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妥协
尚未见识过资本力量的古人,对于资本的强大生命力与破坏力,还缺少初步的认知。
肖华飞就是想要趁着这个认知空白期,让华英钱庄尽快的成长起来。
但这一切均有个前提,就是肖华飞手中的权力,只有越来越大才行。
为了实现拥有大晋最大钱庄的目标,肖华飞开始把主意打在了金朋义那些人身上。
当然如果户部的归尚书这回不倒的话,这位财神爷就算再穷,肖华飞也得算他一股。
肖华飞深信,一个人独享的快乐,无法长久。
想要改变大晋的面面貌,他还需要更多的盟友,即使他并不喜欢那些人。
成人的世界,内心好恶只能是行为底线,必要的妥协是为了更好的前进。
...
辛焯跪在重熙皇帝灵位前,面沉似水,可内心却无比煎熬。
当他听说肖华飞在齐家找出上百万两白银时,便恨不得马上飞过去。
此时的辛焯在飞快成长着,他已经明白金钱对一个上位者的巨大作用。
即使是皇帝钱袋里没银子时,说话也硬气不起来,更何况宫殿外面还有一群眼冒蓝光的大臣,他们每个人都好像要从辛焯那里咬下一块肉一样。
银子一刻不到宫里,辛焯便一刻不能安心。
孙喜撩着袍子,轻手轻脚走到辛焯身边,低声道:「殿下,肖大人到了。」
辛焯心中激动,但还是强压着激动的声音问道:「到底有多少银子,是否已送到本宫的寝宫。」
孙喜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恭喜殿下,虽然您老还未登基,便查到了大晋立国以来最大的蛀虫。」
「别废话,东西在哪,到底有多少。」,辛焯已顾不得灵前礼仪,直接拽着孙喜的衣领问道。
「殿下安心,东西已经在肖大人的严密护送下送到您老寝宫,其中有大金锭三箱,银锭,银元宝一百四十二箱半,另有珍贵古玩,前朝字画,金玉珠宝三十一箱,折银约过一百四十万两。这还是肖大人怕殿下着急,时间太紧没法彻底清点,只能报上个大体的数目。」
辛焯高兴的握紧了拳头,仍显稚嫩的面孔上生起一片红晕,有了这些银子,不说先帝的葬礼,就算他的登基大典也能办得有声有色了。
孙喜提醒道:「要不要奴婢通知内库掌事太监,去仔细清点一下,也好登基造册。」
辛焯断然摇头道:「不要告诉那几个老太监,这事你亲自去办,除了你之外,每个人都在盯着本宫这点私房钱,绝对不能让外人插手。」
孙喜一脸为难道:「奴婢遵旨,只是奴婢在宫里无人听用,而那些东西又太多,奴婢怕时间太长,误了殿下的事......」
辛焯此时的精神有些亢奋,略一思索后说道:「孙福已经去了,宫里没了掌事的人,只是经齐王这么一闹,最后连他尸首也没找到,要不本宫还要厚葬他。」
孙喜适时的流下几滴眼泪,哽咽着跪倒回道:「殿下宅心仁厚,定会成为大晋的千古名君.....宫里那时太乱,以往种种不是殿下的责任,全是那齐王之过,殿下请勿自责。」
辛焯很满意孙喜的态度,却提了另一个问题,「那一百多箱银子,怎么出了个半箱,齐家还有把半箱银子藏起来的嗜好?」
孙喜早知会有此问,毫不犹豫的回道:「殿下慧眼如炬,奴婢已问清此事,是银车在街上崩轴时,致使银箱散落,有些银子被百姓们抢走一点儿,所幸肖大人护卫及时,没有造成太大损失。」
辛焯不置可否的点头说道:「听说你和肖华飞的关系倒是不错。」
孙喜连忙认真回道:「奴
婢去年夏天奉上命,到过姚安公干,那时他是影龙卫的属地百户,帮着奴婢办了几件差事,但奴婢在姚安的时间极短,未曾与此人深交。再面见时,还是殿下有难,命奴婢去京营办差,奴婢与肖大人是凑巧在那里相遇,才有了后续的见面。」
辛焯暗自点头,这和他了解的大致相同,当下也不再怀疑,身为未来的皇帝,他只是出于小心,想要了解一下身边两位重臣的关系,只要当了皇帝,就无所谓信谁,也无所谓不信谁,而是谁都不能全信。
孙喜瞄了一眼辛焯的脸色,心中长出一口气,又继续禀报道:「肖大人本是同奴婢一起来的,可他被朝臣们拦在了殿外,那些人想知道肖大人到底在齐家抄出了多少金银。」
听到有人在打自己银子的主意,辛焯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恨然说道:「昨天他们就围着本宫足足有五个时辰,说是议事,其实还不是想打皇爷爷留给本宫那些家底的主意!」
孙喜附和道:「先帝爷很少上朝,其实朝廷大事,本就是这些大臣们说得算,如今工部,户部出了这么大的亏空,怎么能怪到皇家头上。要奴婢说,这银子殿下不能出。」
辛焯看着重熙皇帝的神位有些颓废,多少有些抱怨道:「早知道做皇帝这么难,还不如.....」
孙喜连忙低声道:「殿下慎言。」,然后他看了眼左右,挥手把殿中伺候的太监,宫女打发出去,「殿下还未登基,可不能让人听到这些负气话,奴婢现在还无法保证殿下的一些私房话,不被外界探知。」
辛焯恍然醒悟,沉思了半晌后,低声嘟囔道:「是该动动了。」
孙喜低声道:「这次f运到殿下寝宫的,只是齐家在京城的脏银,想来那齐家祖宅.....」
辛焯有些雀跃的说道:「肖华飞呢,他有没有派人去齐家的祖宅抄家,要是他还没派人,你就快点给他传话,这些事不能让刑部与大理寺知道,得本宫自己人办。」
