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memory12
“我去，是自己写的吗？这首歌好好听，绝了呀。”一个女生兴奋地推推旁边的朋友。
“三秒钟，我要那个弹钢琴的小姐姐全部联系方式。”
“只恨时光不能倒流我还想再听一遍。”
“那个唱歌的女的叫什么？”一片低低的赞美声中夹杂进一个格格不入的声音。
很是突兀。
“宋皖着，八班。”
陆归齐坐在席间，神色原本早已恢复往常。
闻言，他淡淡地瞥了眼一旁问宋皖着的男生。
倏然，没由来得不爽。
“要联系方式去，妈的好漂亮。”
那男生率先起身：“节目没什么看得了。”
“黄哥看上宋皖着了？”
“哈哈哈哈哈草，那女的何德何能入了黄哥的眼。”
陆归齐把帽檐抬高，看着说话的男生，眉头狠狠皱起。
眼神里藏不住的锐利。
紧接着一帮男生咋呼呼地起身，像是真的要向后台走去。
“嘶，妈的疼死我了。”
经过陆归齐的时候，一人无意撞上了陆归齐的膝盖，往前绊了一跤。
礼堂后面很黑，陆归齐面不改色站起身，给剩下的人腾出空间出来。
“下次记得注意。”他噙着一抹冷笑，没什么情绪地说。
化妆间里没有人，宋皖着锁好门，把礼服换下。
随后，她拿起手机。
屏保上并没有提示有新消息进入。
心中一紧，她忐忑地点开与陆归齐的聊天介面。
约莫是礼堂化妆间的网络不好，那条询问的信息显示发送失败。
宋皖着随手锁定手机，靠着椅子。
沮丧将她全身麻痹，宋皖着闭目思索。
虽然她清楚陆归齐不会因为一句玩笑话生她气。
但是…
那天没有顺着他的话开那个玩笑就好了。
宋皖着睁眼不信邪地又点开手机，向上刷新几下。
依旧老样子。
她揉揉头发很想问一句。
世界上有后悔药卖吗
晚会逼近结束，无论是学生会的幕后工作人员还是参演人员都赶去了舞台那边。
化妆间独她一人，安静得可怕。
但她已经无心参与接下来的活动。
宋皖着打开化妆间的锁，将门敞开想要透口气。
一阵嬉笑声传来。
那帮男生本是想去后台碰运气，正好也闲得发慌，没曾料到化妆间的门敞开着。有眼尖的男生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宋皖着。
几个对视一眼，贱兮兮地朝宋皖着吹口哨，眼神还不安分地乱瞟。
宋皖着抬头，镜子中的自己，脸上刻满了警觉。
“美女交个朋友呗。”
“是哦，我黄哥看上你了。”
见里头没人，一帮人更加肆无忌禅，直接踏进化妆间里的门。
她的心情本就糟糕，黄哥他们现在是直往枪口上撞。
宋皖着坐着没动，眼神掠过一圈：“抱歉不加陌生人。”
“别这样啦，就认识一下。”
“是哦，黄哥看上你，你应该荣幸。”
“交个朋友啦。”
一个小平头自以为帅气地抛了个媚眼。
黄哥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大家又笑成一片。
宋皖着饶是脾气再好也不客气了：“我不缺朋友。”
“美女这么高冷啊。”
这时黄哥漫不经心地接话：“你表演不就是为了让男的注意你吗？”
宋皖着的神色凝固了几秒。
她积压一个晚上的情绪，在蹦出这一句话之后彻底抑制不住。
宋皖着终于站起身，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来到黄哥跟前。
她的眼里有笑意，却嗓音淡漠地开口问刚才说话的小平头：“你说谁看上我，我应该感到荣幸？”
小平头不嫌事大地推了把黄哥：“多少人想给他投怀送抱。”
宋皖着的妆还未卸，此刻嘴唇上的唇釉显得分外诱人，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线勾出少见的不可一世。
黄哥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唇。
宋皖着状似了然“啊”了一声，她扫视了黄哥全身一遍。
最后，她丝毫不惧地对上黄哥的目光。
“就你？”
“是不是想通了？”黄哥笑嘻嘻地问。
“没有，我就是想问。”
宋皖着顿了一下。
“你是什么牌子的口香糖，能这么粘人鞋底。”
空气滞住了几秒。
“嘿？”
黄哥反应过来，他瞬间怒了，觉得自己被面前的女生看不起。
小平头欲推揉宋皖着，宋皖着飞快后退一步，眼神写满了嫌恶。
“就说联系方式给不给？”
“装什么，摆个臭脸。”
宋皖着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喊老师，但对方吐出的字如此肮脏。
她抬脚踹开碍事的椅子。
小平头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踩在了一个人脚上。
他暗骂着回头。
宋皖着也顺着小平头看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归齐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但是眼神冰凉得瘆人：“我不是叫你下次注意。”
小平头表示，当时就好像看见了一个来索命的恶鬼。
陆归齐猛得将拳头砸向小平头，将他毫无防备地撂倒。
陆归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过来。
