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平安时代倒计时（五）
救不了、拖出去、埋了吧；又或是治不了、等死吧、告辞。
此刻的月子只想给产屋敷当代家主的儿子一个扁鹊三连，并且这个扁鹊三连今后也将适用于产屋敷家族代代的男丁，直到他们断子绝孙。
只可惜对方也是有备而来的，毕竟这位传说中十分灵验但相当难以预约到见面机会的贵船神社新任宫司大人的喜好，就和她生前担任前宫司的师傅一模一样，在平安京上层圈子里也是广为人知的；就见一托盘盖着布、揭开之后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锭由产屋敷家主的随侍给端上来，恭恭敬敬地摆放到了月子宫司大人面前。
好家伙，就目测而言，月子觉得保守估计也要有个20公斤了。
马德，号她的脉号得也太准了吧唉！哪怕她的脉象众所周知，但这么干脆上道并且出手阔绰的求访者，其实也不多见啦。
“我呐……”因为纠结而不顾忌形象地咬着自己大拇指指甲的“浮月”大人，才刚一犹犹豫豫地准备开口，就听见对面正坐行着指尖礼的年轻产屋敷家主直接叩首道：“拜托了！浮月殿（多诺）！我们产屋敷一族也并不指望您能帮我们除灭这场灾祸，只需要您替我族指一条明路，吾等会自行想法解决。”
自信、真是太过自信了，简直称得上一句“自信满满”哈。
不过我喜欢，月子心想。如果只是指点一些信息，又不要她亲自出马和无惨对着干，这20公斤黄金来得也太轻松了呵，不要白不要！
对产屋敷家现状已基本有所猜测了的月子，当即就决定接这一单白捡的委托，但出于一个神棍的自我修养，她也不会马上就一手收钱一手交货。于是就见浮月宫司大人点点头，说：“你们先回去，今夜我就会起卦，替产屋敷占卜事情的原委。”
月子说着，还伸出了手，探向产屋敷夫人怀中所抱的小婴儿。
年轻的贵妇人原本是反射性地想带着孩子躲开，但丈夫在身后拽了拽她的衣角，令她顿时醒悟了过来并停止了动作。
月子荧蓝色眸子内的瞳孔弯成了细细的残月状，那些不愿往生的冤魂此刻在她的眼中，都是些早已忘却了他们生前的身份和容貌、化作一条条人类所不能见的黑色混杂血色交织的丝线般的物质；每一个不甘就此死去的充满憎恨的灵魂、正纠结在一起化作缕缕恶业，死死缠住这个孩子。
指甲像钩子一样逼近了那些黑红色的丝线，挥下时却如同镰刀斩击般、毫不留情地割断了它们；在旁人的眼中，就是宫司大人在孩子襁褓的上方做了几个施咒的手势，让孩子原本一直不安宁的睡颜慢慢平静了下来。
就真的都是废物啊！
暂时驱散了恶业，月子还不忘在心里嘲笑这些东西一番：死都死了，不敢去找屠戮他们的正主，就把气撒到正主的血亲头上呗，连罪不及家人的基本法都不遵守，果然都是些垃圾啊。
盎？你们说月子宫司大人明明可以除灵的嘛，为什么又说治不了、等死吧、告辞呢？
嗐，那是因为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对于产屋敷家所遭受的诅咒，统统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啊。
概因恶灵和恶业实在是两个概念不同的东西：恶灵更多是单体作恶的死灵，有少数怨愤深重的甚至还残留有一些生前的零星记忆，消灭起来相对简单，并且是一次性的，灭完就算高枕无忧了；而恶业这玩意呢，则是无数有着共同憎恨目标的恶灵们的集合体，后续不断加入进来的恶灵们很快便会被集体记忆冲击混淆到失去自我，于是施加在被报复者身上的，也就只剩下无尽的怨恨和诅咒了。
这些恶业恐怕就是所有死在鬼手下或口中的人类，对鬼的憎恶怨恨和诅咒的集合体吧。
如此设定的依据是：游郭篇最后一集里妓夫太郎的毒在中招的人身上显现的样子，和耀哉主公脸上身上的“病痕”很像啦；作者对此的解读是：可能就是一个是人类对鬼的怨恨，一个是化为鬼的妓夫太郎对人类的怨恨吧，并且这种“毒”一般的解毒剂也是没法处理的；只不过一个是根据血脉关系直接落在了无惨曾经的近亲后来的远亲产屋敷一族男孩的身上，一个是直接被妓夫太郎的血镰砍伤就会中招。
