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促膝长谈
“是我，云清，快扶我一把，闪着腰了！”墙角处传来顾玉珏颤颤巍巍的声音！
傅暄表示无语！
十全十分有眼力见的过去把顾玉珏扶进了屋。
“云清啊，殿下怎么样了？”顾玉珏扶着腰，边揉边问。
傅暄冷眼看他：“幸亏殿下的暗卫不在，不然你现在该被人问着，你怎么样了，哦，或许你不能回答了，因为你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了！”
十全张嘴小声说：“不寒不是殿下的暗卫！”
傅暄听见了，没说话。
顾玉珏不服，辩解道：“白日我在府外看见……陛下娘娘，他们进来没多久便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娘娘脸色不好，跟陛下吵了几句，便离开了，我担心殿下，才冒死爬墙的。”
傅暄：“殿下没事了，我让十全送你出去。”
顾玉珏跨步向前，看着他说：“你能留下来，我也想留下来等殿下醒！”
傅暄揶揄道：“你不回去交差了？”
顾玉珏气鼓鼓的，没说话，好气哦！
傅暄凑过去问他：“所以，殿下到底是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
顾玉珏瞪了他一眼，支支吾吾的说：“你别问了，我母亲虽然姓顾，但是她只是顾氏旁支，她也不知道。”
而且他母亲肯定不会跟他说这些的，他母亲可精了！
傅暄带他看了虞止一眼，然后就把他推出屋，吩咐十全送他出府，未了叮嘱他说：“下次别翻墙，我怕你翻墙被别人抓住打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顾玉珏不得不服气，毕竟自己功夫确实不咋地，只好闷闷的说：“我知道了！”
说完便跟着十全离开了！
夜深露重，虞止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眼皮有一些重。
等他费力睁开眼睛，想喊十全，发现喉咙干痛，发不出声音。全身也痛，想伸手，才发现床边有人。
傅暄察觉他的动作，才抬起头，见他醒了，惊喜道：“殿下？”
虞止挣扎一下，要起来。
傅暄赶紧扶起他，让他靠坐在床上，转头喊十全：“你们殿下醒了，你快去找叶初！”
叶初披了一件外套就进来了，看样子是刚从床上起来。
叶初给虞止把了脉，沉吟了一会，出去写调养方子了，十美把早就准备好的粥端过来，虞止想自己喝，傅暄没让，一口一口喂给他。
等虞止喝完粥，叶初那边的方子也好了，拿给了顾大夫，要他学着点！
叶初对虞止说：“殿下如果有不舒服，就及时告诉我，另外，请殿下吃的清淡些，不要吃其他的补药！”
虞止刚醒，头脑不清醒，呆呆的，让傅暄忍不住想揉他的头！
但傅暄克制住了，只自己握拳没动！
众人收拾妥当就退下去休息了。
傅暄扶着虞止睡下，思考着是守着他，还是回去！
虞止却抓住他的手，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傅暄试探的问：“殿下想要我陪着你？”
虞止还是没说话，也没放手。
只是眼睛看着他，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其实虞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他说不清心里什么想法，只希望有人陪着自己，他感觉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他有一些害怕……
傅暄叹气，握住虞止的手，在床沿上坐下来，低声呢喃道：“殿下，殿下，我很担心你。所以殿下，要好好的活着呀，好不好！”
虞止鼻子一酸，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自己手忙脚乱的擦，怎么也擦不完，虞止觉得丢脸极了……
他也想好好活着的呀……
傅暄扶起他，拿手帕默默的给他擦拭脸颊，“殿下，你想离开京都吗？”
虞止靠在他怀里，只哭，不说话，先是无声流泪，哭着哭着，身体发抖，声音从压抑逐渐变成嘶吼，听的傅暄心都要碎掉一半，外面守夜的十全，也跟着殿下无声的哭了起来！
“殿下，殿下，殿下……”傅暄搂着他，一声声的唤着他，他想，他要把自己栽在殿下身边，生根发芽，长成大树替殿下遮风挡雨！
虞止发泄了一通，哭的直打嗝，好不容易止住了。
发现傅暄胸口处的衣服都有一些湿了，虞止脸红起来，觉得怪不好意的！
“殿下，你饿不饿？我今儿个去宝楼带了点心回来。”傅暄笑着问他。
“嗯！”虞止声音哑哑的，胡乱的点了点头。
傅暄莞尔一笑，殿下等发泄完了才觉得不好意思，真是可爱！
等虞止吃了点心，稍微的缓过来了，又开始不好意思了。
傅暄递了茶水给他，他喝了之后自己自觉的躺了下来！
傅暄给他理了理被子问他：“殿下，叶初给你扎了针，身上还疼不疼？”
虞止摇了摇头，继而又点头说：“有一点疼。”
其实傅暄来照顾他，他是知道的。
他意识偶尔会清醒，只是身体不想醒。
所以他知道傅暄抱着他泡药浴、知道叶初给他扎了针、知道父皇母后来看了他……
“殿下，你受苦了！”
虞止没说话！
“殿下，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软榻上，你有事情就叫我好不好？”傅暄指了指床旁边不远处的软榻，柔声问他！
虞止还是不说话，一双眼睛带着莫名的期待看着他。
傅暄理解了半晌，才试探性的问：“殿下怕冷？”
见虞止还是没说话，心里了然。
殿下大病初愈，内心肯定孤寂，想跟人聊聊！
然后傅暄便利落的褪去外衣，爬上床，侧躺在虞止旁边，看着他。
虞止沉默的看着他，他只是想再聊聊，不是想……
傅暄：“殿下，我想听你讲故事！”
虞止沉默许久，久到傅暄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虞止开口了，声音低沉的给他讲故事！
“有一个小孩，在他有记忆开始，就发现他的父母很奇怪。父亲不喜欢他，母亲也不喜欢他。”
