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团建
莫欢回到这个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来的公司门口，看着这里熟悉的环境，她心底竟没有一丝不舍和留恋。
她此时明白这个地方，确实不属于她，也跟她缘分甚浅。
她刚走进电梯，就听到身后两女一男在低声聊天。
“对了，你们听说没？五楼那个张挺被开了。”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和楼上设计公司的小实习生乱搞男女关系的那个张挺？”
“你是不是听错了，那个小实习生是和他们总经理……哎哟不能说不能说，听说就是那个总经理在搞张挺……”
“嘘，小声点……”
莫欢：“……”
张挺被开了？
江臣做的？
莫欢脑子懵了一下，下意识往后看了眼三个聊天的人。
其中的两个女人见到莫欢看过来，往后缩了缩脖子。
那个男人却扬起眉毛挑衅看她，一副“我就说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吧”的模样。
莫欢抿着唇，收回视线。
她是不能怎么样。
她今天把私人物品带走，这个公司甚至这栋大厦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莫欢一路低头沉默，走进设计部办公室，大家看到她的身影均是微微张大眼睛，碰了碰身侧的同事，又转头看她。
这些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共事两个多月的同事，反倒在看什么稀有物种一般。
莫欢忽地想开了。
她小说里的女主角也是一个公司实习生，可是里面的同事恰恰与她现实中的相反。
他们友善和蔼，他们互相帮助，对女主更是体贴入微，本来她还没有想到结局的反转是什么，可此时看到大家看她的眼神，她的灵感忽然爆发，卡了一个多月的情节突然顺畅了起来。
莫欢也跟着心情好了一点。
她扬起脸蛋，对和她挨着坐了两个多月的女同事露出浅浅微笑。
她认为的善意微笑，让对方尴尬地唇角一僵，等她坐下收拾东西，才反应过来。
莫欢自顾自收拾东西，张米粒看到群里的消息后立刻从办公室出来，恰好看到莫欢抱着收拾好的箱子准备离开。
她顿时沉下脸来：“你就这么走了？都不跟我打个招呼？”
莫欢闻言转身，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张米粒，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正要开口说声抱歉，对方却让她进办公室说。
刚进去，张米粒就把柳叶窗拉下，转头盯着莫欢，故作一脸气呼呼的样子：“莫欢呀莫欢，你可把我害惨了。”
莫欢一脸莫名，她只是辞职而已，又没主动要她给她结工资，怎么就害惨她了？
对方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眼珠子一转，又咽了下去。
张米粒走到莫欢身边，接过她的纸箱子放到一旁，拉着莫欢坐到沙发上，一脸严肃的表情让莫欢心感忐忑。
张米粒斟酌着开口：“欢呀，你来公司这段时间，姐姐对你不错吧？”
莫欢愣愣点头：“mini姐确实照顾我挺多。”
张米粒继续道：“因为你和我表妹年龄差不多，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现如今你要走了，我知道你性子内敛，也就不特意为你送行，但是有个事情，你得答应姐姐。”
莫欢虽然性子内敛，可她平日里写的故事，对人情世故和语言话术了解得不比这些职业人精少。
张米粒话里的意思，莫欢瞬间明白。
这是在跟她拉近关系，后面的话肯定是会让她为难的事情。
张米粒没给莫欢继续思考的时间，她直接道：“后天就是周末，你知道我负责公司的团建活动设计和方案制作，之前很多事情都是你在帮我，你这一下走了，我一时间真没人手可用，所以我能不能请你最后帮我一次？”
莫欢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她故作为难道：“mini姐，你也知道最近公司的流言蜚语，而且我已经离职了……”
“下周一人事经理才出差回来，那个时候才能正式离职。”张米粒话语一顿，目露难过，“欢欢，你就当最后帮我一次好不好？”
她忽然想到什么，神情严肃了些：“你的工资我一定会帮你争取的。”
随后她又神情颓然伤心：“而且，因为你的事情，我那个小男朋友竟然帮张挺说话，我这不为了你，就和那家伙分了，不过你别在意，我纯粹是因为他人品问题才分手的，和你没关系。”
莫欢：“……”
