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蜘蛛
“你是这里的老大吗？”颖溪毫无忌讳地直视她。
“是的。”司隐诚实回答。
颖溪试了试她的身手，但霎那间，颖溪就被反制了。她根本看不清怎么被她破坏了平衡，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像小舟趟瀑布，天地翻转时，司隐揽腰让她立起来。但这么一个实力悬殊的交锋，仍没让颖溪服气。
她还想动手，而司隐对她微微一笑，“我们之后还会再见面。”然后在落花间消失了。
颖溪不想和上位者有任何关系，因为这准会带来无尽的麻烦，当时她觉得司隐只是长得好看而已，没有别的优点，所以也不期待见面。
但两天后，当花澜音回来时，自己耳边就都是“司隐”两字了。
“颖溪，司隐她才十八岁就接手了渊影门！你都不知道她有多么好看，多么厉害！”
花澜音完成任务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被召去见面了。
颖溪嘴硬地说：“没你好看，也没我厉害。”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她啦……”花澜音委婉地抨击了颖溪井底之蛙的见识，“而且她对我非常好，你看她给了我什么东西！”花澜音从行囊里拿出了一套玫瑰色的罐子刷子，上面印着烫金字体，“都是御赐的梳妆品，只有贵妃以上的人才能用。”
看着花澜音打开一盒盒盖子，闻着若有若无的芳香，还有极尽细腻的粉末，粉的，紫的，杏色的，都和一个即将成熟的美丽少女无比般配。
颖溪心中顿感羞愧，恨不得冲在花澜音面前，把放在她床头的地摊货给收起来。但她根本没有机会，因为花澜音叽叽呱呱和她说了一路。直到花澜音看到她床头那随处可见的廉价梳妆品就停止说话了。
颖溪刚想解释说，之后会给她最好的。殊不知她已经得到最好的了。
但花澜音说：“颖溪你怎么把你的东西放我这里来了？不过幸好是放我这里，要是之后找不到怎么办？还有，我没想到你对这些东西也感兴趣啊，这样咱们姐妹两就有很多话题可说了。”
她根本不给颖溪说话机会，走过去，毫不在意地打开看一看，闻一闻，对颖溪说：“这些都不好，丢了，以后都用我的。”
花澜音是假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都无所谓了，颖溪清楚地明白司隐不是故意的，但她还是给司隐又记上了一笔仇。
之后确实如司隐所说，她们很快就见面了。
两天后，她们两人就被带走了，和另外三个人一起加入了天地班，这是培养未来道字辈杀手的地方。由门主亲自监督。
她依旧穿着白衣，风仿佛是为她而生，黑发永远贴服地随她动作舞动。但她戴上了面具，颖溪心里闪过一丝遗憾，再次感慨——她真的除了好看没别的优点了。
花澜音在她耳边窃窃私语，“等下我去求求门主摘下面具，让你看看她。”
颖溪说：“我见过，一般般。”
花澜音则以为是颖溪对别人天生的敌意在起作用，根本没看过门主，所以她打包票说，作为好姐妹一定会让她大饱眼福的。颖溪无奈地叹气。
她和花澜音的爱情还没绽放就被一股无可阻挡的外力降格为友情了。颖溪的眼睛对门主发射火焰——你抢了我的女人！
司隐完全感受到她的目光，如明月般的眼睛弯了弯，试图浇灭颖溪想象中的仇恨。
虽然说是一个班的，但她们五个人竟是被割裂开来，量身定制地进行培养。所以除了一个叫七苓的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颖溪至今都不知道其他两位叫什么名字。
渊影门的道字辈就是如此神秘，没有人知道这是一个有多少的人的团体，只知道至少能一人杀死一支军队。
开始训练前，每个人都要和门主交心而谈。
颖溪别扭地在茶室等候着，暗地发誓任何人都休想让她敞开心扉。
司隐进来时，就看到紧皱眉头趴在桌子睡着的颖溪，她的嘴巴仍然不高兴地下弯，和初见她的模样一模一样。她已经和另外的人交谈完毕了。
颖溪是被麦茶香气唤醒的，那是家乡的味道，颖溪是含着泪而睁开眼的，但当她看到了在她眼前煮茶的人后，眼泪硬生生被逼回去了，且升起了浓厚的羞耻感，最终变成了一股怒气。
司隐转过头来，双排完美的牙齿微微露出来，颖溪心里已经预想了无数场战争，不管她嘴里吐出多少象牙，她都会毫无情面地反驳回去。
但司隐一开口就提到了她以为没人会知道的往事，“原来你所在的初级班，除了你和花澜音都死了。”
颖溪挑眉，没有说话。
然后门主用一套象牙茶具给她沏茶，动作优雅而又复杂，让颖溪眼花缭乱，当司隐把白碗金茶推到她面前时，让颖溪有一瞬间的错觉，家乡的粗野麦茶似乎变成了天底下最精致最昂贵的茶。
“也许你以为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杏花树下。”
“不然呢。”颖溪不想听到“杏花树下”这么套近乎的词，但司隐只是单纯地陈述而已。
司隐继续说，“我那晚看到你把毒投井了。”
“笑话！那你作为门主为什么不制止我。要知道门徒互相残杀是渊影门的禁忌之一。”
“我感到很欣慰，你还是熟悉门规的。”
颖溪不想多说，“没错，人都是杀的。所以你现在要杀了我吗？”尽管颖溪不耐烦地双手抱胸，但整个身体已经紧绷起来，蓄势待发。
司隐喝了口麦茶，舌尖趟过珍珠般的唇，看得颖溪也舔舐自己干燥的唇，司隐继续说：“我留你到现在，自然不会杀你。因为我已经彻底掌握了你的软肋，你从此都别想脱离我的掌控中，只能做我最忠实也是最强大的杀人机器。”
颖溪笑说，“话别说太满。”
司隐轻轻眨眼，“只有你，我还没有送礼物了。”
于是她推出一个沉香木盒，颖溪打开，恰恰见了那只常伴随她的蜘蛛静静地立在里面，四双瘦小的脚，以及拇指盖不到的身躯，看似再也不会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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