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眼神空洞又无助
何月开始着手安排搬家事宜，他们从苏州带上来的下人不多，不过只祖孙两人，也不需要太多的人侍候。
她忙碌着打算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时，翰林编修乔成的嫡次女乔锦意突然死了，乔家怀疑她是被人谋杀的，于是报了官。
官府一查，乔家直指裴长风，怀疑是不愿意娶乔锦意，所以买通下人给她的饭菜里下了毒，以为她死了，他就可以摆脱这个麻烦。
裴长风喊冤，官府没有证据也不能贸然抓人，于是乔成就参了苏州知府裴言川一本，说他教子无方，放任其子作恶害人，请求皇上派兵将裴长风抓捕归案。
裴言川虽不在京城，但他心腹幕僚还在呐，于是找人同样参了乔成一本，说他忘恩负义，纵容其女不择手段攀附权贵，为他的仕途铺路。
两方针尖对麦芒，掐得火星四溅。
这案子牵涉到京官与地方官的家眷，皇上为了尽快平息此事，消除影响，下了道口谕让大理寺直接介入调查。
这是何月上任后，办的第一桩案子，她十分重视，立刻将人安排到上京府将乔锦意的两个贴身丫鬟提到大理寺关押起来，其实是为了防止其他方面杀人灭口，算是一种间接的保护。
她查了之前仵作的验尸单，说乔锦意是中毒而死。
“寒鸦，寒雁，你们负责审讯两个丫鬟，分开审，不要将她们放一起。”
“是。”
“拿云，问盏，你们随我去乔府。”
何月点了另外两个人与她一同出去办案。乔府离皇城有些远，宅子不大，两进的小院落，乔成父母健在，与他们住在一处，他一共有两个女儿，嫡长女已出嫁。
平日里乔锦意这个小女儿就是一家子的宝贝疙瘩，被宠着长大，性子就有些骄纵任性，这次她出事后，乔府的天像是塌了一般，整日被愁云惨雾笼罩。
何月刚到乔府门口，乔成与妻子王氏就迎了出来，他们自然知道眼前的年轻女子是刚刚上任的大理寺卿，京城中炙手可热的女官。
“见过寺卿大人。”
何月回了礼，冲乔成道，“乔大人，我的来意想必你已知晓，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乔成干涸的眼眶已深深凹陷进去，他点了点头，让到一旁，恭敬道，“寺卿大人，里面请。”
何月迈步走了进去，身后跟着一身青衣腰带佩剑的拿云和问盏。
几人到了花厅，分宾主坐下后，丫鬟进来上了茶。何月没动茶盏，而是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开口道，“乔大人，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锦意姑娘出事的呢？”
乔成看向身旁的王氏，对她道，“夫人，你与寺卿大人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王氏面容憔悴，她拿出帕子按了按湿润的眼角，才抬起头，看向何月的眼神空洞又无助，她的思绪陷在回忆里，“那天锦意要去春风楼，说有很重要的事。我怕她惹祸，就交代了门房，不许放她出去。她跟我怄气，午饭也不吃。
我怕她饿着，就喊来她的丫鬟风铃与鸢尾，让她们帮忙劝着哄着点。后来，锦意终于肯吃了些东西。我听到丫鬟的回禀之后，就放了心。
睡了晌午觉起来，我想着找她谈谈，让她知道我们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她好，不会害她，希望她不要记恨我们。可进了屋子，发现她还没起来，我以为她还在跟我生气，就掀开帐幔，就……就看到她口鼻流着黑血，我慌忙摇晃她，喊她，可怎么都喊不醒。
这时候两个丫鬟急匆匆地跑进来，看到这一幕尖叫了两声，我立刻呵斥她们去请大夫。只是大夫来了以后，就说我的锦意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王氏说着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终于忍不住将头埋进帕子里，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乔成伸出右手拍了拍她的肩，眼圈跟着红了起来。只是想着有旁人在场，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何月想到之前为了裴长风的事曾简单调查过这一家子，不管他们曾算计了些什么，此刻看来，他们确实都很疼爱这两个女儿。
她想到乔成的双亲是与他们住在一起的，可现在却只看到夫妻两人，于是问道，“乔大人，这府里现在只你们两人吗？”
乔成难掩悲伤，“我父母亲听闻噩耗，当场就晕了过去，至今都不愿接受现实，还在卧榻休养，无法起身。”
何月明了，于是换了个方向问，“乔大人，我听闻你怀疑凶手是苏州知府的嫡长子裴长风，你有何证据吗？”
乔成的眼神瞬间从悲痛转为狰狞，他咬牙切齿地道，“那个卑劣小人，他在光天化日之下碰了小女的身子，却不愿承担责任。
这也罢了，他竟还倒打一耙，说小女是用了手段，要攀附他家。
我呸，京城多少俊逸无双的世家贵公子，多少风采斐然的文人雅士，我会那么想不开，将最宠爱的女儿远嫁吗？”
何月一时间竟分不清他这话是真是假，看他义愤填膺的模样，不像是虚话，可她当初调查到的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内情？
何月将疑惑不动声色地压下，这案子看来不简单，“乔大人放心，我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乔成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松缓了些，“不瞒寺卿大人，我知道你是裴家次子的未婚妻，我曾想过你会不会包庇那个裴长风，可后来我想，若你是这样的人，皇上必不会将大理寺交到你手里。”
皇上之前曾将她破过的案卷公布过，所以乔成知道只有她出手，这案子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圆满解决，将那个凶手绳之以法。
何月目前对乔成的观感还不错，不知他是伪装太好还是他人确实如此，不过她总归要说一句，“谢乔大人信任。”
她不想再扯些与案情无关的话，于是看向对面已停止哭泣，正自顾自黯然神伤的王氏，“我想去看看锦意姑娘平时住的闺房，不知夫人可否带路。”
王氏立刻站了起来，“自是可以的，大人，请跟我来。”
何月起身，朝乔成颔首示意，然后随着王氏朝后院而云，身旁的拿云、问盏也一齐跟上。王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对何月道，“大人，他们能不能就留在这里？”
拿云和问盏就像没听见似的，脚步依然不停。
何月想了想，对他们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她自身有武功，若有什么突发情况，再给他们讯号即可。
两人这才站住了，只是依然习惯性地按住剑柄，防备地观察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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