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交锋
肖华飞在齐府大门口计算着时间,果然没到一刻钟,便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府里走出来,这人比齐林看上去要精明很多,他没有带着倨傲的神态,而是很有礼貌地向肖华飞执礼问好,说是两位齐尚书,已经在正厅中等着肖副指挥使。
肖华飞客气的向这管家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但并未问对方姓名,反正这院中管事的人大部分注定姓齐,这种人身依附关系,在大晋再正常不过。
肖华飞随意说句「打扰了」,然后便带着几名百户与十名力士跟着管家向齐府正厅走去,这时吴苟道依旧没忘记拎那个小包袱。
齐府正厅前的仆人已被遣散,管家想让肖华飞把带来的人留在厅外的影壁墙那里,毕竟齐府的正厅,还没有被低阶官员踏足过,何况肖华飞带的只是影龙卫的普通军汉。
马远、吴苟道这些人,在齐府管家眼里,地位恐怕还没有齐大年养的猎犬地位高。
这个建议却被肖华飞无视,谁知道正厅里面是不是刀山火海,他让十名力士守在大厅门外十步远,方便随时听从召唤。
马远、吴苟道加上赵千里,会跟着肖华飞直接进入正厅,直接面对两位尚书大人,这是肖华飞的底线。中文網
肖华飞背着手,坦然走在最前面,齐府的管家都追不上他的脚步,另外三名百户将引路的管家挤到一边紧跟在肖华飞身后,管家只能小跑几步来到肖华飞前面,尴尬地在前面假意带路。
肖华飞转眼间便登上正厅前的三级台阶,此时他已看到两位尚书端坐在厅中,二人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派,其中一位年纪稍小些的老人穿着正二品官服,坐在一个小些的凳子上,陪在一位耄耋老者的右手边。
见到这个情形,肖华飞心中了然,这二位必然就是齐家的两位尚书大人了,那个穿着官服的就是户部尚书齐春秋无疑,那个坐在主位的老人,应该就是齐家的正真家主老齐尚书。
此时大厅中不知什么原因,除了管家外并没有其他仆人在此间服侍,肖华飞猜测可能是齐家人怕一会丢脸。
肖华飞对两位尚书微微拱了下手,笑着说道:「本官影龙卫副指挥使肖华飞,参见二位老大人。」
齐春秋听到肖华飞并不恭敬的言辞,刚要抬手指责,却被老齐尚书用手按住手臂。
老齐尚书尽力弯起一对虎目,做出和蔼模样,向大厅两侧的椅子一抬手,笑着说道:「肖指挥使果然是一表人才,大家官位虽有不同,却都是为朝廷做事,不必客气,只管快些坐下,跟老夫好好说会话。」
齐春秋见父亲对肖华飞如此客气,他十分不习惯,今天早上他还是大晋的正二品***,可晚上就要对一个小指挥使陪笑脸,这他无论如何做不出来,只好扭过头不看肖华飞这些人。
肖华飞其实更喜欢齐春秋这样的态度,那样的话一会翻脸翻得顺理成章,可是老齐尚书这几手太极拳打出来,让他感到找不到着力点,面对一个八九十岁满脸笑容的老人,恐怕重熙皇帝见了都难扳起脸。
肖华飞看着眼前的老人,心里多少有些明白,重熙皇帝不肯下明旨的另一层原因,面对这样的老狐狸,皇帝是不想让朝中大臣认为他太过绝情,不能给百官送上新的口实。
不管如何,肖华飞先谢过了老人的让座,然后施施然坐到老人下首第一张椅子上,吴苟道等三人,不用肖华飞指示,已经肃立在他身后。
肖华飞坐定后打算开门见山,一力降十会,不陪着老人瞎客套,于是向着老人柔声说道:「陛下听说老大人明日打算回乡,担心老大人这边家什器物过多,人手又少,待到离京时人手不够使唤,特命本官来府上帮助老大人搬家。您老人家千万别有顾虑,影龙卫里面都是身强力壮的后生,此时有
五百人等在府外,您这里有什么脏活累活,老人家尽管吩咐,下官一定从命。」
老人边听边点头,好像对皇帝的安排十分欣慰,等肖华飞说完,老人眼中居然流下了感动的浊泪。
肖华飞这些话里,明是客气,实则暗藏威胁之意,老齐尚书能忍,可齐春秋再也忍不住。
他自持尚未卸任,至少在今天仍是大晋的户部尚书,语气颇为不善地对肖华飞说道:「本官已在金殿上向陛下辞官,至于齐家何时搬走,这不劳肖副指挥使费心,该走时齐家自然会走。况且齐家子侄众多,仆从够用,哪怕是刚才被人打发掉几个,这府里至少还有二三百人,总不至一夜之间全被人打发掉。」
肖华飞看眼老齐尚书,见老人不说话,似乎默认了齐春秋的话语,肖华飞对齐春秋就没有那么尊重了,冷笑着说道:「这个是自然,齐府的下人自然只有齐府才能遣散,外人哪有这个权力。至于说齐府子侄,莫非前尚书大人是指齐大月这类子侄?依本官看,这类的子侄把他逐出祖谱就对了,免得玷污齐家的清誉。」
