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吵架
人说梧桐深处，常有寂静人家，在民居小巷密布林立的老街，也有这么一栋居民楼，不高，仅仅只有五层，却有同样一颗梧桐，长在二楼的方向，青黄交接的颜色，衬着无端的艳丽。
从楼梯走上去二楼左拐第一间，就是他们住的地方，席靳指着没锁的门：“你刚回来过？”
席颂乖乖点头：“我回家找不见哥哥，才出去的。”
席靳皱眉，没指责她不好好关门，而是叮嘱她，“你以后别乱跑，这里不太平。放心，我出不了事。”
想着她饿，说了一遍之后男人也没在重复，立刻转身撩开帘子去厨房了，卷起卫衣袖子就开始做饭。
这里是一间不大的两室一厅一厨两卫，一个卫生间是公用在外间，一间在席颂的房间里，席颂住的那间朝阳，打开窗就可以看到底下盛开的梧桐树。
厨房外紧挨着不大的长方形实木餐桌，坐在座位上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席靳的一举一动。
洗米，闷饭，打蛋，切葱花，一气呵成。
席颂坐在朝着餐桌旁的凳子上，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这么多年，席靳楞是只能做好这一道蛋炒饭，其他的菜虽然也能做，味道却只能算一般。
不过，席颂却百吃不厌。
四十分钟后，一盘金灿灿又带着绿意的蛋炒饭被端到了席颂面前。
“席颂，去洗手。”男人回身去厨房，头也不回的说。
席颂乖乖应好，去卫生间用香皂洗了手，似乎席靳总会对各种千奇百怪的小东西格外精通，例如眼前的这块白玉兰香味的透明皂，左下角带着一个细小的标记“x”，就是席靳夏天时偶然从路上遇到突发奇想做的，摘了几乎一整棵树的花瓣……
但制成的也不多，单单就席颂够用，很好闻舒缓的香气，却又让人有那么点留恋的不舍，勾人念想，就好像席靳这个人，慵倦随性，偏一眼见之就难忘。
男人突发奇想的时候多，但是耐性不高，对一件东西喜欢的兴趣短暂，今日想这个，可能下一秒又不想了。是以席颂总是格外珍惜，但只要她要求，他总会给她做也是了。
反正玉兰花总会在夏季盛开，他们也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席颂洗好之后凑到席靳眼前，递给她看。白嫩嫩的小手还带着水意，指尖干净圆润，光滑细腻。
席靳点头，把筷子递给她。“吃吧。”
席颂低头看去，依然是她这碗里满满的鸡蛋，而男人的那碗却看不见一个细沫，他们没那么拮据，但席靳就好像养成了什么习惯，有什么好的都只给席颂，压根就没想起自己来。
席颂抿唇，开始吃了起来，没吃几口，却放下筷子，杵着下巴无赖又惆怅的说：“哥哥，我饱了。”
男人抬头看了看，跟不动都没什么区别，拧眉，才吃了这么点，怎么可能饱？
席靳嗓音低低沉沉的，带着命令：“席颂，吃完，不准浪费。”
席颂只好低头，又勉强吃了几口，把盘子推给他，摇摇头，苦巴巴的看着他：“哥哥，真的吃不下了。”
仿佛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不等男人斥责，席颂快速开口道：“不如，哥哥你帮我吃掉吧，那样就不算浪费啦！”
少女的嗓音乖巧软糯，让人听见就无法拒绝。
席靳拧了拧浓眉，看她实在吃不下去的模样，最后还是帮她都吃了下去，连带着他自己那份。
吃完席靳自己去洗了碗筷，他是从来不让席颂进厨房的，在男人眼里，小姑娘就该娇养，整日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就好，何况是他的妹妹，更该养的像个公主，进什么厨房？反正有他在。
等到席靳洗完出来，两人坐在沙发上开始日常的饭后闲聊，这时也是席颂最为轻松惬意的时候，午后的斜阳柔和的透过纱窗落在沙发上，金色璀璨的光晕衬得四周都变成暖色。
男人侧颜轮廓清晰，渡上一层余晖显得有些朦胧，却让人更加心神驰往。席靳扭过头，整张脸露在席颂面前，低沉却极具侵略性，问她：“去宿舍和室友还算适应吗？”
一向乖巧听话的少女此刻连想都没想直接摇了摇头否定，“不适应，”
看着男人英挺的俊眉蹙起，席颂继续说道：“哥哥，那里哪嘛都不合适，房间特别小，还住了四个人，不能有隔帘一点隐私都没有，我还睡上铺，上上下下的特别不方便，而且，而且如果别人说话晚上我会睡不着，那里还不能洗澡，只有个公共淋浴房，洗漱都在水房，……
