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水再见

眼前是一片漆黑，许长书下意识的闭眼、睁眼，还是伸手不见五指。耳畔传来蝉鸣蛙声，入手处湿湿黏黏的，好像还有只小虫在脸上爬来爬去。

        好像是在野外，夜间的风阴森森的，许长书感觉不太妙。

        我不会被抛尸了吧？这是他脑子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毕竟上一秒还在跟一群工友喝啤酒侃大山，下一秒脸就贴在冰冷冷的土地里这谁顶得住。

        赶紧抹干净手上的玩意儿，许长书挣扎的想要撑起手臂站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脑袋昏的一匹，楞了一大阵，想起几个兔崽子平时对自己颇有怨言，这让他坚定了自己是被人拳脚相加抛尸野外了。

        “去你m的。”

        这一刻许长书真的崩溃了。孤儿的出生，养父的恶劣，事业与爱情的失败，起起沉沉二十载，他的内心早已破碎不堪，也自诩勘破世事，其实只剩下最后一块搭在胸口的遮羞布。布揭开，整个人好像也粉碎了。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

        哭着哭着许长书觉着不对劲，自己一米八几大体格子，怎么哭的声音跟个小屁孩一样嘤嘤唧唧的。

        还没来得及擦尽挂在鼻子下的长虫，许长书借着微弱的月光凑近手臂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时变得跟小孩一般大小了，圆圆胖胖短短的，小手也是肉嘟嘟的分辨不出关节，手里还是黏糊糊的，他翻过手掌心凑近闻了闻差点没晕过去。

        我操有屎！

        这下一来，他哭得更大声了，在旷野里响彻。

        忽然，好像有两道微弱的灯光在前方闪烁，随之而来的是急切而已绵长的呼喊。

        近了些，他听清楚了是一男一女的声音，高亢的叫着“小宝”二字。

        终于是呼喊声与断断续续的苦声连接到了一起，一阵匆忙的脚步传来，许长书瞬间感觉被拥进了一个发烫的怀抱，女子紧紧抱着他不肯放松，炙热的汗水和咸湿的泪落在了他的手臂、手背、颈窝、小脸，无处不在。

        这种感觉陌生而又真挚，清晰而又热烈。

        女子的怀抱好像有种魔力，许长书的身体渐渐放松，软绵绵的靠着怀里，昏昏欲睡，只记得睡着前模糊的听见男人一句“兔崽子可给老子好找”和不经意间抹向眼角的拇指。

        ……

        小小的许长书在思考一个小小的问题。

        我真成主角啦？

        没错，次日的清晨他就醒了，摆成一个小小的大字躺在竹床上，此刻的许长书还是懵逼的。穿越？重生？异世界？异不异世界他还不确定，但穿越重生没跑了。但是看着眼前破旧的房梁，以及身上套着的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裳，家里的摆件也都是古代老旧的风格，他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

        在他原有的记忆里他也叫许长书，今年七岁了，父亲是志字辈的，叫许志远，母亲是西边三十里陆家村的，叫陆清清。

        毫无疑问昨晚的男女就是他的父母了，从来没有感受过亲情温暖的许长书在这一刻是动容的，但是他又不得不思考一个很现实的东西，他毕竟是个外来者，这份情太厚重也太深刻，他怕他没有能力做到问心无愧。

        胡思乱想之间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屋里的光线似乎一下暗了下来，后面也跟着一个人影。

        “小兔崽子给老子站起来！”

        许长书被吓了一激灵，瞬间就条件反射弹了起来。

        “你小子长能耐了啊，半夜三更不回家，外头是有鬼勾你魂了咋的？”说话的是那个高大的男子，这时许长书才看清他的样貌，高高壮壮黑黑的，威严的脸，三十出头的样子，很精神。

        “你小子还敢嚣张是吧，看我不抽死你。”许父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看没半点悔改之意的小长书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这小子好像不懂什么叫尊重，说着就脱下鞋帮子准备上手了。

        “哎？”

        “行了，孩子没事就好，他爹你别生气了。”

        许长书心说还是妈妈好。

        “等吃完饭了再打也不迟。”

        昨晚温暖的怀抱就是来自眼前的女子，与许长书想象中的不同，许母长着瓜子脸，柳叶眉，水汪汪的大眼睛，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只是长时间的体力劳动，风吹日晒，她的脸泛黄且干燥，身体也瘦瘦的。

        她说着就从小竹床上抱起许长书，托起他的小屁股轻轻拍了拍。边说道：“走走，先去吃饭。”

        许长书还是禁不住老脸一红，但是母亲怀里的触感和气息还是让他忍不住想靠近。

        或许重活一世，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早餐家里没啥特别的，唯一两个新鲜的鸡蛋也都进了许长书的肚子里，没有精细的粮食，更没有大鱼大肉，就是简单的粗粮馒头，萝卜咸汤，许长书却从来没有吃得如此舒服过。

        可能这就家的味道？

        饭后老爹老妈说的话好像也没有奏效，只是让他自己在家里玩，并且哪也不许去，不然可就不是男女子单打那么容易了。

        许父许母收拾完碗筷后就拿着扁担锄头往田地里去了。往日小长书也是要去的，帮忙除草捡柴火什么的，只是许父许母担心他受到惊吓又没有休息好，索性将他留在家里边。

        许长书扒拉一下门，没开。果然门也被锁了。

        闲来无事他脱下小草鞋往地上一扔，又继续跳到床上睡大觉了。

        渐渐他进入了梦乡，隐隐约约间好像听见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他茫然的四处张望，自己好像身处于一个漫是白雾的地方，像是在云端，脚下踩得却是坚实的地面。

        “你是谁？”他问道。

        “我，我就是你自己。”一个声音在回应着他。

        是身体里原来的主人，真正的许长书吗。他不禁想到。还是一体双魄？多重人格？

        “我就是你自己，我们本来就是一体，是命运的时钟到达正确的节点，我们不分彼此。”脑海里的声音似乎在时刻为他答疑。

        什么我我你你的，给你俩大比斗。许长书只感觉脑子里一片浆糊，一会一个声音，一会好几个声音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就这样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持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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