孙喜躬身应命,当听到辛焯用了「自己人」三字,他心中很是高兴,前面所有铺垫目的已经达成。
孙喜无法在辛焯面前为肖华飞与自己求官,但他明白,只要被辛焯划为自己人的行列,那官位什么的,就不会离目标差太远。
经过一番试探,孙喜成功通过了辛焯的考验,顺便还拉了肖华飞一把。
还没等孙喜出殿传话,他便被辛焯直接任命为御书房总管太监,统领负责辛焯未来的公务往来与日常起居事宜。
虽然这次提升,使孙喜在宫中权力排名仅位列在第六位,但已让孙喜成为宫中无人敢轻视的重要角色了。
至少谁想见辛焯一面,不通过孙喜的传话,已不太可能了。
皇宫中的傻子不多,孙喜的任命一下,是人都能猜到,孙喜会在宫中越走越高,早晚会是宫里说一不二的大人物。
拼年纪,拼与辛焯的患难情谊,宫中已无人能与孙喜抗衡,这就是皇太孙贴身大伴的先发优势,也是孙福为孙喜铺好的上进之路。
皇宫是一个高墙围困中的名利场,不但封闭而且充满倾轧。
随着孙福的消失,老一辈内侍会逐渐退出权力中心,孙喜终于摸到了宫中大权的边缘。
此时在重熙停灵的殿处,又聚满了等着辛焯议事的大臣。
这种情况从辛焯再次回宫开始,便已成为大臣们自发的定例。
经过重熙皇帝多年罢朝的大臣们,希望能给新朝开一个好头,让辛焯明白每天议事对国家安危的重要性。
千万别像他那个总是罢工修仙的爷爷,除了卢丞相和几名尚书,谁都见不到他老人家一面。
虽然还是可以继续当官,可是大臣们总见不到皇帝,任谁都会
心里没底。
大臣们猜不到,皇帝会在宫里搞出什么妖蛾子,用来恶心大伙。
况且朝廷重臣们已经听说肖华飞在齐府查抄出了大笔金银,仅凭这一点,便给了大家堵在辛焯门前的动力。
要是辛焯将银子划入内库,任这些大臣有通天的手段,也难逼着未来的皇帝拿出一文钱来。
这时不找辛焯来分一杯羹,更待何时。
只希望辛焯不要像他爷爷,是一个铁公鸡般的人物。
当然他们没想着让辛焯把所有银子吐出来,但至少要扣出百万两银子方能罢休,有了这些银子,便能让朝廷渡过眼下的难关。
归志勉做为一个成熟的朝廷***,此时已将齐家的事抛在脑后,他是围着肖华飞的所有大臣中,最激动的一个。
如果户部拿出不出让辛焯登基的银子,岂不是让户部与他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肖大人这事不说清楚可不行,你们影龙卫无令抄家搜银的事,老夫不管,但你们抄出的银子为什么不运往国库,反而送到了宫里来。这个与礼不合,与朝廷的制度不合,你必须给老夫个说法,把银子送到国库去!」,归志勉伸手拽住肖华飞的衣袖,死活不肯松手。
刑部尚书王道正,一脸正气的说道:「归尚书你先让开,老夫要问问肖大人,查到了犯官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刑部,这是拿朝廷法诰不当回事嘛,从太祖年间便有定例,凡有四品以上罪官,必须先交给我们刑部问审定罪,就算查到了脏银,也得先送到我们刑部盘点落据,然后才能转给你们户部支用。」
林思辨仗着自己年轻,一下挤开了王、归二人,笑嘻嘻的对肖华飞说道:「肖大人别听他俩胡说,你们影龙卫本就是奉了殿下的教旨查抄逆臣,这与户部与刑部有什么关系,咱们还是谈谈我们工部欠款的事,顺天府可还没把老夫家门前的债主清走,再不给他们钱,老夫可是连家也回不去了。」
归、王二人一起骂道:「老贼无耻!」
「你们工部来掺和什么!这里除了你们工部,谁都能要银子,就你们这帮败家子没脸要!」
「王尚书说得是,工部去年在江南修的大堤决口,淹没良田无算,你们还有脸要银子!要个屁,依老夫看,下一个就该查你们工部下面那些人,看看工部有多少督造官员参与了贪墨。」
林思辨听后可就不些不干了,摆出一张死人脸,冷冷回道:「工部如果有人在下面贪墨,老夫有不查之责,但罪可不在老夫身上!修堤是朝廷明旨的决议,你们几位当时也没反对吧!至于那些贪墨之徒,老夫也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但事分两头,原委不可乱!不是还有大片的河堤未出现问题吗?难道老夫要那些银子也不对?」
肖华飞被这几位朝廷重臣吵得头大,只能陪着笑脸傻笑,要不是知道眼前这几位是朝廷重臣,不能按在地上狠锤一番,他早就对这几个老家伙动手了。
像这样一群七八十不要脸的老家伙,肖华飞不是吹牛,一个人可以挑他们全部。
要不是顾及着大晋朝的制度与体面,加上未来的一些谋划,他就会把这些老家伙挨个抄家,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和说得一样正气凛然。Z.br>
这些所谓的朝廷重臣,没查时一个个满口仁义道德,只要略微一查,必然将两面人的尿性表露无疑。
他们不在乎天下的兴亡,百姓的疾苦,只在乎自己的家族能否兴旺一代又一代!
倒下了一个齐春秋,还会有赵春秋,钱春秋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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