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蛊
你最怕的东西是什么?
昆虫?鬼怪?黑夜?小人?还是令人销魂断肠的爱情?
这个问题问出来的人大概得不到答案,因为没有人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害怕什么,那会成为他们致命的七寸。
柏幽涟怕的东西是蛇。
那些长长的、花花绿绿的、弯曲爬行的软体生物,那吐着冰冷信子,随时准备在你肉上咬一口的歹毒动物!
可是现在,柏幽涟的面前就有一条蛇!
他看不到它,但是他就是知道,被黑色的布遮住的笼子里就是有一条蛇,他刚才已经摸到了他的尾巴!
他的手从来没有出过错!
是沈若筠让他伸出手去的,难道她说的礼物,就是一条蛇?
柏幽涟恐惧地看着眼前黑色的笼子,他的手在颤抖,再也伸不出去!
沈若筠见柏幽涟停下动作,和蔼地问道,“怎么了?”
“师父……这里面是……”柏幽涟看向沈若筠的眼神中也满是惊恐,他的声音因畏惧而发抖。
“你不要在意那是什么,按我说的去做。”
“可是师父……我怕。”
“涟儿。”沈若筠对自己的手下常常是保持着一张冰冷的面孔,但她面对柏幽涟时往往要缓和许多。此刻,她板起脸,对柏幽涟不满意道,“里面只是一条小虫,你不要多想。”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柏幽涟,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柏幽涟怕什么。当年,她就是从杂耍的人手中买下了柏幽涟,那时候,他正瑟缩着坐在蛇堆里“表演”人蛇共舞。
“师父……”柏幽涟讨饶似的看着沈若筠,祈求的目光看着是那么可怜,沈若筠被打动了,但她没有停止她的计划,她只是轻轻抚摸他的脊梁,安慰他道,“涟儿以后还想犯错吗?”
柏幽涟摇摇头,眼中闪着泪花。
“你准备一辈子都留下这个弱点吗?”
“可、可是……”
沈若筠摇摇头,“没有可是,一个强者是绝不会有弱点的,我希望你成为强者。”
沈若筠几近温柔地望着他,她将手中的箫放到嘴边,坚定而无情地朝着男子点了下头。
柏幽涟看着沈若筠鼓励的眼神,他想起当年被她救下的情形,是的,师父一定不会害他,而且她说的也没错,自己必须克服这个弱点!
他鼓足勇气,心一横,牙一咬,便将一只洁白的手伸进了笼子里!
这时,沈若筠的箫声响起,三个音交替出现三次,里面的蛇受她控制,猛然扑到柏幽涟的手臂上,在那细嫩的肌肤上咬了一口!
“啊——”柏幽涟失声惊呼,慌乱地将手拿出来。
他不想去看,他也不该去看,但他偏偏就看到了那个形状显著的咬痕!
是蛇的牙齿!
果然是蛇!
柏幽涟失败了,他挥散不去心中的阴影,他坐在地上,蹒跚着向后退了两步!
沈若筠见状,蹙眉将手中箫放在一旁,走上前将柏幽涟抱起,柏幽涟的眼泪刷地流下来,“不要……我不要。”
沈若筠听到他无助的呢喃,不由心疼安慰他道,“我们成功了,不会了,没有下一次了。”
她将吓坏的柏幽涟抱出了渡荆,抱回到自己房间,一路上看到这一幕的教徒众多,但他们都低下头装作没有看到。
他们都知道柏幽涟和他们不同,他是教主的男人。
沈若筠将柏幽涟放下,柏幽涟抓着她的衣服不让她离开,一张俊丽的脸上泪水满布,朱唇还在微微颤抖!
沈若筠知道他是怕极了,她仿佛又看到那个在蛇堆里吓到面无人色的少年。
此时,她的心中也不好过,她虽冷血无情,可心上的人落泪,她又怎会无动于衷?
沈若筠握住柏幽涟的手,“涟儿,过了这一关,你就真正长大了,师父再不会让你遭这样的罪。”
柏幽涟含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任由沈若筠抱住他。
这个怀抱此刻有些冰冷,但这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了。
他很知足。
沈若筠虽然心中有些不忍,但她绝不后悔自己这样做。
那条咬柏幽涟的蛇是她炼的蛊蛇,她将“天荒地老”种在这条蛇的身上,被这条蛇咬一口就会中这种蛊毒。
他这辈子只能与自己交合,同她天荒地老,若是与他人发生关系,那这蛊就会令他出现幻觉,让他生不如死!
实际上,在咬柏幽涟之前,这条蛇已经咬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
又是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
今年的武林盟主轮到蒹葭派掌门于秋迪接任。
二十年前,五大门派达成共识,由她们的掌门轮流做武林盟主,二十年来,这项约定一直被严格遵守,整个武林形势也相对安定。近年来武林大会的目的已经不是推选武林盟主,而是功夫切磋与选拔武林新秀了。
但是今年的武林大会一定风起云涌,波澜变幻,因为魔教正在叫嚣武林正道。
先是芍药派弟子郑瑕失踪,找到她时她已经变成一堆枯骨,只凭借她的佩剑才得以识别她的身份。
再后来,红梅派的李依依和燕兰的尸身被人在离红梅派很近的一处断崖下发现,只是她们的眼珠已经被人挖去,剩下的空洞洞的眼眶张着,说不出的可怖!
这一切,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珠玉山庄曲靖和柏幽涟事件。
做出如此残忍之事的,要么是魔教,要么便是曲靖!
“阁主,我们为什么要来这武林大会啊。”
说话之人名曰乐琳,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温小时嫁人后,他便只负责处理阁中事务,再不能陪伴曲靖左右,于是她的身边就换成了乐琳。
“看热闹。”曲靖没有过多解释,如果是温小时,他绝不会问这种问题。
她还没有习惯少了温小时的日子。
沧海阁现在已经是众矢之的,难道还要安安静静地当各路人马的靶子吗。
自然是要出来看看的,况且,她这个阁主可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再还有一个因素就是这几个月,她赚的钱少了。郑瑕等人出事之后,怀疑她的声音太多,假如人真的是她杀的,那沧海阁便不再是那个只收钱办事的机构,而是很可能为了一己私利,随时反水,给委托人致命一击。
她的人生目标就是赚钱啊,她养了这么多杀手、探子、快马和各种古怪的人才,哪一样不需要钱呢,她总得找个人承担这个损失。
“可是阁主,我觉得这里杀机四伏。”乐琳尽职尽责地说。
当然。
这里是山上的一个亭子,一个形状很普通的亭子。
但是呢,却是世界上最贵的亭子。
因为在这里,可以看到武林大会的全貌,所以人人都想上来瞧一瞧。
但亭子的空间有限,而且亭子也有主人,是不可能谁想上来就上来的,因此就要拿钱买位置。
买一个地方能有多贵?
一千两。
不算贵。
不过这亭子的主人比她还会赚钱,他将它卖给了三拨人,收了三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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