「你这话是何意,除非老夫明日到官衙交印封存,否则老夫此时还是户部尚书。再说齐大月那罪人早已与齐家没有任何关系,这件事在金殿上陛下已经首肯,你一个小指挥使敢质意陛下的圣意?」齐春秋二品大员的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地对肖华飞发起攻势。
肖华飞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否则他下一步的举措根本无法实行,对方上来就陪笑脸说好话,他还真没法拉下脸办差。
「好吧,今天子时前的户部尚书大人,本官可以等到子时,到时本官会代户部收回你的官印,全当是本官在屋里捡到的。不过有些事未必非要等到子时再办,比如说尚书大人现在就可以遣散家仆,本官接到密报齐府里有人暗通外族,贩卖军需物资与敌国,意图与敌国划土分疆,阴谋篡位!」
肖华飞一字一句,说出带有杀气的话,既然齐春秋这么爱给别人扣帽子,那肖华飞自然不会客气,马上还给对方几顶更大的帽子戴上。
齐春秋被肖华飞的话气的语无伦次,喷着吐沫星子对肖华飞骂道:「你这是构陷,无耻的构陷,就算老夫粉身碎骨,也不会放过你。老夫要告御状,要发起百官朝议,要...」
一直端坐在主位上的老人眼中涌起真正的悲哀,后悔亲手把齐春秋推到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对方明明只是几句撩拨之语,身为一部尚书怎可如此失态,这就正中对方的圈套。
肖华飞见齐春秋发火,反而收敛了情绪,他冲身后一招手,吴苟道将那个有包袱皮的小盒子递到他手中。
肖华飞手捧着盒子,将它放到老人手边的茶桌上,冲着老人笑着一抬手,示意老人亲手打开这个包袱。
老人瞥了肖华飞一眼,并未动手去碰那个包袱,曾经的吏部尚书的官威透体而出,眼中的锋芒一闪而逝,老人拢须笑道:「来就来嘛,不必这么客气,老夫虽然致仕,但家中儿孙尚好,还不会短了我这老头子的用度,还请肖指挥使拿回去吧。」
肖华飞看向齐春秋,用轻蔑的语气刺激道:「到子时卸任的尚书大人也不敢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嘛?」
齐春秋脸上冷笑,他猜里面最多不过是齐大月的人头罢了,凭个死掉的人还吓不住堂堂户部尚书。
老人对齐春秋连使眼色,让齐春秋切不可打开包袱。
前有肖华飞的言语轻视,后有老父的眼神警示。这让齐春秋此时多少有些逆反心理,他已是六十多岁的人,好歹同样是一部尚书,父亲还是在拿他当个孩子,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齐春秋心里一直憋着口气,此时再也忍不住,他冲肖华飞冷哼一声,抬手便打开包袱,一点没有犹豫的打开了里面
的小箱子。
肖华飞此时已坐回椅子,一点不见外的让管家给他上茶,这时该让齐家两位老爷自己决断了,如果他们不肯上路,肖华飞说不得就准备鱼死网破。
管家对这个要求倒是没有犹豫,直接从桌上给肖华飞倒了盏热茶,肖华飞接过茶后道声谢,表情悠闲的喝起茶来。
齐春秋打开小箱子后,看着里面东西有些发愣,里面有一套染血的黑色紧身衣,在紧身衣下面露出一角明黄色的绸缎衣料。
老齐尚书只是看了一眼,心中便已有数,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无力回天。
齐春秋将染血的黑色紧身衣拿开,看到了下面压着得好像是一件明黄色的龙袍,不过他再细看第二眼,便已认出这不是真的龙袍,而是戏台上戏子用的蟒袍。
齐春秋拍拍手,将黑色紧身衣扔回箱子,对肖华飞不屑的笑道:「这点把戏骗不过有识之士,哪怕一个小小县令也能看出你这粗劣的构陷手法,天下人不会被你蒙骗。」
肖华飞冲齐春秋竖起大拇指,有些夸张的说道:「怪不得齐大人能当上户部尚书,看来不像外面传的全凭着老尚书的大力扶植,你能有这等卓绝见识,是比普通人强上许多。不过在本官看来齐大人在上面太久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向现实低头。」
肖华飞把头转向老齐尚书,笑呵呵的说道:「老大人见多识广,以为本官的话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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