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吹响反击号角
又一次听见渺远的鸟啼，她再一次在同一个清晨醒来，指尖微颤，似乎还残存着孟化的温度。
一切如既往，只是身体沉重了许多，泓心强打起精神，翻开完好无损的日记本。
假的孟化还有一会儿才会登门，在此之前，她再次梳理思路。
泓心自然而然地挽裤腿，拿起绣花针——写在日记本上极有可能会被销毁，刻在腿上相对安全。况且爹现在应该在进行祭祀仪式，不会回来阻止。
伴随着腿部神经的刺痛，泓心一笔一划地记录。
首先要摆脱自己杀死孟当凶手的嫌疑，可以在经过孟玥家时故意发出声响，引起张煜孟玥的注意，让他们一同前往祭祀仪式现场。
“神明之间也会彼此忌惮，不然万秋尘不会让我封口。”将张煜带到现场后，黑影、张煜、万秋尘，必然陷入不可调停的矛盾之中。泓心计划到那时趁机解救爹，之后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还有上一轮回忽然出现的琉韵，泓心感觉她虽然本质不坏，但性格过于偏执，并不值得信赖——也要将她引到祭祀现场，但泓心不确定的是——琉韵到底是被她吸引的，还是孟化？因为她感觉琉韵的话语中含有对孟化的深深敌意。
“做周全准备，未雨绸缪。”泓心从日记本上撕下一角，写完塞进窗户缝隙中。
与此同时，熟悉的叩门声响起，泓心全身的神经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千钧一发的关头，不要退缩，不要退缩！”她鼓起勇气开门。
“孟...孟化...”泓心不自觉地低下头。
“这...这么早呀，找我...有事么？”
“孟化”眯眼打量她一番，目光锁在她尚未放下的裤管。“泓心，看你眼神闪躲...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泓心吓得全身一激灵。“没没没...没有。”她忽然注意到自己腿上的字露在外面半截。
“糟了...”她心中暗想，快速放下裤管。
“你你你...什么都没看见...”泓心吓得语无伦次，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
刻字清清楚楚地记录了她对假孟化身份的质疑，如果被看见必定死路一条。
“孟化”顿了片刻。
“是淤青么？又被你爹...”
“诶？”难道没有被发现么？
泓心：“是...可能是昨晚咱们见面又被他偷听到了...”说着她顺势扑到“孟化”怀里。
“好哥哥...我好想你...”
“孟化”怜爱地轻抚她的后颈。“不要怕，有我在。”
之后便是同样的对话，泓心在“孟化”的带领下向祭祀现场进发。
经过孟玥家的一刹，果不其然同上一世一样，张煜已经醒了，和孟玥在屋中四下翻找。
既然没有被发现，泓心也稍稍松了口气，她手中攥着提前准备好的石块，等会儿趁“孟化”不注意，就顺势扔入孟玥家中。
她偷瞄了一眼“孟化”，他手捧着一本不知从哪来的书，不停地翻阅。泓心不记得上一轮回“孟化”有没有拿着书。
“也许是我没注意。”趁此绝佳机会，泓心抬起了手...
千钧一发之际，“孟化”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盯着泓心。
“怎...怎么了么？”
“孟化”：“我有东西落在你家了。”
“很...很重要么？”
“嗯。”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与祭祀仪式息息相关，只有拿上它，我们才有把握获胜。”
虽然与上一世有出入，但为了不暴露自己，泓心还是同意了“孟化”的要求。
在他们转身离开的一刹，孟玥恰好抬头，看见往回走的泓心的身影。
“看，她就是泓心姐...诶？不是来找我玩的吗？”
“先不要说这些了。”张煜的焦虑道。“当务之急是找到那把剑。”
“可...”孟玥有些奇怪，。“我前两天才修好的门，门栓都是崭新的。”
说着她走到门前，自信地说。“别说是普通的贼了，便是哥哥你，也难以破门而入。”
说着她自信地踹了两脚，门也很配合地轰然倒塌，伴随着门一起倒塌的，还有搭了一半的铜板。
“我的门...还有我的阿黄...呜呜...”
