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逆转
半刻钟后,辰国队伍重新准备妥当,景王林昭带领陈俊杰及辅国将军付向贞以及其他几个禁军将士,翻身上马,重返场内。
苏影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微微在栏杆旁探出身。这场比赛由黎国一手促成,本是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可如今却紧紧关联着她的终身之事。苏影重生不过三四个月,她从心底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定下了这一生的命运。而现在,景王为她主动请缨,亲自上马,苏影的心里从刚刚起,就有些无法镇定。她看着场上那穿着金色锁甲的少年,久久不愿挪开目光。
比赛重开,南黎的吐蕃球手应声重新布阵,以身体优势铸成人墙,打算阻挡辰国重新组成的攻势。
景王林昭一马当先,直接冲向对方人墙,就在快要撞上对面的时候突然勒马转向,扬起一片沙尘,看得台上的众人心头一紧,人群中甚至发出了低低的惊呼之声。
沙尘散去,林昭已经出现在了人墙后方,正骑着马向对面的球洞飞奔,吐蕃人这才纷纷转头准备追击,可是林昭速度太快,而吐蕃人调转马头也需要时间。就在此时,林昭回头大喊一声,抢到球的陈俊杰控着球到达场上侧边,看准了方向用力挥杆将球推出,得了力的马球正好通过吐蕃人转身时无意间留下的空隙,直直向林昭飞去,林昭看准时机,拉高马头,侧身挥杆击中飞来的圆球,迫使其改变方向,球应声入洞。二人配合行云流水,没有给对手一丝多余的思考时间,就完成了这一次的进攻。
二楼的看客们静了半晌,才爆发出一阵叫好声,这记入球太过巧妙,不仅需要需要助攻手精准的控球技巧以及主攻手娴熟的御马能力,苏影看着也觉得为之一振,一旁的陈心涟更是兴奋,大声地叫着哥哥挥着手,看得霍欣瑶和梁倩雅都捂着嘴直笑。
辰安帝也看上去龙颜大悦,转头看了看黑了脸的布桑,心情极好地开了口道:“皇长子,我大辰骠骑将军的球技如何?”
“骠骑将军马术球艺皆为精湛,果然是名不虚传。”布桑一愣,勉强继续挂上了他一贯的笑容,回应着皇帝。
苏影看着场上正在笑着弛马飞奔的少年,脸上不由得也笑了起来,一旁的霍欣瑶揶揄地用胳膊肘捅捅苏影,坏笑道:“影儿,你现在的笑容看上去怎么有点呆呆的呀?”
苏影一慌,转头忙道:“瑶姐姐你莫要瞎说!”
霍欣瑶却是不依,调皮地凑上来悄悄道:“从前呀我哥一直对你有心思,我也觉得若是你能做我四嫂嫂该多好。可是我也不是瞎子,如今见了景王殿下,我总算是明白呀,我四哥固然好,可却也是真真比不上这位俊俏的少年英雄呐。”
苏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烫,伸手就要揪霍欣瑶的脸蛋儿,霍欣瑶笑着躲闪,两人动静太大,惹得身边的陈心涟她们看了过来,苏影实在是觉得羞得厉害,撅了嘴转过头去不想理霍欣瑶了。
“哎呀,好妹妹,我不乱说了,你不要生气嘛。再说了,若是以后有啥的,我也可以帮帮忙嘛。”霍欣瑶见苏影有些生气了,连忙凑近来拉住了苏影的手,“你放心,咱俩谁跟谁呀,我一定不会到处乱说的,嘿嘿嘿。”
“你还说!”苏影气急地转过头去捂住了霍欣瑶的嘴。
“好妹妹好妹妹我不说了我不说了。”霍欣瑶笑着躲开来低声求着饶。
“你们俩在干嘛呀?”陈心涟见两人热闹,忍不住将小脑袋凑了过来。
“没事儿,就跟影儿开了几句玩笑。话说心涟姐姐,你哥哥打的真棒,那一球击得实在是太准啦。”霍欣瑶很有义气地转移了话题,还专门回头来给对苏影挤了挤眼睛。
陈心涟听霍欣瑶夸自己哥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似乎有人夸她哥哥,比夸她自己还要高兴。
