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道

九天之上。

        这里空旷、寂静、萧索，目之所及，除了冷冰冰的白色，就没有其他的色彩。

        可仔细看去，却又会发现一丝丝细小的裂缝布满了整个天际，仿佛一点点的外力，就能够让它彻底地破碎和崩溃。

        而此刻，离徽正立于云端之上，一袭青色的衣裙淡雅无双、飘然若画，成为了此间唯一的色彩，就像是春天误入了寒冬，带来了希望的色彩。

        离徽看着这片苍白而又脆弱的天际，眼里闪过了一丝冷意和惆怅。

        随后，她一挥衣袖，太虚幻境便静静地悬浮在了她的身前。她勾了勾唇角，缓缓地闭上了眼，一股特殊而又玄奥的气息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同时，一个先天太极八卦图出现在了半空之中，虽然比不过天帝伏羲的完美无瑕，但是图中蕴含的无限大道和无数法则却一点都不少，气息同样恐怖之极。

        离徽抬起手，打出了一道道玄奥的法诀，太极八卦图中一股无上的大道力量涌出，化作了无数青光，不断地涌入了太虚幻境。

        而太虚幻境仿佛也感受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开始嗡鸣颤抖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离徽秀眉微蹙，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手上掐的法诀也慢了下来，而太虚幻境也越来越透明，越来越寂静。

        少顷，离徽睁开了眼，眼里闪过了一丝精光，她双手一合，喝道：“破！”

        太虚幻境一暗，随即碎裂成了亿万个透明的碎片，融入了整个天际。

        离徽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微微地弯了弯唇角，如玉般的指尖上青光环绕，以她为中心，一抹抹生机盎然的色彩，缓缓地蔓延至了整个天际。

        祥瑞之光漫天，袅袅的仙音中，一座座琼楼玉宇、飞阁流丹拔地而起。

        璀璨的星光，如同细碎的寒冰，铺满了整个苍穹。星光之下，清澈见底的灵河，郁郁葱葱的古木，苍翠欲滴的琪花瑶草，以及憨态可掬的灵兽，让整个天际不再苍白和萧索。

        离徽挥手散去太极八卦图，而后心中若有所感，落到了一方玉石台上。

        她审视了片刻，一挥衣袖，玉石台亮起了一道璀璨的光芒，浮现出了一幅繁复而又玄奥的图案，她仔细地看了看，了然地笑了笑。

        原来如此，这方小世界的天道虽不完整，但是在六道轮回没有建立之前，这里便是小世界的轮回之地。以警幻的修为，加之太虚幻境，来这里改命夺运，不过是易如反掌罢了。

        不过，有了六道轮回，这里就算是废弃了。

        只是，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故留一线生机。没有了轮回台，便为这方小世界留下一个升仙台吧，也算是她给这方小世界生灵的一场机缘。

        想着到这儿，离徽一挥衣袖，石台上的阵法图案一亮，化作了无数金色的符文飘浮到了半空之中。她凝神静心，谨慎而又缓慢地抹去了多余的符文，而后素手轻扬，一个又一个的金色符文在她手中浑然天成，没有半点的凝滞。

        随着半空之中阵法的完善，离徽身上那特殊而又玄奥的气息，仿佛在她的举手投足之间，引动了天地秩序，透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玄妙。

        离徽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她看了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半空之中的阵法，略微犹豫了一下，便闭上眼仔细地感应了一番，随后她睁开了眼，眼里透着一丝意外和欣喜。

        她的身上竟然出现了大道之韵。

        那可是大道，哪怕是圣人都只能借助，而无法掌握的大道。

        可现在，离徽轻轻一笑，眼里透着一丝肆意和无畏，虽然不知道她身上为何会出现大道之韵，但是无论如何，这是她的机缘。

        想必就连父亲和母亲无法料到，她会有此机缘。

        或许，她会成为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掌握大道法则的神。这样一来，等她和长琴哥哥重回天界，不容于天又如何。

        长琴哥哥，既然我们不容于天，那么就让我们凌驾于天吧。

        一朵青莲悄然地出现在了离徽的额头上，在她漆黑的眼眸中，无数的大道法则在演化，她的指尖微动，半空之中的阵法瞬间完成。

        她浅浅一笑，不得不说，仅仅只是大道法则的一点点皮毛，都已让她受益匪浅。

        这一刻，她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见长琴哥哥。

        想着，离徽素手向下一压，半空之中的阵法迅速地落在了玉石台上，泛起了阵阵流光。须臾，一道耀眼的金光自玉石台上冲天而起，贯穿了整个天际。

        同一时刻，人世间的天空之上，突然亮起的一道耀眼的金光，那道金光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最终则是天空皆亮。大地众生都不由自主得闭上了双眼，只听得见一声响彻天际的轰鸣声，而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然而，世间所有的生灵都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说不出来，却又道不明白。