“祸不单行。”张煜小声发牢骚。“魄璃不是被人拿走的。”
“不是被人拿走？”孟玥更加困惑。
“从设定上讲，它有自己的意识。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实现自由行动。”
泓心先进了门，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上下寻索。方才太紧张，导致石块没有丢出去，如此一来，只得祈祷孟玥能注意到她了。
其实泓心早也猜到了计划败露的可能，凭她自己的力量不可能与黑影抗衡，但在这偌大的房间内，应该还藏着一个人才对。
她闭上眼，缓缓感受琉韵的气息。刹那间，她又宛如登临绝顶，俯瞰大千世界。
“我感受到你了，你在这里吧，琉韵。”
“没错，是我，不过这次为什么主动找我了。”
从上一轮回的情况判断，琉韵对签订契约有着超乎寻常的固执，也许可以从这里下手。
“琉韵，看到我背后的人了么？他在追杀我，如果能帮我解决掉的话...我愿意和你签订契约。”
“签订契约？真的吗？”琉韵的声音里充斥着喜悦。
看来成功了，泓心稍微松了口气，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因为琉韵的声音不像是在耳畔萦绕，更像是——从背后传来。
“孟化”掏出袖中的魄璃，抵住泓心的后背。
“说到做到哦~”
泓心吃惊地转过头，又见昭雪般的白发，似孟玥稚嫩的脸庞，怀揣着捉摸不透的恶意，直勾勾地盯着她。
“为什么会是...”
“很惊讶么？”琉韵撩起微乱的鬓发。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如此愚蠢，在被欺骗过一次的情况下，还愿意相信我。”
关于琉韵的所有美好臆想瞬间化为乌有，只有残酷冰冷的现实。她就是黑影，是假孟化。
从一开始，琉韵就是在利用泓心，包括教唆她杀掉孟化。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被神明抛弃的造物...你本就是神明...”
“不仅如此~”琉韵走上前，贴着泓心的耳畔轻声讲。
“你每一次轮回，我都看在眼里，在收手之前，等待你的，是无尽的折磨。”
泓心颓唐地瘫倒在地，在利刃刺入她的身体之前，就停止了呼吸。
琉韵踢开泓心的尸体，摊开手无奈地笑了笑。
“人呐，脆弱地不堪一击。”
再一次轮回，泓心已经几乎没有力气睁开眼。
出门要么被戴上杀人元凶的罪名，要么眼睁睁地看着爹化为灰烬；待在家中，等待她的是比神明还要恐怖的琉韵。
她曾幻想拯救每一个人，事到如今才明白自己如此狼狈——连她自己都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进退皆是绝境，看不到半点光明。
既然做什么都会犯错，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干脆“躺平”好了。
此时泓心已经彻底崩溃，只是本能地在腿上刻着字，这一次刻地极深，皮肉向外翻着，血流不止。
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与无限轮回的死亡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孟化说的一句话。
“该好好梳洗一番了...”
她本能地走出房门，一瘸一拐地走到从村中流经的溪水旁，浣洗头发。由于双手剧烈颤抖，她控制不住力道和方向，手多次拽断头发，划破皮肤。
微凉的春水让她冷静了许多，洗完后，她坐在旁边，拧干头发，沉寂许久。
该去哪里好呢...哪里都容不下她，干脆坐在这里好了，反正琉韵会找到她。
万念俱灰时，泓心忽然听见孟玥的声音。于是乎，便有了在张煜视角下与泓心的初遇。
“泓心姐姐~”
出乎泓心的意料，孟玥和张煜在本不应该出现的时刻现身了，难道是世界线发生变动了么？
泓心不清楚，但她必须把握住此次机会。可能是太激动了，她语无伦次地向孟玥解释，原本能心平气和说出的话变了味儿。
“孟玥...孟玥...你要相信我，我不是在编故事...我不是杀人凶手...真的...”
孟玥显然被吓到了，张煜将她带到远处，独自前来询问。
张煜，又是张煜，她无法信任他，但此时已别无选择。
泓心将一切经历和盘托出，包括那段不可能被听见的经历。
出乎她意料的是，张煜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而是淡淡笑了笑，站起身，将孟玥带了回来。
“我们是否该小心些...”泓心有些顾虑地张望四周。
“那个叫琉韵的黑影应该还在附近...”
听见琉韵的名字，张煜恍然大悟，他知道将泓心命运扭曲连接成莫比乌兹环的交界处在哪里了。
他缓缓取出一本书，泓心认得它——之前假孟化也拿着一模一样的书。
“这个书是...”
“撰录者典章，它记录着世间的一切。”
就在张煜回答间，那本书的空白页面上，一行行的字不断冒出。
泓心知道，她轮回的命运，也藏匿于其中。
“撰录者典章记录了一切，也便能改变一切。”张煜说着望向万秋尘的方向，他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如果你已受尽轮回之苦，此刻，便是反攻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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