场上的比赛还在继续,吐蕃人刚刚吃了亏,自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除了两个游移在外圈的球手,其余队员几乎都上前防守林昭,围在林昭周围,以防他的再一次突然袭击。
林昭被五个人五匹马堪堪围在中间,颇有些束手束脚,可是因为这样,场上其他的大辰球手都获得了极大的活动空间。林昭皱了皱眉,朝自己左边喝了一声,左后场的付将军应声上前,身体半侧压低球杆,截下了正在往前推球的吐蕃人,又将球一个回旋推到右场,一个大辰禁军球手上前推杆控住马球,准备向前推进,却遭到了赶来的两个对方球手的拦截,大辰球手见势,将球直接向前重击,直接推到了已经在前场候着的陈俊杰脚下,可是陈俊杰接到球后的角度暂时不适合射门,他赶紧准备策马,做出了调整位置的架势,吐蕃人一见有些心急,几个防守着林昭的球手也赶紧前去追赶。林昭见状快速策马朝陈俊杰的左方上前去,大吼一声,陈俊杰堪堪停住了调整的动作,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朝林昭的右前方击出马球,下一刹那林昭到位,球也高速飞到了林昭的右方,林昭一刻都没有调整,直接挥杆将球送进了对方的球洞。
辰国的球门上立起了第二面三角旗,场上的大辰球手们发出了高亢的吼声,林昭在黎国球门前调转马头,大笑着将双手巨上头顶,与之后赶到的陈俊杰相互击掌,将士们纷纷也赶过来,围着林昭与陈俊杰,在场上振臂高呼了起来。
林昭组织的两次进攻最后都得了分,这极大的鼓舞了在场将士们的士气,随后,吐蕃人对林昭的防守更严,让他实在没有办法再参与到进攻中去,可既是这样,大辰球手还是在短短时间内又组织了四次进攻,进了两球,吐蕃人在这一场中由攻转守,只要他们的防守稍有松懈,林昭就会应声打马突围组织辰国将士们布阵攻击,使得吐蕃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地防守。
“景王殿下实在是太厉害了!”陈心涟激动得快要哭了,手舞足蹈地完全不像个官家小姐,在其他三个女孩身边蹦蹦跳跳,一刻都消停不下来。
苏影也赞同地点点头,她没有想到,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少年,竟将身形是自己两倍的吐蕃大将逼得束手无策,她靠着栏杆探出了小半个身子拍手叫好,余光却扫到了站在一楼场边的林暄。
林暄的表情不似以往那般冷淡,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场上的林昭向场边往来,豪放地跟林暄挥了挥手,林暄也笑着微微挥手回应,全然没有平日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苏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林昭在场上叫一声或者吼一声,陈俊杰和付将军等人就可以做出相应的动作,到达相应的点位击球,想来这些都是林暄一早就已经吩咐好的。如果是这样,林暄在比赛前就已经将很多情况都考虑好了,林昭被防守也是他早就预见到的事,所以给各个人都按照他们的能力分派了任务,然后,再由林昭在场上的号召力,带领余下九人一同完成每次的合作进攻,快速应对各种状况。
“哼,你们就知道景王哥哥厉害,其实瑞王哥哥才是最厉害的。没有他,景王哥哥就是个没头苍蝇。”苏影正在沉思,耳边却想起了一个极为不客气的声音。
苏影等人转头一看,原来是刚刚的那位荣安县主,身边还有另外一个长相极为清秀的女孩子,正在拉荣安县主的袖子,示意让她少说两句。
“荣安妹妹,你少说两句吧,若是让瑞王殿下听见,他又要生气了。”
“哼,我又没说错,瑞王哥哥也是,明明是夸他,他还要生气。”荣安县主噘噘嘴有些不开心。
“恩,我也觉得瑞王殿下很厉害。”苏影笑着点点头,如今谁厉害都不要紧,她只是完全不想跟这个县主啰嗦,只想赶紧敷衍了让她早点离开。
