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雨后的清晨，小两口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吵醒。
“媛儿起了没？给俺开下门！”这鲁莽劲儿一听就是那个便宜哥哥的，不过这一大早他就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孟媛打着哈欠揉揉眼瞅了瞅窗外，天色还有些阴沉，空气中满是湿润。
旁边的李清安已经起身穿好了外衣，示意她披上外衣便带上门出了屋。
“怎么是你？俺妹呢？”孟明杰瞟了眼房门口侧身让开路的李清安，闷头进屋把肩上担子挑的两个大筐放在堂屋灶台旁边的地上。
他起身将扁担往墙上一靠，就准备去找他妹子。
“在里屋醒盹呢。”李清安垂手站在一旁心平气和的回道，一点都没介意他不太客气的话语。
“啥意思？”孟明杰没好气的微仰头瞪着这个挡在门前丝毫没有让开意思的妹夫。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没有说话，就那么站在门前不挪地。
“那是俺妹子！”不明所以的孟明杰挠挠头，灵光一现间突然读懂了他眼中涵义。
“那是我媳妇儿。”李清安不为所动，很淡定的吐出几个字。
“……那是俺亲妹子！！”孟明杰有些恼火，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一些。
“咕咕咕……”许是被吓到了，蒙着稻草的箩筐里传来了母鸡不安的鸣叫。
“那是我亲媳妇儿。”李清安说的坦然，一脸自得。
孟明杰的拳头有些痒，果然这个小白脸依然招人烦。
“我怎么听到有母鸡叫？”吱呀一声门响，穿戴整齐的孟媛探出头来一句话驱散了空气中愈燃愈烈的火药味。
李清安默默挪到一旁，让身后的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地上满满当当的两个箩筐。
“这是娘……和爹让俺给你拿来的。”望着自家妹子疑惑的眼神，孟明杰先是挺了挺胸，说着说着眼神不由的挪开来不敢和妹子对视。
“……”孟媛和李清安对视一眼，明白对方都看出来了。
昨天那热乎劲儿，说娘拿来的他们信，可说是“爹”让拿来的……两人眼中含着明晃晃的怀疑看着孟明杰。
心虚的孟明杰不由的转身蹲下，揭开盖在箩筐上面的稻草，一件件向两人展示起来：“这两只小母鸡刚好能下蛋，鸡蛋留着自家吃或者换点盐都不错。”
“家里就这点白面儿都拿过来了，你省着点吃……”孟明杰从另一个箩筐里提出个小布口袋，约莫有两三斤的样子，毫不犹豫的递向孟媛。
“怎么都拿来了？不不不，这些我不能收！”孟媛小脸涨的通红，两只手都快摆出虚影了。
毕竟她不是原主，面对这一家赤诚的关爱之情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收下。
“媛儿还生气？”看着眼前满脸拒绝的妹子，孟明杰明显有些慌了手脚。
“俺那不是一时没转过弯吗！俺真不是心疼这院和家具。”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失落：“俺又没有对象，一时半会也用不上。”
“可是……”孟媛意识到他话中的潜意，一脸震惊连拒绝的话都卡在了嘴边。
“她没有怪大哥的意思。”一直没有出声的李清安搬过堂屋里的条凳，将孟明杰按到凳子上。
“她是心里过意不去。”
“又不是外人，一家子有啥好计较的！”孟明杰闻言见她没反对整个人放松下来，回过神白了一眼李清安。
“媛儿你就安心收下，过两天回家去看看。爹娘想你都想瘦了。”他想起这一年多自家烟不离手的老爹和脾气越发暴躁的老娘，由衷的希望妹子能回去。
“我……”孟媛回过神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收下。
“我们收下了，辛苦大哥跑这一趟了。也谢谢岳父岳母的一片心意。”李清安拦住了她拒绝的话，收下了这分量不轻的馈赠。
“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事大哥你只管开口。”他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你对俺妹子好就行。”孟明杰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他对李清安的不信任。
“行了，东西送到了，俺先回去了。”说话间他拾起扁担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看今儿这天，下晌应该不下地你俩别跑空了。”已经走出房门的孟明杰似是想到什么回头又叮嘱了一句，见两人点头便转身大步沿着小路向家走去。
“没想到这小院和家具竟然是给他结婚准备的。”孟媛回头望了眼里屋，有些不可思议。
原主这两口子到底是怎样心大的人？这样的房子竟然住的安心。而且后来不如意的两人好像一直埋怨老孟家偏心家中唯一的男娃孟明杰。
若说偏心，也是偏疼原身这个老来女吧！
“无论原来如何，咱们以后有机会多弥补吧。”
“嗯！”孟媛点点头，目光落到筐上犯了难。
鸡蛋虽然很香，但这鸡她是真的不敢抓。
心里好奇，她却没有问。她相信大宝绝对是深思熟虑后才收下的。
“想什么呢？我算了算，咱们口粮也就三五天的量。需要修缮的地方太多，目前也无法按现代方式去快速获取粮食。”
李清安顿了顿，接着道：“尤其咱院里没有茅厕太不方便了。”
听他提起茅厕，孟媛眼前不由的浮现出昨天路边的那个旱厕。
