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贵客
苏影正在头大这花厅另一边该怎么办,谁知渐渐又来了不少贵家小姐,这些小姐们一般根据自己家中人的官职,互相也成团,一边就是围着金语婷姐妹,另一边则是围到小寿星苏影这边来,何琪后来也觉得拌嘴没意思,把自己的座位往苏影这边挪了挪。
苏影这边的女孩子里,最开朗的居然不是霍欣瑶,相反,霍欣瑶在这许多人在的场合,反而比较安静,按照她自己的说法,是“找不到跟她们聊天的话题的切入点”。
这一群围着自己的陌生女孩子中,苏影最喜欢怀化大将军府的千金,姑娘名叫陈心涟,今年十三岁,虽然陈心涟的名字取得极为风雅,可毕竟出身武家,这倒是个风风火火还会些功夫的女孩,做事还有些冒失,苏影特别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像是冬日里最暖的一束阳光一样。
偌大的东花厅里现下四处是人,大部分都是打扮精致的世家千金,也有几个年纪较小的男孩子一起玩闹,苏影得了空四处看了看,见苏铉也摆了小主人的架势,牵着小苏铮,召集了几个男孩子一起在一边玩耍。
时间接近中午,苏影有些疲于应酬,正想悄悄跟霍欣瑶说一声,自己到花厅旁边的暖阁休息片刻,可就在此时,只听得府外一声尖细高亢的通传声道:“德太妃娘娘驾到!”
花厅内中人皆是起了身,依次地出了花厅,到了前院,只见一位身着绛紫色宫裙的丰腴妇人刚刚进了门来,身后还跟了一群人,老太太等女眷已经尽数到了前院,包括苏家四位男主子,如今也都已经到了。苏影虽是站在较前的位置,但也没看清楚来人,只跟着周围的人一同低头跪迎太妃。
待众人皆是行了礼后,只听得一声似泉水一般的清澈中又带着些威严的女声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谢了恩,依次站了起来,苏影这才抬头看清楚自己这位姑奶奶的容貌,德太妃是苏老太太的幼女,今年四十有七,可如今看着,只觉得面前这位女子最多三十出头,只见她上着绛紫色的缎面圆领回纹宝相花团襦衫,下配一条石榴色的丝制长裙,头上尽是凤冠宝钗,一双丹凤眼明亮如若秋水,浑身上下无不带着成熟后宫女子的雍容华贵,身形体态虽略丰腴,可依旧是柳腰莲脸,举手投足间,自有独特的气度风味。
只见德太妃上前一步,扶住了正在起身的老太太,朱唇微启唤道:“母亲近日身子可好吗?”
老太太笑着行礼道:“多谢太妃娘娘记挂,老身身子康健无虞,多谢太妃娘娘今日驾临鄙府,这实在是老身一家上下的福气。”
苏影闻言,也上前一步,再次跪下行礼道:“臣女给太妃娘娘请安,多谢娘娘今日贵临小女生辰,请娘娘再受臣女一拜。”说罢,拜了三下行了大礼,末了才听得德太妃笑道:“影儿如今都这么大了,快快起来,让哀家瞧瞧。”
苏影听话地站起来,抬起头看去,却见得太妃身后还跟着好些人,其中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与太妃长得别无二致,想来这便该是德太妃的亲女,嫁到护国公府的华长公主了,长公主身边站着一位个子极高的俊朗男子,则是长公主夫君,少护国公魏光醴。苏影连忙又给长公主夫妇行礼,只见长公主身后还带着一个乳娘,乳娘怀中抱着一个三岁男童,是长公主长子、护国公府世子魏青河,这小家伙可算是真真的天潢贵胄。不过小家伙倒是不怕生,见苏影看向自己,直直就对着苏影绽开了一个奶甜奶甜的笑容,看得苏影心里一软,笑着上前轻轻逗道:“青河表弟好。”
魏青河看着这个圆圆脸的可爱表姐,亮亮的眼睛里似乎装着漫天星河,也是喜欢极了,闻言便要挣脱乳娘,对着苏影张开了双手,一副要抱抱的撒娇样。
苏影无法,有些宠溺地抱起有些重量的魏青河,因为怕摔着他,苏影的左手还专门托住魏青河的小屁股,右手则稳稳地环住了小青河的小肚子。
华公主笑道:“青河这小子,见到表姐漂亮,就要过去讨便宜,鬼心眼实在是多。”见苏影抱着小家伙有些吃力,才几个喘息间便出了一层薄汗,长公主便赶紧示意乳母抱回去,谁知乳母刚刚俯下身子碰到小家伙,小家伙就咧了嘴一副要哭了的模样,乳母无奈,又回头请示长公主,谁知这是苏影柔声在小家伙耳边道:“姐姐一会就抱不动了,就没办法陪表弟玩儿了。不如这样,青河表弟自己走路,姐姐今儿一直都牵着表弟的手手,好不好?”
