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听琴还辩爱

潘博士不愧是风月场上历练出来的，酒量好得很，一个人喝了十几杯，还能踩着高跟鞋如履平地。方鸣羽心里有事，又记得要保护这两个姑娘，喝了两瓶就没有再喝了。岁越好零零散散加起来也只喝了一杯。方鸣羽说先送他们回去，潘博士说，“夜色这么好，在西湖边走走吧。”

        岁越好问道，“喝了酒又吹风不会头痛吗？”

        潘博士说，“吹吹风，正好散散酒劲。”

        他们沿南山路走到雷峰塔，走到苏堤的南口，潘博士说，“我们走到苏堤的那一边，然后打车回去吧？”

        岁越好想到昨天的这个时候，正和世安哥一起，也是走到苏堤，只不过是北边。波上浮堤，桃红柳绿交植，月色朦胧，树影葱茏，人们在夜色里说着悄悄话，所有人都是高兴的。岁越好脸上也带着盈盈笑意。

        有一群群的退休职工，占据了湖边座椅，在唱他们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的歌。岁越好笑道，“是这一首！等等我，我要放给世安哥听。”

        过了这一段，还有下一段。也有家长带着孩子来练胆量的，也有孤身一人，三脚架夹着一个手机，就在湖边吹笛子的。既然是在西湖边，吹的自然是《烟花三月去踏青》，《新白娘子传奇》里面的歌。岁越好说，“我真的好爱杭州，光就这一个西湖我就爱不完了，我可以每天来这里散步。杭州是不是没有不开心的人。”他全然忘了自己在两天前还是一副随时可能倒下的颓丧样子。

        “也有不开心的人。”潘博士说道。

        他们走到了苏堤的北边，又沿着环湖道往东走。岁越好对这一带十分熟悉，说道，“前面不远就是武松墓了。”

        武松墓前，潘博士十分不自在，“因为我姓潘嘛，我又是……每次有人提到武松，我就感觉是在骂我。”

        方鸣羽看着那个“宋义士武松墓”的石碑，说道，“这个武松，不是《水浒传》里的武松。不过，他是《水浒传》里武松的原型。也是一个嫉恶如仇、除暴安良的英雄好汉。”

        岁越好看他神情严肃，又对武松墓碑鞠躬，说道，“看来你很崇拜武松。”

        “干我们这一行的，关公、武松、秦琼，我们都很崇拜。”

        岁越好忽然笑道，“你发现他们的共同点了没有？”见方鸣羽摇头，继续说道，“关公是关二爷，武松是武二郎，秦琼是秦二哥，你发现没，你们喜欢的人，是不是都二二的？”他见方鸣羽并不笑，只是盯着自己看，忙说道，“我这样说是涉嫌侮辱英烈了吗？”

        方鸣羽只说道，“你真的变得开朗好多。思维也变敏捷了。我无法想象你的世安哥出现之前，你能够想到这些俏皮话。看来爱情真的是解忧良方啊。”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潘博士早不在了。武松墓出来旁边有一大片空地，有个人坐在那里拉二胡，潘博士站在他面前，怔怔地听着。是《铁血丹心》。

        走近才发现拉二胡的是个戴着墨镜的老人，老人旁边还放着一支很旧的盲杖，以及一个塞满用塑料袋包着的东西的小推车。余光看到岁越好站到了他身旁，潘博士说，“我好喜欢这首歌，我也好喜欢这个电视剧。我好喜欢靖哥哥，他第一次见到蓉儿的时候以为蓉儿是个小乞丐，可是他对蓉儿好好，他没有嫌弃蓉儿的出身……”

        “我才不喜欢郭靖。”岁越好说道，“他明明与华筝有婚约，又偏偏要去招惹黄蓉。明明和黄蓉两心相许，他又要回去娶华筝。你说这人是不是渣。要结婚就好好履行婚姻的职责，要恋爱就不要和别人结婚，为什么非要在两个人之间纠缠不清呢？”

        方鸣羽说，“这就是小说的魅力所在嘛。”

        岁越好说，“所以这也就能出现在小说和电视剧里被人喜欢。要是出现在现实生活中，那就是妥妥的渣男，不会有人喜欢的。”

        方鸣羽说，“没想到你对感情还是挺果断的。”

        “那当然了。当时世安哥说他是要结婚的，我马上就没有和他联系了……”

        方鸣羽不明所以，“他说他要和别人结婚？也像你说的一样郭靖娶华筝？”

        “不是不是。”岁越好又将他和周世安如何因为观念不合所以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的前情告诉方鸣羽。方鸣羽说道，“看来你确实理智又果断，我很佩服你。”

        此时一曲终了，却无人扫码，卖艺摊前只有他们三个人，空谈寂寞。潘博士把岁越好头上的发卡拔下来，又拿起卖艺人的二维码，夹在了自己的胸前。他穿的低胸吊带裙，大半个胸脯都在外面，二维码别在左胸前，刚刚好没有挡住□□。

        随着二胡声再度响起，潘博士走到颇有亮光的地方，腰肢轻柔，向大家展示他的二维码，又再指指卖艺人，并用一只手在耳旁充喇叭，一只手指着卖艺人，示意用心聆听。

        一开始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只有几个男的偷偷往那边瞟，不敢真的上前。岁越好推了推方鸣羽，“人家都那样牺牲了，你还不去意思意思。”方鸣羽只得红着脸上前，拿出手机扫码。

        要扫二维码就不得不低头看潘博士的胸口，方鸣羽就算出入风月场所扫黄无数，也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近距离观察过他们，手忙脚乱地扫了码，赶紧退了回来。那边音响里就响起了“支付宝到账二十元”的清亮女声。

        方鸣羽退下来后，就有两个共游的男生走了上来，一人扫了十块。渐渐地扫码的人越来越多，报账声都忙不过来了。卖艺人有些茫然，不由得开口问道，“是怎么回事呀？”潘博士挺着胸脯走到他身旁，笑道，“没什么事，好心人变多了。”

        他引着人群到了卖艺人跟前，见有几个人都掏出手机了，赶紧将二维码放下，独自走出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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