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凭什么？
“江臣，我们分手吧。”
莫欢说出这句话，低下头，不敢看他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尚城的冬夜湿冷刺骨，她的手脚和脸颊都冻得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始终没有回应。
莫欢苦涩地扯了扯唇角：“那，再见。”
她转身，身后的男人才终于出了声。
他的嗓音没了平日的清润张扬，沙哑得就像是被锯子拉扯着：“给我个理由。”
分手的理由莫欢早就想好了。
此刻她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因为我不喜欢你的父母，特别是你爸，我也不喜欢你的那些狐朋狗友们，最重要的是，我发现我也不喜欢你了。”
一连串的不喜欢，彻底打破男人最后的防线。
他苦笑：“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凭什么？”
莫欢无言，她背对着他，贝齿重重地咬着下唇内的软肉，像是不知痛觉一般。
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半晌后发出一声轻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还能有什么？而且我要出国了，明天就走，以后也不会联系了。”
“保重。”
她扔下最后两个字，声调加重，以为这样就可以彻底告别他，告别过去。
可没想到，三年了，她终于回国，也走出了属于她自己的路，曾经以为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竟然回来不到三个月，就又碰上了。
更甚者，他似乎还为了她，拒绝和莫欣儿联姻，戏剧性的地闹了一场订婚宴，在她关门码字的日子里，还脱离江家，试图创出他的一番天地。
可他终于小瞧了他的父亲江天明，那个男人和莫成宽一样，老奸巨猾，怎么会这么好糊弄？
再想到江臣那句还响在耳侧的话：“我想复合。”
莫欢苦笑，复合，还是算了吧。
如果分手的原因真如她当年对他所说那样，她根本不会和他分手，又哪谈如今的复合。
可现实往往比小说更戏剧，更让人难以接受。
一道嗡嗡嗡的手机震动声拉出莫欢陷入良久的思绪，她回神望向震动声来源，一个全黑色金属外壳的手机躺在那里焦急地叫着。
这明显不是她的手机，那手机的主人只能是刚刚不知多久离开的江臣。
莫欢也不清楚江臣到底走了多远，她起身，走到躺在沙发上的手机旁边，自上而下看着手机上闪动的“妈妈”两个字。
她当然不可能接，但人家手机落在这里怎么也不是个事情，她想了想，还是拿起震动中的手机。
手机震动频率挺高，她手心都被震麻了，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手机那样，可以按音量降低键，把震动变为静音。
按下去后，震动是没了，手机听筒那里，却传来一抹有些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的女声。
“江臣你听妈妈说，我知道你心里还有那个女孩，你知道她是被她养父母赶出家门的，她有多不详我就不多说了，但你肯定不清楚，她亲生母亲是个疯子，这个会遗传的，你想好——”
听到这里，莫欢挂了电话。
那个女孩，说的就是她。
原来他们都知道了呵。
莫欢面上无喜无怒，这些情绪她早已在三年前用完了。
现实就是这样，她本就是莫成宽和青橙两人从孤儿院捡回来的，只是她当时还小，遗失了那部分在孤儿院的记忆，一直以为她是他们亲生的。
直到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她才彻底明白，她不仅不是亲生的，就连莫成宽夫妻二人对她的好，都只是因为她长得像他们去世的女儿莫欢儿。
是的，那个小女孩叫莫欢儿，她叫莫欢，难怪他们总会叫她欢儿，他们叫的不是她，而是那个早就因为疾病离开人世的女孩。
莫欢不愿再回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视线落回江臣的手机，刚要锁屏，视线却被他的手机屏保擒住。
江臣的手机屏保是一副风景画，风景画和他的微信头像一样，很简单，就是山山水水，水天一色，远远的还能看见连绵起伏的山。
她大概扫一眼的时候，就以为这幅画仅此而已，用着估计是为了护眼。
但再扫一眼，她才发现，远处的山顶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她拿近手机，再仔细看了眼，山上的人，身形很眼熟，更眼熟的是那人身上穿的红色小皮裙。
这条红裙，是她和江臣上大学的时候，他给她买的第一份礼物。
因为那个时候，她喜欢红色，张扬又艳丽，就像一朵娇艳的玫瑰，正是盛开的时节。