魏青河小眉头一皱,努力思考了一下,又绽开了笑容,对着苏影重重点了两下头表示同意,苏影便将小家伙放在地上,牵起他的小手,稍稍用力,免得小家伙站立不稳。
华公主这会儿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她家这个小祖宗,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走路,平日里,只要把他放下来就哭闹,今儿见到这个小表姐,这小青河居然宁愿自己走路也要跟着,真真是奇了怪了。
此时,苏影听见太妃身边一个男子的说话声:“青河这小子甚少这么听话呀,只怕是看上这位小表姐了,华姐姐,你看这如何是好呀哈哈哈哈。”
苏影有些奇怪地看向话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有两个约莫十岁面容相似的男子正站在太妃身旁,说话的那个较高一些,皮肤略黑,笑容明朗,看上去该是喜欢练武的,穿了一身深青丝绸麒麟长袍,腰上还有一把龙纹佩剑。一旁较矮一点的男孩则没什么表情,安安静静地站在那,一身玄色云纹仙鹤锦袍,腰间揣一把青暖玉笛。苏影有些糊涂,刚刚在花厅并没有看见这两个男子,那么如今该是跟太妃她们一同来的,可是这两个人该是谁家的?
现在苏影拉着小青河,站在长公主这边,身后的丹枝离得比较远,实在是求助不上,只能自己开动脑子,刚刚个儿较高一点的开朗男孩叫青河为堂弟,又称华长公主为姐姐,这,这该不是两位王爷吧?
太妃和老太太正并肩了瞧着这边的情景,见苏影看着自己身前两个少年,面上似带有疑惑之色,便开口笑嗔道:“昭儿,休得胡说。”
长公主笑着对苏影道:“这是景王和瑞王,是本宫的两个幼弟。这俩人,这几日在府上憋坏了无事可做,听说今儿是苏家嫡小姐生辰宴,说什么也要来凑热闹,本宫也是被他们闹坏了。”说罢也是抚抚额头,做出无奈的神态。长公主说完,苏影身后的贵女们有一点点骚动,毕竟只是来参加一个小小的生辰宴会,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两位身份贵重又未婚娶的年轻王爷,有些女孩子难免有些激动。
苏影近来也略有了解朝局之事,先帝膝下皇子并不多,只有四子。大皇子林晖便是如今的圣上辰安帝,今年才刚刚二十五,二皇子林晗就是早先与林晖争夺过皇位的齐王殿下,年纪二十有二,眼前的两位,高一些的该是十九岁的三皇子,景王林昭,沉默些的应该则是十八岁的四皇子,瑞王林暄。苏影曾听说,早两年先皇辰平帝驾崩之时,北梁曾想伺机侵犯大辰北境。
当时,朝中局势紧张,派哪个大将出征,都极有可能动摇朝廷局势,正在新皇一筹莫展时,年仅十七的景王殿下主动请缨,亲自挂帅出征,十六岁的瑞王殿下年少有谋,竟担任了军中大军师,辅助景王在后方指挥作战,两个不足十八的小皇子,一个身先士卒,一个计谋无双,居然无往不利,竟大破敌军,稳住了当时的局势。新皇龙颜大悦,特赐景王和瑞王亲王称号,尤其另赐景王骠骑大将军之称,两人一时也是风头无两,实在是英雄出少年。
苏影再仔细看向了两个男孩子,两人虽然眉眼有不少相似地方,但周身气场却是差别极大。那景王殿下粗眉大眼,身子壮实,皮肤有点黝黑,一看便是常年习武之人,周身竟散发着征战沙场经历生死之人才有的豪气,仔细看倒觉得比一般十九岁的男孩子成熟不少,看着至少也有二十一二了。而一旁的瑞王殿下则是白白净净,丝毫不像曾经上过战场之人,脸上一直都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周围,见苏影看着自己,也只是轻轻点点头便撇开了眼睛,似乎对什么都不是很在意,无喜无悲,仿佛只是单纯被一旁的三哥拉来这儿似的。