女孩皱巴着小脸，把宿舍整个挑剔了遍，哪哪都不合心意，哪哪都适应不了。她都这么说了，席靳肯定舍不得她受委屈，席颂有这个自信，于是，女孩软了声调，下了结论：“我不想去住宿，你让我走读，好不好？”
却不防席靳斩钉截铁的拒绝，面色黑沉，声音冷淡，不容反驳，“不好，席颂，高中有晚自习，我没时间每天去接你。”
席颂争辩：“我可以自己回来的。”
男人也来了火气：“你自己回来？每天晚自习十点才结束，那么晚，你自己回来多危险？”
“席颂，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马上也要满16岁，一个女孩子深夜走在路上会发生什么你不知道？”
“别幼稚了。”
席颂本来听到他担心她，态度有所软和，听到这句话，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幼稚？行，我幼稚。”席颂气的不行，看着男人坚决的态度内心涌上委屈。仰了仰头，憋回泪意，低着头快速说道。
“那我走行吧，不碍你眼。”说完席颂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撂下话就冲出门去。
席颂边跑内心不受控制的涌上泪意，却强忍着，她住校，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回家，谁知道等她回来他还是不是一个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现在跟在他身边的小弟，有好几个都有女朋友，又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一旦他有这个意思，说不定有多少人上赶着巴上来。
万一，他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了，她怎么办！
席颂看席靳看的很紧，几乎称得上寸步不离，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对席靳超乎寻常的占有欲，也只有席靳无知无觉，不以为意。
席颂越想越难过，小脸崩的越来越紧，忽然停住脚步，跑到一家赌场里，砰的一声毫不客气踢腿踹开里面的门。
正在赌钱的人立刻停了下来，看着站在门口，冰冷冒着杀意的少女。
“席，席姐，你不是今天开学吗？怎么有空来这里？”
“林宇。”
“哎，我在。”
“从今天起，你给我寸步不离的跟着席靳，不许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靠近他，听到没有？”
“否则，”少女眸光往下，“你这里恐怕就不保了。”
林宇条件反射的捂住他的下身，连忙保证“放心，我保证不让任何女人靠近席哥！”
林宇看少女眸色不对，连忙补充，“当，当然，你除外。”
席颂点点头，踏着被她踹翻的门，一阵尘嚣未定中风轻云淡的走了出去。
等她走远，林宇才松了口气，对一边的手下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人修门。”
“宇哥，就一黄毛丫头。”至于这样吗？
“她？你可惹不起，那是我席哥的妹妹，你敢动她？席哥会弄死你。”林宇吐出一口烟，目光带着悠远。
“不信？”
“那你可以试试。”林宇懒洋洋道，丝毫不为席颂担忧，毕竟那小祖宗的武力值，可是比他都强多了，如果有人敢去招惹，他为他们担心还差不多。
看林宇不在意的样子，原先那人此刻却信了一分，这年头，混黑的能吃的开，谁不是明哲保身的老油条。
席颂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她在心里说服自己，不是她让步，而是她怕席靳后悔认错找不到而已。
少女单薄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站在街口，等了又等，等到天色都渐暗，却依然没见男人追出来的身影。
席颂眼底的期待如同村落傍晚归家时升腾的袅袅炊烟，从清晰可见到消失无踪。
少女抿唇，转过身，走向学校，街头零落的灯光亮起，更显得形单影只。
地平线身后的余晖映了满地，明明是暖色，却全是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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