莫欢神色十分疑惑，因为这身衣服她记得，穿着衣服的人也是她，可这照片明显拍的就不对。
她没去过这什么海，也没上过这奇怪的山。
这上面的自己明显就是p上去的。
莫欢还想仔细看的时候，突然手机又进来一通电话。
嗡嗡的震动声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摔地上，她堪堪拿住，来电是一个座机，她也不清楚是什么电话，怕再遇到刚才的尴尬事情，直接拒接。
电话再次进来，莫欢抿抿唇。
算了，还是接了吧。
电话接通，男人磁实的嗓音顺着电流传来，尾音勾着：“你还挂我电话。”
莫欢：“……我不知道是你。”
男声在那边轻笑：“我手机落你那了。”
“恩，你来拿？”
“还是我送下来？”
“嗯……真不巧，我这在小区外的拉面馆吃面，刚点了发现手机掉了，这才用店家的座机打过来，要不只有麻烦你帮我送过来一下？”
莫欢想着，这理由，无懈可击。
她确认了句：“是我这个小区外面的兰州拉面馆？”
江臣嗯了声：“也不知味道怎么样。”
莫欢不想打击他，便没继续回答，转而道：“行，你等着。”
外面那个拉面馆味道很不正宗，但还别说生意还挺好。
莫欢吃过一次，她嘴巴很挑，便没再去过那个店子。
临了江臣还问她要不要吃，给她点一碗。
莫欢自然拒绝了。
她到面馆的时候，男人已经吃上了。
刚到门口还没进去，扫一眼小小的面馆，为数不多的八个餐桌都坐满了人。
唯独江臣这一桌只坐了他一个。
她注意到整个店里有四个年轻女孩，其中一个明显是和男朋友来的，偷偷瞄着江臣那边。
而另外三个女孩是坐一起的，她们明显更大但，不仅明目张胆地朝江臣那边看，还咬着耳朵说着什么。
莫欢淡淡地扫了眼她们，径直朝着坐在最里面的江臣走去。
江臣面对着店门，吃拉面的动作优雅地仿佛在五星级餐厅吃西餐一般，他修长的手指捏筷子的动作，都是优雅自如的。
莫欢站他对面，把他遗落得手机推他面碗旁：“你的手机还给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江臣眼皮抬了抬，也没应声，直接拿起手机扫脸开屏，恰好此时，妈妈两个字弹了出来。
莫欢视线霎时被擒住，江臣妈妈又打电话过来了，他会不会接电话？接了的话，江臣妈妈会不会问刚才她接了电话却不说话，还莫名挂电话的事？
听他妈妈话里的意思，江臣还不知道她亲生母亲的事情，那他如果知道了，会和他们的反应有什么区别？
莫欢心口处紧紧揪着。
她五指下意识收拢，内心纠结极了，却见江臣下一刻，直接摁挂了对方的电话。
莫欢心口霎时一松，紧盯着他手机的视线也收了回来，正准备转身离开，有道靓丽的女声突然开口：“小姐姐你好呀，请问……你是这位帅哥的女朋友吗？”
莫欢脚步一僵，看向出声的女孩，对方画着精致的眉眼，妆容是粉色系的，看着像一只诱人的水蜜桃，是很多男生喜欢的那种可爱甜美系女孩。
她不知道江臣这三年口味有没有改变，只觉得穿着宽松加绒卫衣，加厚阔腿裤的自己，再加上一张清汤寡水的脸，和人家比真是太弱了。
莫欢垂下眼睑：“不是。”
女孩闻言瞬间喜形于色，开心道：“那可太好了，谢谢小姐姐。”
说完一屁股坐到江臣对面，把自己手机二维码递到江臣面前：“帅哥，加个你微信呗，你刚刚拒绝我，说没带手机，现在你没理由拒绝我了吧。”
女孩眼珠子亮晶晶地看着江臣，眸里尽是期待。
莫欢对这种剧情不感兴趣，面色冷淡转身，迈步离开。
男人淡淡的嗓音响起：“抱歉，我有追求的对象了。”
“啊？是刚才那个小姐姐？”
“嗯，就是她，她可能生气了，我得走了，老板买单——”
莫欢听到他们的对话，脚下的步子迈得更急了。
她也不知道江臣追没追上来，就一个劲儿地快步往前走。
突然身后一股大力擒住她的手腕，纤瘦的手腕被男人用力一拽，她身子一个不稳，转过去直接撞上对方结实坚硬的胸膛。
莫欢急忙捂着鼻子往后仰，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江臣嗓音沉了下来：“走这么急不看路，你找死？”
莫欢被他低吼得嗓音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往旁边看，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差点闯了红灯。
这周围的车流量很大，这若是一个不小心……
莫欢眼泪顿时蒸发，取而代之的是略显难堪的神色。
她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手腕上的力道渐松，但没放开她，反而拉着她，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这时，恰好是绿灯。
莫欢的目光缓缓挪到男人攥着她的五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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