        那是天道补全之后，天地之间的秩序在变化，因为太过微弱，所以难以察觉，但是世间的所有生灵都会有所感应。

        一阵柔和的微风不自从何地吹来，大地众生从那阵微风中感受到阵阵喜悦，无端的，他们的心底也生出了愉悦和欣喜。霎时，天空明镜，山脉秀丽，河水潺潺，百花绽放，动物们奔走吼叫，人类也相视而笑。

        当然，也有高兴不起来的。

        那就是徒煜。

        世间的每一个变化，都让他焦虑不已，他不断地说服自已，离徽是神，不死不灭的神，一定不会有事的，却仍然无法安心。

        “陵光君——”徒煜开了开口，想问，却又不知道问什么。

        自离徽走后，陵光便回到了安国塔九层，虽然说塔中阵法无数，就算警幻渡过了天劫，也闯不进来，但是公主殿下特意交代的事，他也不能大意。

        “皇帝放心，殿下不会有事的。”

        “朕知道，只是——”徒煜扶着窗沿的手狠狠一捏，眼里透着一丝迷惑，喃喃道：“朕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朕不该在这里，而是应该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保护她。”

        陵光一怔，眼里闪过了一丝意外，怪不得乐神殿下和公主殿下能结成姻契，这种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也忘不掉的感情，还真是让神都羡慕。

        “皇帝，你和殿下之间的事，我们不便多言，但是你可以问问自己的心，随心就好。”

        徒煜抿了抿唇，叹道：“朕也想，可是她是神，而朕只是一介凡人。”

        陵光笑了笑，“那又如何，记忆并不是不能恢复的，灵魂才是一切。”

        徒煜苦笑了一声，道：“那时候，朕还是徒煜吗？”

        “皇帝，你又何必庸人自扰呢。”陵光顿了顿，还是提醒道：“是或不是，不该等你记起了一切，问自己吗？”

        是啊，明明告诉过自己，只要和她相伴一生，便足以。

        只是，徒煜看着平静无云的天空，又变得乌云密布，早已消散的劫云又重新汇聚，几道粗如水桶般的雷霆，好似一条条银龙，在漆黑的天空中，肆虐咆哮，那等恐怖的气息，比之刚才更加可怕。

        “可是，朕想要的是和你风雨同舟，而不是独自一人在这儿等待。”

        雷柱轰鸣而下的声音，掩盖住了徒煜微不可闻的低语声，以至于陵光并未听见，只当他未能看破，宽慰道：“皇帝，你看，天劫重临，说明殿下成功了。”

        “成功也好，不成功也罢，只要她没事就好。”

        “你呀，是关心则乱，这世间能伤害我们公主殿下的，几乎不存在。”

        “你也说了，是几乎，并不是绝对。”

        “好吧，本君不和你争辩。”陵光深吸了口气，反复地告诉自己这是乐神，是公主殿下的夫君，不能和他计较，却忍不住心底吐槽，都说乐神性情温和，熟悉了之后，才发觉温和是有，更多的是霸道和腹黑，也不知是皇帝做久了，还是身染煞气的原因。

        塔下的警幻，在坚持了几道雷柱之后，还是被劈得魂飞魄散。

        徒煜眼里闪过一丝期待，“警幻已死，离徽该回来了吧。”

        陵光点点头，道：“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陵光君——”徒煜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塔下，道：“帮朕善后吧，朕要在这儿等离徽回来。”

        “好，你就是不说，本君也会去的。”反正殿下回来，想见的也不会是本君，与其留在这儿碍事，还不如下去找孟章呢。

        “多谢。”

        陵光摆摆手，从窗口飞身而下，离开了安国塔。

        劫云再次消散，天空恢复了明镜无云的模样，柔和的春风轻轻拂过，毛毛细雨从天上洒落下来，滋润着整个大地。

        徒煜眼也不眨地看着天空，寻找着离徽的身影。

        直到那抹青色落入了眼中，他才闭了闭眼，一道清泪划过了他的脸庞。

        离徽伸出手，抹去了他的眼泪，轻声道：“徒煜，我回来了。”

        徒煜一下子抱住了她，温和地笑道：“离徽，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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