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京郡

“茉茉，下一步要怎么做？”一褐色布衣女子拎着一棵大白菜站在院子中央，粗布衣衫也挡不住明艳的容颜和姣好的身材。

        “对半切开，再撒上盐巴”。轻柔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鲁管家，你来切，我来抹盐巴。”洛雨柔撸了撸袖子，坐在小板凳上跃跃欲试。

        “小姐，还是老奴来吧，您的手会受伤的。”鲁管家接过装盐巴的盆说道。

        “哎呀，鲁叔，我来就是跟茉茉学做辣白菜的，你不让我做，那我就白来啦。没事儿，看，茉茉用油纸给我做了个……手…手套，带上去就行啦。”洛雨柔抱着鲁管家多的胳膊撒娇道。

        “好吧~”

        “沈叔叔回来啦？”洛雨柔亲切地打着招呼。沈二推着一车新收的白菜进门，点点头回应。

        这三年，洛雨柔经常来找沈茉，也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架子，久而久之大家都比较随意相处。

        “爹爹回来了，先喝点水吧。”沈茉端着一碗水走了过来，“今年的萝卜白菜真不错”。

        “是啊，水灵的，还得再拉一车，今年收成也不错。给洛小姐回去时带点走，都是自己家种的，吃着放心。”沈二一边卸着白菜，一边挑了几棵圆润水灵的放到一旁，叮嘱着沈茉。

        “谢谢沈叔叔。”

        “洛小姐，您太客气啦，您是茉儿的朋友，又帮了我们父女俩那么多，这些东西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还怕您嫌弃呢。”

        “不嫌弃，我爹爹阿娘都特别喜欢您家的菜，说是特别新鲜，还有茉茉做的这些小菜，那都是炙手可热的。”

        一听郡县长和夫人也喜欢，沈二面上的笑容更多了些，劲头更足地驾着牛车离开了。

        “对了，茉茉，还有果干吗？这次我再带些回去，鲁叔，一会把上次的果干账目给茉茉，银钱结算一下。上次赶上郡书院封闭考试，卖的不是很多，对了，罐头很受欢迎。”洛雨柔继续给白菜抹盐，跟沈茉说道。

        “沈苋来信说了，果干还有一些，罐头再拿十个吧，这次可以再拿一些腌制的小菜。”沈茉比对着账本，在一张纸上罗列着。“这次一共是三十五两五十文”说着又把钱袋里的银钱分了分，一半又装钱袋中，“柔姐姐，这是十八两，你且收好。”

        “你这丫头，都说了不要了，这都是你做的，我又没出力，上次就是偷偷把钱塞在包裹里。”洛雨柔眉头微皱，静静看着沈茉手里的钱袋，没拿。

        沈茉本就没想太多，但转念一想自己似是欠妥，撒娇地抱住洛雨柔的胳膊，“好姐姐，这叫有福同享，这三年你帮我牵线，卖这些小食品，挣了银钱都给我了。还帮助我和阿爹秋收，翻修房子，帮我照顾小弟，这还不叫出力啊。如今小妹手头盈余，想和姐姐一起享受劳动成果，姐姐不要，怕是嫌弃妹妹了，把妹妹当做扶贫对象了？”

        洛雨柔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出，放下手里的白菜，看着抱着自己撒娇的少女，娇俏的面庞上挂着让人舒心的笑容，不同于一般的农家姑娘因为长时间忙农活晒得泛黄的肤色，白皙的脸颊透着粉红，让人忍不住捏捏，灵动漆黑的眸子，纤细修长的柳叶眉，不似三年前初见时那般稚嫩，反而长开了，可爱中透着一丝成熟。

        “什么扶贫？什么对象？你这都哪里看来的词？”洛雨柔语气中带着些宠溺，“你这样诱惑我，我要上手了？”说着把满是盐巴的手伸过来。

        “呀呀呀~~~柔姐姐，我错啦。”沈茉赶忙起身躲闪起来，鲁管家看着两个嬉笑追逐的少女不禁摇了摇头，时不时地喊着别摔倒了。

        “好了好了，好姐姐，我认输，给你摸。”沈茉说着把小脸凑了过去。

        “这次饶了你。”

        “那钱？”

        “听你的。盐巴抹好了，下一步呢？”

        “腌制一炷香的时间。其它配料都准备好了。一会儿抹上，装入坛子密封几天就可以了。”沈茉把一大盆红红稠糊的液体端了出来。

        “这个是？”鲁管家闻了闻问道。

        “酱料，这里面有葱、苹果、梨、蔗糖和粳米粉和辣椒面。”鲁管家用筷子沾了点酱料，尝了尝，点了点头，“这个味道很新颖，甜辣。安鲁郡烟雨多，能吃辣，这个咸菜相必会很受欢迎。”

