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锋芒依旧
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元燕蓉说亲妹妹就是不一样，只有希望哥哥一家好的，才不会跟隔房庶妹一样，说话明褒暗贬，夹枪带棒的。
犹记得她刚来侯府不久，其他几房出嫁的姑太太打着拉近关系的名号来到青云院，跟她聊了没两句，就提及她以前的生活，问她以前在东山村是不是过得特别苦，每天干不完的农活，还吃不饱穿不暖的这之类的。
云燕蓉从不避讳在东山村的过往，那是她非常重要的一段人生经历，哪怕相较在座的这些人确实贫苦了些，但她爹娘也尽全力给了她最好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启齿的。
她说她爹是猎户，她娘是绣娘，她自己也有一手不错的绣活，所以她家不用种田，赚来的钱足够过上不错的生活。
她说得认真，听的几个人却是一脸的戏谑。
她便明白过来，这些人不是真的想要找她聊天，而是想给她找不痛快。
她收了脸上的淡笑，敷衍地陪着几人闲聊。
来找茬的几人见提及过往并没有打击到她，便转换话题说起青云院的布置来。
什么这桌椅是黄花梨的，那花瓶是汝窑细瓷，墙上挂的字画又是哪个名家大作，顺着这个话题又说起自己的嫁妆，有什么罕见的古玩字画，最喜欢某某大师的作品这之类。
她们聊得热情，云燕蓉就在一边冷眼旁边，倒要看看这些人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
那边几位旁若无人地聊了近一刻钟，然后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道：“大嫂，不好意思啊，刚刚聊得太开心，忘了你根本听不懂这些事情。
是我们几个疏忽了，你少时要养活自己已是不容易，想必根本没有机会看到我们说的这些东西吧。”
“二姐，你就不要往大嫂的心口撒盐了，总让她想起跟咱们之间的差距做什么？
这是天生的东西，后天再怎么努力也追赶不上的。”
“哎呀，是我的错，是我嘴笨提了不该提的事情。
大嫂，我这人就是不会说话，但我真的没有一点嫌弃你出身低微，嫁妆单薄的意思。”
这两人一唱一和间，用心已是昭然若揭。
云燕蓉在心里冷笑一声，心说原来就这点儿手段。
她缓缓开口道：“几位妹妹说的也是事实，有什么不好提的。
我确实不认识什么黄花梨紫檀木，也不太能分得出汝窑哥窑所产瓷器的区别，更别提什么古玩字画，那更是看也看不懂。
毕竟我就是个绣娘，如果不是嫁了你们大哥，哪里会见识到这些东西。”
她这话将自己贬得极低，也让想要看笑话的几人心里得意，心说云燕蓉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就好，别以为当了护国公府的长媳有什么了不起，骨子里还是村妇一个！
“不过呢，我其实也提过要认一认这些东西，不然怕在外人面前露了怯，就好比今天这样，你们说起我家的摆件，我都不认识，岂不丢脸？
你大哥却说没有必要，毕竟我们青云院用来装饰屋子的字画瓷器足有一屋子，隔上几天就会换个一轮，若要将那一屋子的东西都认下来实在浪费时间，有这功夫做些什么不好？
还有这屋里的桌椅摆件，虽没有办法几天一换，但是每季都要换上不一样的花色，比如春天用的是喜上眉梢的黄花梨家具，前些日子刚换上这套缠枝纹的黄花梨，接下来要换的是四君子的紫檀家具。
至于冬天用什么，我还没看见，等我下次去库房看了之后再告诉妹妹。”
这话落音，几个想要看笑话的人险些将鼻子气歪。
这都叫什么话？
不说寻常人家，便是她们的夫家想要寻一整套黄花梨的家具也难如登天，可是青云院里却直接备了两套黄花梨，一套紫檀，还有一套虽不知是什么，但十有八九也是紫檀，四套极其名贵的家具按照季节换着花样来摆放。
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呀！
还有，什么叫装饰屋子的字画瓷器足有一屋子，隔几天就换上一轮？
这个村妇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珍贵，有多值钱，怎么能跟外面几两银子买回来的东西一般，直接当做摆件用？
一个村妇，一个莽夫，这两人简直暴殄天物。
话说到这里，几个来秀优越感的人脸上已经有些绷不住了，云燕蓉却没打算偃旗息鼓。
“再说到嫁妆一事，我的嫁妆里面确实没有古玩字画这一类，毕竟我不像各位妹妹自幼饱读诗书，也喜欢这些风雅之物。
我这人俗气，连带着嫁妆也都是些黄白之物。
你们也知道我娘家没什么钱，当着你们的面，我就是直说也无妨，我的嫁妆绝大部分都是你们大哥给的聘礼。
聘礼加上之前过的礼，约莫有五万三千多两，再加上我娘家贴补一些，勉强凑够了五万五千两的嫁妆。
除了我娘家准备的衣服首饰之外，剩下都是银子。
我也不知道这份嫁妆在京城来说会不会过于单薄，正好今天跟几位妹妹聊起这个事情，你们倒是与我说说，这嫁妆可还拿得出手？”
周家几姐妹……
她们后悔了，说什么不好非得说起嫁妆来。
相较于她们各种东西加起来才一万两的嫁妆，这简直是碾压式胜利。
云燕蓉端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茶，继续道：“刚刚四妹妹说有些东西是天生，后天怎么也赶不上，这话我是认同的。
就比如有些人虽出身富贵，但也只能富贵十几年，最终还是要离家娘家去夫家讨生活。
但是有些人出身贫苦，但也就苦那么二三十年，嫁了一个好男人，这辈子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连子孙的前程都不必操心，毕竟男人争气，能为孩子挣来爵位。
我年轻时哪里能想到自己竟有这般境遇，能够嫁给一个侯爷，并且以宗妇身份进入国公府的祠堂，操持国公府的祭祀。
有时候想想，都觉得眼前这一切跟做梦一般，那么的不真实。
对了，几位妹妹，你们可有进过祠堂拜祭祖先？”
云燕蓉这话直接击破了几人的心理防线。
她们即便是出身再高贵又怎么样，那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果娘家重视还罢，可她们的爹从不管后院之事，生母都是无宠姨娘，嫡母……
只要不是夫家宠妾灭妻，或者将周家的女儿往死里欺负，嫡母就绝不会过问她们的生活。
至于兄弟们，现在个个都还靠着老爹过活，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根本指望不上。
周家确实是她们的靠山，但不到关键时候，能靠上的地方也有限。
相比较之下，她们最骄傲的东西在云燕蓉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有人还想嘴硬跟云燕蓉吵，但是却被强硬拉走了。
看着众人称得上落荒而逃的背影，云燕蓉轻蔑一笑，这些人还真当她是个任人捏圆搓扁的面团不成？
上一个这么想的人，坟头草都不知几丈高了。
不对，郑茂学那渣男有坟吗？
改天得问问周英和。
后来周家几房的姑太太当着云燕蓉的面来找茬，但是只要有外人在的场合，她们总是喜欢说些酸话。
跟她们计较吧，拉低了自己的格调，不计较吧，又实在烦人得很。
不过这些都是隔房的小姑子，也不必多给她们脸。
云燕蓉就怕丈夫的妹妹也是这个德行，到时候就棘手了。
好在今天看到的情况让她很满意。
小姑子好相处，丈夫就不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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