“父母经常吵架，父亲喜欢拿鞭子打人，他被父亲摁住打过许多次，他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才挨父亲的打，后来他懂事了，他才知道，父亲应该是恨他的。”
“他看见父亲宠爱弟弟，给弟弟好吃的，却让他挨饿，有时候会一整天不给他吃饭。”
“也弟弟经常……捉弄他，他一开始还会跟父亲母亲告状，父亲母亲却只会怪他，后来他就不告状了，只能自己忍……”
“弟弟私下诅咒他早点死掉，父亲知道了，只是告诉弟弟，做坏事不要让别人知道。”
“他委屈，可是母亲也不管他，而且母亲好几次半夜在他床边，试图掐死他……母亲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
“有一年春天他全身过敏，御医说他是花粉过敏，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弟弟买通了他身边的小厮给他身上下毒。他浑身痒到实在忍不住，就把自己身上的皮肤都抓烂了。母亲当没看见，后来还是他舅舅派来的人要看看他长了多高了，父亲才叫御医医好了他……”
“他身份尊贵，可是却人人都可以欺负。宫里的人经常克扣他的吃穿用度，他身边的侍女小厮也经常挨打，他去书院经常被其他人欺负，孤立。”
“他们甚至要他跪下……”
“他不敢跟父亲母亲说。他以为只要他乖乖的，父亲母亲总有一天喜欢他的。”
“那一年秋天，他十二岁生辰，父亲笑吟吟的抱了他，给他喝了酒，然后带他去看了银杏林。摘了许多银杏果，哄着他让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吃了很多生的银杏果，他以为父亲终于喜欢他了，他很开心。”
“宴会还没有结束，他感觉身体不舒服，可是父亲笑吟吟的看着他，他想父亲好不容易陪陪他，他不能说不舒服，所以他一直忍。父亲见他没什么大事，脸色便慢慢的沉了下来。”
“宴会结束，父亲把他带到一间漆黑的密室对他说：‘你想要生日礼物吗？想要的话，就在里面呆着。等你出来，就给你你最想要的礼物好不好？’”
“他同意了，他想要的礼物就是父亲母亲的喜欢。在密室里面，没有水，没有食物，全身难受。”
“他熬啊熬，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终于，密室的门打开了，你猜他收到的礼物是什么？”
傅暄没说话，伸出手揽过虞止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他看到他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白布……”
“他的父亲，冷漠的对他说，你舅舅说你身边的人没有伺候好你，给你另外选了人，你看，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他全身颤抖，茫然。看着跪在一边的小厮和侍女，又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晕了过去……”
“是他害死了那些人，他不敢再奢望父母的喜欢了，也不敢再对任何东西有奢望了……”
“他已经死了，死在了那一年的秋天，死在了他十二岁生日那天……”
傅暄沙哑着声音说：“殿下，以后有我在呀，殿下，殿下……”
虞止：“我想离开京都，可是，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傅暄：“殿下，有我在！”
虞止慢慢平息了激烈的情绪，抓着傅暄的衣角，哽咽着问他：“云清，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傅暄没办法回答他，只是拢了拢被子，好让虞止感受到温暖！
虞止呢喃道：“云清。”
傅暄回他：“嗯？”
虞止又喊他：“云清！”
傅暄回应道：“殿下，我在！”
虞止好奇的问：“云清，边境好玩吗？”
傅暄：“边境没有京都繁华，那里人烟稀少，但是有农家菜，农家人也热情好客。还能看见南疆人，如果殿下去那儿，我一刻也不能离开殿下。”
虞止奇怪的问：“为什么？”
傅暄一本正经说：“殿下太俊美了，那里没有比殿下更好看的人，我怕殿下被人拐走！”
虞止被逗笑了，又问：“那南疆人长什么样子？”
傅暄：“南疆人生的高大，打起架来很勇猛，那里的女子比较开放，所以我真的要看好殿下，毕竟她们养蛊，我怕殿下被人蛊惑！”
见虞止笑的眉眼弯弯，傅暄又道：“边境的战士们也挺好玩的，军营里没有女人，一堆大老爷们就经常光着膀子打架。如果他们见了殿下，肯定都会很喜欢殿下的。”
傅暄说着突然觉得苦恼：“殿下，你这么好，若是去了那边，有了其他知己，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呀？”
虞止心想：自己一点也不好。但还是被他逗的笑个没停，仿佛自己已经身在千里之外的边境了！
傅暄抓住虞止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殿下，我喜欢这样叫你，你是我一个人的殿下！”
虞止感受到傅暄手指的温度，温暖的，一直暖到他的心里！
“云清，我想离开这里，离开他们，再也不回来！”
“殿下，我答应你，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我害怕！”
“殿下别怕，我功夫好，不会让人欺负你。还可以带殿下云游四海，好不好？”
“好！”
“殿下，我们乖乖的，把身子养好，好不好？”
“好！”
“殿下，喊我阿暄好不好？”
“好……嗯？”
……快要入夏了，月色朦胧，偶尔有成对的蝉在低语，像是耳鬓厮磨，温情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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