        “我尝尝，嗯，之前没有吃过的味道。”洛雨柔品了品，附和道。

        中午沈茉做了莴笋小炒肉、腊肉炒山椒，白菜豆腐汤，烙了几张葱油饼，又用刚磨好的苞米面熬了一锅稠糊金黄的玉米粥。留了一些给沈二，剩下的是一点儿没剩。吃过午饭，鲁管家便先回去了，带了满满当当一车的菜。洛雨柔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一脸愁容，“又吃了这么多，茉茉做的菜想不吃胖都难。等一下我来收拾。”

        “一起吧。姐姐你哪里胖啦？这样一幅花容月貌，婀娜身姿，我要是男的绝对娶你。”沈茉撸起袖子，收拾碗筷。

        “茯苓姑娘还是没有消息啊？”洛雨柔凑过来，用胳膊撞了撞沈茉，轻声问道。

        沈茉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嫁作人妇，要持家顾家，怕是早都忘了我们这些过客了吧。”

        “许是忙了些，而且茯苓姑娘夫家所在的满河郡两年来更是频频打仗，也不太平。东丽军这几年总是逼近满河，骚扰我们的边界。要不是有戍远军在，怕是满河郡也要遭殃。她家也是，怎么忍心把她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洛雨柔有些惋惜。

        “听说东丽这次彻底认输了，约定自此不再踏入西吴，所有据点已经全部撤出西吴。两国的使臣不日将在漠河签署止战书。战乱终于要结束了。自从开始战争，东丽与西吴的贸易就断了。”

        “是啊，战争最终伤害的还是平凡百姓，爹爹说虽然朝廷也派发物资，颁发诏令令各州各郡接纳战争流民，可终究是山高皇帝远，部分官员贪污腐败，层层克扣，到达我们这些边陲州郡几乎已是所剩无几。山高皇帝远，又怎会有几个官员真正救助难民，能开个粥棚就不错了。爹爹虽有心，可却也无力，也只能保证来我们安鲁郡的流民能有一方之地，度过这即将来临的寒冬。”

        “郡县长大人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些我们百姓都是看在眼里的，开设绣坊教妇女刺绣纺织，让她们能有一技之长，设立专门的书塾让这些难民的孩子能读书识字，又让官家窑厂收留那些男丁在那里做工，这些大伙都是知道的。只是一人之力到底有限，也只能护一郡周全而已。”

        “是啊，年底沈苋是不是就要参加郡试了？他一向聪慧好学，想必有望能进京郡的精塾，日后也定能谋个一官半职。听爹爹说，这次退敌的头号功臣是一名年轻的将军，计谋和胆识都是一等一的，不仅揪出了内部的奸细，更是用兵如神，打的东丽军节节败退。最主要是这位将军还未成家，只是带着面具，不知相貌。”洛雨柔略有惋惜。

        “我的好姐姐，这是芳心异动了？”

        “你个臭丫头，竟然调侃我。”洛雨柔抬手作势要打沈茉，沈茉赶紧讨饶。

        “就算风流倜傥，我也不喜欢。我未来的夫婿一定要是个文人雅士，闲时赏落花流水，吟诗作对，皓月清风的那种。我可不喜欢舞刀弄枪的。”洛雨柔说着竟有些害羞。“茉茉，你呢？有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

        些许的沉默，沈茉开口道“不求风雅，不求显贵，能陪我一起奇奇怪怪，三餐四季便好。”沈茉有些好气又好笑，刚刚那一瞬她竟然想起的是那个人。

        “倒也符合你的性格，一生一世，两人相伴，平淡温馨。”洛雨柔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把洛雨柔送走后，已是黄昏，沈茉坐在门口看着夕阳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漠河郡的城墙上，一戴着银色面具，身着藏蓝色劲装男子也在望着夕阳，玉冠高束墨发，清冷的面具此刻镀上夕阳的余晖，多了几分柔和。

        “靖寒，后日签署止战书后，就要奉召回京郡面圣，此次你功劳最大，皇上点名要对你封赏，你是如何打算的？”一身着金色战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话语中有些担心。

        “若是不回，我们现在的陛下必会猜疑，猜疑义父您别有用心。这几年民间的传闻全是对戍远军的赞扬歌颂，义父您的名声更是盖过了京郡那些位高权重者，这是在位者最忌讳的，若是此时把手下最得力的干将留下，怕是会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我知道，可是你，京郡那个地方”

        “义父不必担心，只是儿子长年沙场，粗鄙之人，受伤难免，更是毁容，面目狰狞，恐会惊扰圣驾，更不敢接受封赏，此生只愿西吴太平，愿终生戍守边关。”

        “既然你已有了主意，为父也不再劝你了，只是你务必保护好自己，否则我无颜见你爹娘。”

        “明白。世上已无尹靖寒，只有张将军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义子。”说罢，缓缓摘下面具，露出清俊的面容，正是韩知秋。

        第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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