苏影从小喜欢阅读史书,最喜欢的就是各种少年英雄,十六七岁就统领战场战场让人难以置信,可中国古代的确有十几岁领军的少年将军。如今看着俊朗的景王,苏影只觉得脸上有一丝丝发热,随后便赶紧低头逗弄起了小青河,不敢再多看向那边了。
苏家的大人们也赶紧上前来,男主子们上前迎接两位年轻的亲王,又请了少护国公魏光醴,苏铉等人也跟在其后,便都皆去了前面正厅。而余下的女眷孩子们则以德太妃和老太太为首,三三两两穿过花厅,到了后院正厅中,准备依次入了席,午宴如今才算正式准备开始。
入座也全需依着规矩来,长辈主客一桌,旁边是各位庶家夫人和孩子,而其他小辈们不分主客,只按照亲疏分为两桌。只见德太妃坐在正中圆桌的上座,两旁则是老太太和华长公主,几人正在逗弄长公主怀中正跟旁边铭哥儿玩得起劲的小青河。再就是苏家各位夫人和霍夫人越氏,而苏二夫人曾氏身边有一位苏影不认识的妇人,经丹枝悄悄介绍,那位是曾氏的闺中密友,也是曾氏表妹,柱国府夫人李氏,李氏原来是南国公府大小姐的长女,而曾氏的母亲,先帝胞姐大长公主雅,就是嫁给了南国公府的大公子,也就是嫁给了李氏母亲的大哥。
苏影理着这拗口又错综复杂的关系,只觉得头晕目眩。摆摆手懒得管了,反正就算是半个亲戚就对了,只见那李氏怀里还有一个小姑娘,姑娘看上去和苏影差不多大,只是有些怕生,如今说什么都不大愿意离开母亲的样子。苏影纠结了一下,又拉上丹枝和霍欣瑶权当壮个胆,然后过去打了个招呼。
曾氏如今身体已经见好,待客半日也不见疲色,如今见苏影过来,也是笑着打招呼,拉上李氏,对苏影道:“影儿,这是二婶婶的表妹,柱国府梁夫人。”
苏影乖巧行礼道:“给梁夫人请安。”
梁夫人李氏摆摆手,温柔笑道:“我本就跟曾姐姐亲如一家,若是苏小姐不介意,只管也叫我表婶婶好了,这样亲近多了。”
苏影点点头,甜甜道:“表婶婶。”
梁夫人拉过怀里有些腼腆的小姑娘,介绍道:“这是倩雅妹妹,倩雅,这是苏家的影儿姐姐。”
名叫梁倩雅的小姑娘微微从母亲怀里抬了些头,轻轻道:“影儿姐姐好。”
苏影看着这个小姑娘,虽说长得不算惊为天人,但是眼神娇怯怯的模样,实在是惹人怜爱。苏影笑着拉过了霍欣瑶,道:“倩雅妹妹好,这是霍家欣瑶姐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儿?咱们那边也有好多点心呢。”
霍欣瑶也很喜欢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怯生生的小姑娘,也笑道:“你影儿姐姐最喜欢吃点心了,如今为了妹妹居然可以分一半儿出来呢。”
苏影脸一红,回头嗔了霍欣瑶一眼,两个小女孩笑作一团,看得梁倩雅也有些心痒痒,犹豫了一下,便也从母亲怀里出来,苏影见状赶紧去拉了梁倩雅的手,三个小姑娘对曾氏和李氏行了礼,欢快的地回到自己那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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