋诚还是失望了,反倒是自己被扣上了无理取闹的污蔑者罪名被关了几天。

        浑浑噩噩的蒋诚刚到家就有人在门口送上一笔钱。

        “做戏做全套,我还能让你这么个东西抓到把柄?识相的话就应该闭嘴,这些钱做什么都足够了。”昏暗的角落里陌生男人的声音冰得深入骨髓,哪怕此时站在烈日下也回缓不过来。

        不用问也能猜到这是什么钱,蒋诚咯咯地笑起来,却越笑越疯癫,口中歇斯底里的“滚”毫无气势。

        蒋诚彻底颓靡了,窗帘紧闭的三口之家变得不见天日,昔日的温馨找不到痕迹,只剩下痛苦没日没夜。

        黄昏的宿醉被胸口的吊坠硌醒,蒋诚攥着它,想起这是某年妻子外出旅行回来给他的,说是诚心请高人开过光,保佑他万事顺遂。

        顺遂吗?蒋诚抬起胳膊搭上阵痛的额头无声苦笑。

        不是高人吗?不是开过光吗!那倒是显灵啊!难道你听不到我的诉求吗?要什么代价我都肯给,我所求的你真能帮我实现吗!

        飘远的青字印被猛然收回掌心,何染青皱着眉头闭上眼,手指轻轻搓了两下,忍着没有扶上鬓角。照理说这些早应该看惯了,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缓一缓。

        抵命相求一个罪有应得,既是应得,便不能草草偿命,还得费一番功夫追溯源头。

        深夜,马路上一个兢兢业业的加班小记者肚子饿得咕噜噜响了几遭,正准备找地方垫一垫肚子,突然一个愣神,手上和心中乍然出现了几个一直以来在找的线索。

        “呀!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忘呢?还吃什么吃,我得赶紧继续加班去!”

        而另一边,睡梦中的蒋诚像是真的看到了恶人被抓被审被处决的应得下场,微笑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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