黄土坯垒成的一人多高的矮墙，顶上无遮无挡；脚下是摇摇欲坠的几块长木板搭成的脚踏，透过长方形的蹲坑直接就能看见下方堆积的排泄物和表层蠕动的长尾蛆虫。
若不是太急忍不得，她绝对不会多停留一秒。
“yue——”回想起那股浓郁的粪便发酵味和没有厕纸的解决方式，孟媛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委屈你了。”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拍她的背，待她呼吸平稳后才挪开。
“走，咱上山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顺带采点菌子去。”
在她缓神的这段时间，李清安已经手脚麻利的把东西收好背上了柴火堆角落里找到的背篓。
他左手提着两只被草绳捆住脚的母鸡，右手将生了锈的砍菜刀放进背篓。
“这鸡怎么办？咱院里没有鸡窝它们怎么下蛋啊……”孟媛和其中一只母鸡无意中对上了眼。
孟媛从它那小黑豆眼睛中读出了——嘲笑？她不服气地睁大眼睛瞪了回去，小母鸡也不甘示弱，二者就此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对视不眨眼比赛。
“咕咕咕~”获胜的小母鸡发出了得意的叫声。
“淘气，再不走可就捡不着了。”李清安挎好灌满凉白开的葫芦，笑吟吟打断自己媳妇张牙舞爪恐吓母鸡的幼稚举动。
“知道了……”捂住被弹了一下的额头，孟媛泪眼汪汪的看着始作俑者，期待能唤醒他的良心。
不过注定她要失望了，李清安伸出大手拎着她的后脖颈将她整个人转了个方向轻柔的推出门外，随后他也跟了出来。
将手中鸡安置在房檐半阴凉处，他拍去手中浮灰握住了孟媛背在身后的手。
“采菌子回来，给你做杂菇面吃？”
假装生气的孟媛顿时绷不住脸了，仰着小脸看向他提着要求：“还要加颗蛋！”
“好，给你加两颗。”
“嘿嘿嘿，上山采菌子去咯~”两人一低沉一欢快的笑声渐渐散在空气中，小路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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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马勃，也就是俗称的马尿泡，嫩的时候可以吃。成熟的马勃还有消炎杀菌的功效。”
雨后更显生机勃勃的山林里，李清安扒开一丛枯枝败叶，指着一丛扁圆形白白胖胖的菌菇对着孟媛介绍着。
“大宝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孟媛崇拜中带着惊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也有如此丰富的知识储备。
“那是~也不看看大哥是干嘛的！”李清安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头昂的高高的。
“……”懒得搭理这一夸就上天的李三岁，她小心翼翼的将这群小白胖子摘了下来放进旁边的背篓。
“媳妇儿！快看！这个就是榛蘑，用来做小鸡炖蘑菇最是鲜美。”李清安激动的蹲在倒木跟前招着手。
想起小时候常吃的这道外婆拿手菜的滋味，他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他还没给媳妇做过呢！等尝过这道菜，她一定也会爱上这东北第四宝。
“榛蘑我知道，看！我也找到了！”孟媛兴奋地捧着一丛小蘑菇走了过来。
“……这个吃完，就该吃席了。”李清安看清楚她手上的蘑菇后，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个不是红伞伞白杆杆1的啊……”她想起那首几乎人人会唱两句的蘑菇歌。
“这是蹬腿磨，也叫狗尿苔，有剧毒。你看这里，榛蘑的伞盖是圆形闭合、表面微微带刺，柄比较厚实；再看你这个，柄细长发空，伞盖半开呈开放状，边缘发灰黑色……”
孟媛仔细观察着手中的蘑菇，确认自己牢牢记住不会认错。
她跑回采摘地用树枝刨了个坑，把那附近的狗尿苔都埋了进去。
看着埋完还不忘卖力踩上几脚夯实泥土的娇小身形，李清安笑的温柔——这小妮子定是担心会被他人误采。
他决定早点下山回去给他家小媳妇做顿好吃的，这也是他收下那两箩筐的初衷——在现代虽然有还贷压力，却也从来没窘迫到让他捧在手心的宝贝混个水饱睡觉。
“啊，一会回去大宝做饭，那我就打扫打扫院子吧！”孟媛一路上想着自己能做的事情，最后终于选定了一个午饭前可以完成的事项。
“可以。”李清安想了想同意了。刚下过雨地上也没有灰尘，单纯的清扫不会太呛也不会太累。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做饭我扫地！”孟媛握紧小拳拳满脸的愉悦，仿佛解决了一件大事。
“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站在院门前她以横扫千军的气势推开了门。
站在后方的李清安还没看清就见她猛地退了一大步。
他抬眸看去，院中捆好的两只鸡不知何时挣开了一只脚，正转着圈满院扑腾。
院子地上除了散落一地的羽毛还有不少被蚊蝇环绕的新鲜鸡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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