好像再一次闯入她的世界是很没有礼貌的表现。
黄哥此刻再顾不上美色，见小平头突然被揍，叫上兄弟朝陆归齐打去。
陆归齐用劲十足把黄哥踹翻在地。
他凑到黄哥的耳边，近乎咬牙切齿地低声开口道：“老子都不敢对她说喜欢，你算什么狗屁玩意儿敢这样骂她。”
混战间，他的腰上和腹部理所当然也挨了几下。
这帮傻缺说话很难听，他一路远远跟着他们，警惕他们会不会对宋皖着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他，还是尽量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当小平头说，黄哥看上你，你应该荣幸的时候，他靠在门外，仅存的理智告诫他暂时不需要出现。
他隐忍地克制着。
那几分钟，陆归齐真切地感受到宋皖着对死缠烂打的厌恶和鄙夷。
他不知道宋皖着会不会对自己也是如此。
只是碍于最初的芦荟胶才给他几分好脸色。
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不同。
鳕鱼卷也好，元旦晚会也罢。
都是他一直纠缠宋皖着。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站出来了。
陆归齐忍受不了宋皖着被人玷污。
很简单的道理。
黄哥出口轻蔑的话语无疑惹恼了他。
既然这人想作死那就让他死到底。
陆归齐的拳头恶狠狠地落在黄哥脸上。
宋皖着看不清陆归齐的表情，但她好歹是见过两次大场面的人了。
于是她找准一个时机，从人群里用力抓住陆归齐的手腕。
陆归齐陡然被扣住手腕，无措地看了眼宋皖着。
然后顺从地跟她一起离开人群。
这次，无视身后的怒喊，她带着陆归齐跑出去。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出了喧闹的礼堂，跑过了幽静的教学楼。
黑色的灯杆设计，黄色的灯光只勾勒出两个人的影子。
他们要去哪？
宋皖着不知道。
她跑得很快，也可能当时只是觉得这样很浪漫。
他们漫无目的地一路奔跑着，直到宋皖着精疲力尽。
操场上，两个人终于停下脚步。
风灌着喉咙，很疼。
无言两望，宋皖着的眸光很亮：“你怎么来了。”
陆归齐欲开口说话，话却堵在嘴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顾及这么多，小心翼翼怕踏错一步。
手腕上的温热还存留着，他却始终不敢妄想。
他心里，谢秀妍的事情永远是一个梗，一个刺。
从前他以为谢秀妍足够爱他，而走后却一次也没有回来。
好像她生下陆归齐是义务，离开也没有不舍。
所以现在处理感情问题，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只是自作多情。
不碰就不疼，没有希望就不会破灭。
良久的静默之后，陆归齐才给宋皖着留下一句：“回去吧。”
尾音还带着跑步后的低哑。
宋皖着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黑色帽檐下他的表情有些难过，陆归齐凝视着宋皖着，仍语调毫无波澜起伏地重复了一遍：“你回去吧。”
宋皖着直接被气笑了：“陆归齐你在耍我吗？”
宋皖着好像从来不认识陆归齐，第一次感到他很陌生。
自己也特别蠢。
或许两人本就不熟，不知怎么让她产生了一种他们关系好的错觉。
宋皖着想揪着陆归齐问，你是不是有病。
芦荟胶，鳕鱼卷，独食。
尝试走向她的人是陆归齐，现在莫名其妙疏远她的也是陆归齐。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理由。
他想靠近则靠近，觉得无味便弃之一旁。
宋皖着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如果是那天晚上我说的玩笑有什么不对。”她后退隔开了两人的距离：“我向你道歉。”
陆归齐垂眼，喉结滚动。
“没有。”
夜色催人思绪泛滥，他不知从何开口，又怕宋皖着误会：“和你没关系。”
不料更是雪上加霜。
宋皖着的手冷得毫无知觉。
什么叫和她没关系。
突如其来的关心和突如其来的冷淡。
陆归齐把她当什么。
甚至一个解释也没有。
怒意和委屈交杂，花季的那点心思片刻荡然无存。
宋皖着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露出几分自嘲。
“陆归齐，以后不要联系了。”
随后，她没有再看陆归齐一眼，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去他的吧。
去他的喜欢。
她不是傻子，喜欢一个人不可能让她不要自尊。
就当从前是她瞎了眼。
新年的烟火在空中炸起，倒数声响彻整个校园。
宋皖着不停走着，眼眶难掩湿润一片。
她抬头。
而新的一年，确确实实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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