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这是贫尼的俗尘往事
他们这段时间借着这案子做了许多事,大理寺其他人则将精力花在追查二十七年前离开京城,今年再度回归的人身上。
名单清理出来以后,何月与裴长洲计议一番,原本决定将男子先排除出去,再将不符合杀手条件的女子剔除,就只剩下了两个。
如果凶手不在这两个人里,那就得再重新分析,将人选再筛过一遍。
不过,何月睡了一觉起来,就改主意了,决定将这六个有嫌疑的人都见过一遍再说,万一有人做了伪装呢。
第一个,是一个尼姑,她二十七年前就出家了,然后开始云游天下,转了一圈之后,再度回到京城。
“贫尼英秋,拜见大人。”
何月看着手中大理寺查到的资料,直接问,“你二十七年前为何突然出家,为何突然离开京城?”
英秋表情十分沉静,“回大人,这是贫尼的俗尘往事,可以不说吗?”
“不可以。”何月一口回绝,谁知道家事会不会就是连环杀手作案的导火索?这是必须要了解清楚的事情。
英秋默了默,开口道,“贫尼当年十五,出落得亭亭玉立,有许多人家上门说亲。当时,贫尼曾很期待未来的生活,觉得一切都很美好。然而,父亲却百般阻拦,迟迟不给定下亲事。娘亲就着急了,时常与他吵架。大人。你知道他们都吵些什么吗?”
“是不是来说亲的人选不合适?”何月开始听着,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父母深爱孩子时,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天下第一好,谁也配不上,这她可以理解。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英秋语带一丝惆怅,“我父亲舍不得我出嫁,说嫁到别人家,是要被人欺负的,他不忍心。所以他想将我留在家中。”
“他想为你招个上门女婿?”
“不,他想……占有我,让我来孕育下一代子嗣。他说这样的话,才能保证我们家的血脉纯粹。”
何月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乱伦说得这般理所当然,“所以,你出家了。还立刻出去云游,离开这里?”
“没错。”英秋道,“当年,母亲本想偷偷将我远嫁,可被他发现后,将她打了个半死,还把我囚禁在家。我在母亲的帮助下逃了出来,不敢投亲,怕被他再找回去,又身无分文,眼看快饿死,被师姐救下。
师姐将我带回庵堂,正好师傅年底要外出游历,于是将日子提前,带我离开了。”
“你遇上了好人。”
“是啊,师傅她老人家对我极好,我们走了许多地方,中间我们找了个庵堂容身,再后来师傅的身体渐渐就不太好了,我就一直守着她,直到她驾鹤西去。这次,我之所以回来就是要将她的骨灰带回。”
何月颔首,“你回来以后,你那个父亲找过你吗?”
英秋摇头,“我一直住在庵堂,他并不知道我回来了。我倒是悄悄去看过我母亲,知道她过得还好,心里也放心。至于他,我不想再见,也不想关心。”
英秋出去了,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扶着一位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她缓缓跪下拜倒,口呼:“民妇孟怜,见过大人。”
她身旁的男童也跟着跪下。
“你身体不好,坐下回话吧。”何月扬声道,“来人,给这位夫人端一把椅子,再去回春堂请程大夫过来。”
一旁的衙役应了一声,立刻照办。
“孟怜,本官问你,二十七年前,你为何离开突然离开京城?”
孟怜神色明显恍惚了一下,才答道,“二十七年前,民妇的相公有了新欢,那女子不甘为妾,就借着肚子里那块肉鼓动他休妻。相公听信她的谗言,就要休了民妇。可是公婆不同意,为民妇撑腰。
结果那女子狠毒至极,竟将民妇一岁多的女儿扔到水缸里溺死。民妇伤心欲绝,谁料这时,公婆忽然改了主意,愿意让那女子进门。
民妇被休之后,无路可去,娘家人觉得民妇没本事拿捏不住男人,丢了他们的脸,加上民妇被休弃的名声不好,不让再进家门,怕影响家族里其他姑娘的婚嫁。
民妇无路可去,只得离开此地,去投奔外地的远亲。”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一番话,就有些喘,小男童贴心地给她抚了抚背。
何月待她缓了缓,才问道,“那你今年为何回来了?”
“回大人,民妇到了外地,重新许了人家,生了一儿一女。”她摸了摸旁边小男童的头,“儿子娶妻,生了孙子。这孩子自小懂事知礼,伶俐过人,民妇之所以回来,是为了带他到京城的书院来拜师。不料民妇这身体实在不好,倒耽搁了不少工夫。”
这时,程轻缣赶到,他还以为是裴长洲又发病了,走得急,一头的汗。
“程大夫,你给这位娘子看一看,她的病要紧吗?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根治?”
何月当然没有这么善良,她只是想知道这个女人病恹恹的模样是不是伪装出来的,以对方现在的体力,能不能杀人,仅此而已。
程轻缣很快就明了她的意思,也不是那么急了,先掏出帕子擦了擦汗,再走到孟怜面前,见对方伸出手,他直接号起脉来。
“这么娘子气血亏虚,加上连日劳累才引发的病症,只是休养些时日,多吃点滋补之物,倒能恢复。”
“多谢大夫。”
孟怜早看过不少大夫,与眼前这位说得相差无几,只是她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能说休养就马上休养,还是得先将孙儿的大事办好为先。
程轻缣颔首,承了她的谢意,就退到一边,准备拎起药箱走人。
衙役将孟怜祖孙送出门去。
“程大夫留步,还有一位病人需要你诊断一二。”何月看过这六人的资料,除了这个孟怜,还有一位是特意来京治病的妇人。
程轻缣只得站到一边,等待何月的下一个指令,既然来了,那就看看这年纪轻轻的大理寺卿是如何办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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