她顿时明白，张米粒不到30岁就坐到如今这个位置，果然不是吃素的。
这言语间的话术，直接把她扣得死死的。
她如果再拒绝，反倒是她的不对了。
莫欢离开公司，想到刚才她没控制住自己，冲动下答应张米粒的事情，脑仁都有些发涨。
到了周六早上八点，她坐在联系好的大巴车上，等着公司的几十号员工一个个上车，她做好登记和铭牌发放，最后张米粒上车，她本以为人就已经够了，谁知张米粒上车后转身说了句：“江总您慢点。”
莫欢闻言掀起眼皮，与江臣视线相撞，她脑袋短暂地停了三秒。
江臣视线淡淡地收回，拿起签到册旁边的签字笔，在本子下方签上他的名字。
他写的字依旧让人看不懂，龙飞凤舞，两个字最下面连在一起，不仔细看还以为就是一个字。
但他的字体很张扬，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当然，以前的江臣可比现在张扬多了。
张米粒见莫欢发神，她提醒道：“给江总拿瓶水。”
莫欢回神，转身到大巴车驾驶座后方拿水。
她按照公司员工喜好准备了三种水，分别是矿泉水、苏打水和可乐。
三种水，代表三种喜好，她因为习惯喝矿泉水，便顺势拿了一瓶。
可刚拿上手，她手臂顿在半空，又放下水瓶，转手拿了旁边的苏打水。
她把苏打水递给江臣，张米粒见状皱了眉，正要出声提醒她，让她重新换成矿泉水。
谁知江臣主动接过水，应了声：“谢谢。”
张米粒未发出的声音陡然收了回去，视线在江臣和莫欢的身上流转了一圈，神色难辨。
江臣的出现，让整个大巴车先是寂静三秒，接着出现一系列窃窃私语的声音。
声音小若蚊虫，但仔细听还是能听个大概。
张米粒适时瞥见江臣眉头微蹙，她环视一圈扬声道：“大家安静点，先稍作休息，到了目的地庄园会有一些小活动，大家可都得积极参与。”
说罢，又怕大家积极性不高，她补充道：“各位放心，奖品是我们江总亲自挑选的，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言外之意就是奖品的金钱价值很高。
莫欢闻言看了眼江臣，对方坐在大巴车的首座，正双手环胸闭眼假寐。
似乎是感受到莫欢的视线，他倏地睁开了眼。
莫欢挪开视线，但慢了半秒，她面色带了些许不自然。
好在对方没有再看她，继续闭上了眼休息。
莫欢坐在大巴车副驾驶座，视野不错，但因为昨晚半夜才睡着，她听着车上放的舒缓音乐，呼吸渐缓，沉沉睡着了。
车子开得很平稳，但莫欢的梦境却颠沛流离。
她梦到高二下学期那年，全班组织去龙霞水库春游。
春游是大家期待了一年的活动，虽然是去水库，大家气氛依旧很足。
水库周边有很多农家乐和游乐设施，大家可以在这里烧烤、钓鱼什么的，女同学还可以到周边的鲜花基地拍照留恋。
当时的莫欢没有和女生们去采花拍照，反而跟着男生们在水库边钓鱼。
在这之前，莫欢从未钓过鱼。
她跟在江臣身后，死皮赖脸地缠着他：“江臣，我怕蚯蚓，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她看着那蠕动的蚯蚓满脸发愁，她真下不去手把它们串在鱼钩上。
她第一次问，江臣没理她。
她第二次问，江臣依旧没理她。
她锲而不舍，继续故作娇声娇气道：“你能不能帮帮我嘛？我们是同学，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吗？”
江臣眉梢稍动，侧目而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莫欢愣了下，随后自动把江臣的话视为同意，她喜笑颜开地把鱼钩递他手里：“谢谢谢谢。”
江臣睇着鱼钩，静了两秒，终究还是拿起来，帮她串上蚯蚓。
莫欢当时不得不佩服，江臣真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
他可以静静地坐在那里，一直等着鱼儿上钩。
他也能准确判断鱼竿什么样的动静才是鱼儿上了钩。
莫欢崇拜地坐在旁边，双掌撑着脸，一脸崇拜地望着已经钓了十条鲫鱼的江臣：“哇塞塞，你真的太厉害了。”
江臣瞥了眼她那一个蚯蚓从头钓到尾的鱼竿，收回视线，没理她。
莫欢却很主动的开口：“江臣，我帮你把这十条鱼烤了吧，我烤鱼很好吃的！”
江臣头也没抬，语气淡淡：“随你。”
他本就不在意这些钓上来的鱼怎么安排。
但他这话听在莫欢耳里，反而是一种积极的信号。
代表他开始认同自己了？那距离她的目标是不是快了？
想到这里，从未烤过鱼的莫欢，此刻心情激动极了，并跟江臣保证，今晚一定让他吃到最好吃的烤鱼。
这话是放出去了，可实施起来的时候，莫欢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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