“就凭你,你也配提瑞王哥哥。”荣安县主白了苏影一眼,拉起身边女孩的手,“走,薇薇,咱们下去找瑞王哥哥。”
“荣安妹妹,这样只怕是不好吧”女孩被荣安县主拉着走开,离开之前对着苏影手臂一愣,随即移开目光,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这个县主有完没完啊”苏影正在顺着方才姑娘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手臂,原来是一段冰花芙蓉玉镯露了出来。一旁的霍欣瑶正在没好气地翻白眼。
“就是,她还说我父亲哥哥是粗人武夫,可她身边拉着的可是天策上将大人的大孙女施薇,怎么,只有武官首位的将军才是将军,我们家的就是武夫了?”陈心涟也没好气,这算什么拜高踩低的势利眼。
“天策上将?”苏影好奇地问道。
“是啊,施楠将军早年驻守玉门关,据说他曾经凭一关守军之力,几乎是兵不血刃击退了来势汹汹的北梁贼子,是名副其实的战术天才。但是施将军也因此负了重伤,落下了病根,没办法再如以前那般驰骋沙场了。但是施将军如今即使不领兵直接出马,只是坐镇后方,敌人听到施将军大名,也会忌惮三分,简直是威震千里的大英雄。”陈心涟虽然不齿荣安县主,但是说起朝中这位传奇将军,眼神里依旧是充满了崇拜。
“那有这么厉害的大将军在,为什么两年前先帝驾崩时,是让景王殿下和瑞王殿下出马平定北梁?”苏影奇怪地问道。
陈心涟听了,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因为施大将军曾是齐王殿下的武术先生,与齐王殿下更为亲近,而且与淑太妃娘娘的母家金家关系也特别好。施将军当时虽然已经卸了兵权,但是毕竟威望摆在那里,齐王殿下不希望大将军率兵出征,以免京中局势不稳,殿下那边势力不足。不仅如此,齐王殿下当时还威胁了朝中不少有兵权的武官,甚至将一些想要主动请缨的正直武官家孩子接到王府作为质子。”陈心涟说到这里,警惕地抬头扫了一圈,才继续道,“当时我二哥也被接去了的,还有付将军的幼子也是,后来幼子在齐王殿下府上偶感风寒,却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如今也落了病根,再也无法说话了。因为这个,据说付将军和齐王殿下的关系很糟。影儿妹妹,这事儿你以后别乱问了,小心得罪了人,我以后也不会多说,记住了啊。”
苏影点点头,心里却觉得有些不齿这位齐王,她转头看了看皇帝身边捋着胡子的齐王林晗,觉得还好这人没有当上皇帝。他可以为一己私利威胁朝内武官,让他们在国境被犯时无法出征,在苏影看来实在是无法想象,毕竟这也是他自己的祖国啊。
等等。苏影皱了皱眉,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先帝驾崩之际,北梁突然来犯,一个朝中的堂堂王爷,竟不让军队出征,这说明,齐王很有可能当时与梁国有什么勾结,齐王很可能想要利用北梁挑起的战事排除异己,再在北梁的扶持下登上皇位。
苏影毕竟没有经历两年前的夺嫡之事,如今一切皆是自己的揣测。可是,如果自己的揣测当真,那这个齐王真真是太可怕了,居然可以为了皇位,将国家安危置于不顾,将边陲百姓的性命置于不顾。不过,既然连自己都能猜到这样一层,辰安帝作为帝王,没有道理猜不出来,看来,现在的齐王之所以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享受着他的王爵尊荣,多半是因为有着金家还有那施大将军等一些重臣的维护,暂时让辰安帝无从下手,将来等辰安帝在位时间长了的话,就未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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