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司马晴瑜

　　在巴蜀时，苌老大曾带年幼的她去看过一次成都府的元宵灯节，无比的繁华热闹。但是仍然与此刻的京城花灯会无法相提并论。
　　无论商铺还是居民小院，皆是张灯结彩，满城的火树银花，加上不时升空的烟火璀璨蔚为壮观。街上的人摩肩接憧项背相望，如同蚂蚁般密密麻麻挤在一起。
　　“小姐，我们先去那边看虎灯，再去对面看那些兔子灯，可好？”轻鹿掂起了脚，指着前方五丈远的两个灯铺，顺着她指的方向，苌楚有些无语。
　　那两个铺子前已挤满了多少姑娘夫人，轻鹿也不嫌人多，专往人堆里凑。她是不愿意去挤来推去的，想着便往另一个方向张望。
　　轻鹿急着去买那兔子灯，便自个挤了过去，一时碰到一个丫鬟，连带着一个十四五的绿衣少女脚下不稳。那绿衣少女厉声喝道，“哪里来的野丫鬟，横冲直撞，急你家的棺材没落地么！”
　　轻鹿一时被骂愣呆住。只见那绿衣少女一只手扬起就往轻鹿脸上扫过来，“见不得台面的东西，看谁给你的脸！”
　　一阵劲风扫来，轻鹿一警抬手一档。那绿衣少女的手掌打在轻鹿的手臂上，只听啪的一声。
　　那绿衣少女惨叫不已，“啊……好痛！呜呜呜呜……”
　　“格格，格格您受伤了？”
　　“快抓住那个丫头，她竟敢打伤我们格格！”
　　听得惨叫声，绿衣县主周围的仆妇立刻围住了轻鹿，都挽起袖子想要动手。
　　眼看事大，周围的人都退开，怕惹事上身。苌楚走了过去，“格格，可是我家丫鬟做错了甚么，竟是要打她？”
　　绿衣小姐横眼过来，冷哼一声，“原是你的丫鬟，难怪这般无礼。”
　　苌楚有些不明，“格格认得我？”
　　这时，一个贵妇带着几个仆妇也挤过来，“晴瑜，在这里干甚么？”那贵妇厉害地扫一眼，“乡里来的野丫头也值得你动手？没得失了身份。”
　　苌楚已经认得，这贵妇便是当日在如家寿宴上见过的司马家夫人，司马行走官居三品，袭伯爵府，也属于权贵之家。司马晴瑜为正室嫡女，在京中以骄横出名，故而纳兰和昭家一直不肯应他们的亲事。
　　“额娘，她，她就是那个害我……和昭哥哥……。”司马晴瑜瞪着眼前人比花娇的女子，很是嫉恨。
　　“住口！”司马夫人急忙拦住了司马晴瑜的胡言乱语，转头看向一旁亭亭站立的少女，一脸沉静。与自己那个冒失冲动的女儿相比，显得更加稳重大方。
　　心中更是火大，嘴里自是不客气，“小门小户也就罢了，还敢动手打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苌楚笑笑，“夫人您还是先问问格格，是何人先动的手罢。今日亲眼见的人不少，胡乱栽赃也是无用。我们小门小户倒不太有太大的干系，只是夫人您，高门大户，若是冤枉了我们，可就是以大欺小，这等流言蜚语怕会坏了县主名声，更不好嫁了。”
　　“你！你敢……”司马夫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一女孩敢如此跟自己讲话，而且自己还隐隐听见居然有人在给她鼓掌？
　　苌楚拉过愤愤的轻鹿，又向司马晴瑜道，“格格，您高贵的手嫩，可不能见甚么打甚么。我这野丫头的骨头偏硬得很，可是她咯疼您了？下次若是遇到这样的，还得捡软肉打才不伤手的。”
　　说完话，只听周围有人憋不住笑出声来，臊得司马夫人脸色通红。
　　苌楚不再与她们纠缠，拉着轻鹿便要转身离开。
　　司马晴瑜见人要走，不肯罢休，暴喝道，“小贱妇，没让你走，你敢走！”
　　正当众人被这位贵女的粗野喊声给震住之时，一道温和响亮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小楚，小楚姑娘！”一抬头，只见郑嬷嬷在街旁的楼上唤着自己，苌楚微笑着向郑嬷嬷点点头。
　　只听她说，“夫人等你老半日了，怎的还在下面磨蹭。还不快上来！”
　　司马夫人认得郑嬷嬷是杜善善齐家的人，一时愣住，再看向苌楚主仆俩，已往楼那边过去。
　　“我道为何这般嚣张，想是巴上了杜善家的，若是相护她，倒是将这狐媚子娶进门去呀！”司马晴瑜不知死活地大声喊。
　　司马夫人被喊得脑袋嗡嗡叫，直接一耳光扇过去，“蠢货闭嘴，快给我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郑嬷嬷冷冷扫过楼下两人，不发一言便合上窗，去楼梯口接了苌楚和轻鹿上来。
　　“丫头真是胆大，今日若是她们发了狠，定要治你怎么办？”杜善善齐夫人嗔骂着刚进门的苌楚，一面指着丫鬟给她送一个手炉过去暖手。
　　“那日在五塔寺里，我可是得了只上上签，说我万事自有贵人相助的，自打那以后，就胆肥了许多。您看，那上上签可是应验得很，今日可不就是贵人您给解了围。”苌楚笑眯眯地接过手炉，脆生生地回道。
　　一番话倒把杜善善齐夫人给气乐了，“真是浑话，拿签的话来哄我。你可记得，她司马家好歹比我们老爷官小几级，才会有几分忌惮。若是那日你惹了甚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我可护不住你个臭丫头。”
　　轻鹿拿一根帕子擦着脸，嘟囔道，“可不是我们招惹她们的，不过是因着那纳兰……。”
　　还没等她念完，郑嬷嬷就一记巴掌拍了过去，“还不住口，可不要你家小姐的闺誉了。”
　　见轻鹿难得的乖顺，一脸巴巴地缩在郑嬷嬷身边，不敢再开口的模样倒惹得苌楚闷笑不已。
　　“老远就看你们了，原想让你们自个快活快活，顽一顽。现在想来，还不如拘着跟我在这里坐着罢。等一会子舞龙完了，人自会少。再下去走走也就罢了。”杜善善齐夫人看着两个女孩叮嘱着。
　　今日观灯的人太多，挤着也是遭罪，真不如在高处观赏一番。苌楚便乖乖应着，带着轻鹿和杜善善齐夫人郑嬷嬷一起猜灯谜吃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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