虽说恶灵和恶业在月子看来，彻底抹杀的方法是一样的：干脆爽快一把血冻成渣渣，省时省力；但两者的祛除难度可谓天差地别，恶灵是简简单单用火光、熏香乃至嘈杂声就能被驱赶离体再消灭掉的，而想从一个活人身上剥离恶业却实在是非常地麻烦；且产屋敷家的情况又有所不同，才过去了一百多年的时间还没能让月子老年痴呆到忘记产屋敷家和鬼舞辻无惨的关系，只要无惨还活着还在造孽，那么产屋敷家所遭受到的诅咒就会永不停歇——不是某个特定的人，而是这个家族里所有降生的男婴。
产屋敷家的这种被恶业痴缠的状况，简直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那么月子当然不会想去蹚这股浑水啊。
大概也实在是应了海对面种花家那句“养不教，父之过”的老话，每一个拥有着极端性格的孩子的养成和成长，和父母总也是无法彻底脱开关系的——被野兽吞食的人还会化为伥鬼呢，被鬼吃掉的人化为恶业上门索命，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唉。
话说回来产屋敷一族能挺到现在确实是挺不容易的哈，月子转念一想，不愧是原本数百年前被降为臣籍的皇室支脉呢；而一百多年过去后的无惨的母族，时至今日或许可能早就都死绝了也说不一定吧……
算算日子，月子的无惨旦那今晚应该会来，毕竟他的第n个新栖身之所也都已经找好并稳定下来有好几年了，所以这几年他们之间的交易频率又恢复了稳定的半月一次。对于寻找新的巢穴（临时）这一事，无惨也已可谓是一回生二回熟了，百年间远远近近地、陆陆续续换了起码有不下5处居所。
是夜，洁白无瑕的双臂穿过无惨后颈黑色卷曲的长发，抱着对方宽厚的肩背、享受他火热身躯传递过来的温度和愈发菁纯技术所带来的快乐体验，月子忽地就张口问了句：“无惨，你、啊~恶灵见过吗？”
动作顿了顿的鬼舞辻无惨，下一秒就恢复了原本正在进行的动作，“没哟，”他回答，“但我曾经短暂地感受到过一些，嗯、在那些荒郊野外悬崖下的乱葬坑附近哦~哈~。”
走了百多年的夜路，鬼之始祖难免会路过一些尸骨堆积的古老地方或天然坟场，人类的动物的都有；无惨虽然不是很清楚月子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不过这些也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普通的闲聊好了，所以他接着说：“不过每当我靠得近些，唔那种微凉的感觉就会快速消散一空，嗯、根本近不了我身呜~”
明日定会是个万里无云的晴朗大好天气，而有事必须要白天在人前现身的鬼舞辻无惨，今夜可谓是极其热情，为了尽可能多得和缓地获取月子青血的防晒霜作用，他必须要把身下的妖王大人伺候舒服了，否则她可是会化被动为主动的，到时候就轮到他被动了……
是的，这么些年来，月子和鬼舞辻无惨的血肉交易内容，早已从最初的以研究青血的形成原因为目的，转变成了无惨提供身体服务，换取月子鲜血中一日防晒霜的稳定功效以应对他那些必须要白天出面的各种场合需求。
一来是无惨研究了这许久的也没研究出多少有大用的信息来，而月子本人也慢慢对于她血色的变化有了自己的猜测，以及不再那么追根究底一定想要搞明白一切事实的真相了；二来是月子手中式神数量的增多导致她自己的用血量（加油站）都紧巴巴的，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放血次数的增多，月子还发现血放多了自己可是要折损修为的呢（靠血储存月华的哦），所以她从很久以前就提出不再给无惨供血了。
对此，鬼王大人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对意见，反正凝结后的青血会失去对他而言最为至关重要的一日防晒霜效果，对他实力的提升也毫无帮助，顶多就剩下一个当口味绝佳的饮品冲剂，就像是喝不到手磨咖啡时、只能用速溶咖啡解解馋的咖啡爱好者兜里，常年必备的速溶咖啡包一样。因此无惨也就从善如流地把采血换成了直接吸一点月子的血——因为他每次能直接喝掉的量比采血量要少得多，所以对月子来说，也不亏就是了。
当然，无惨老板还是没有老实交代真正的原因，表面说辞只是月子的鲜血特别能助兴罢了。
而月子对无惨大人的需求，从始至终也就是对方的美色啦，以及也遭得住偶尔狂暴起来的月子那各种磋磨的特殊体质嗯你们懂的……
有一点鬼王大人是没有猜错的，那就是，活了150年的月子也的确是自视甚高，你让她去找普通人类，她其实是不大乐意觉得凡人配不上她的。
即便月子这百年来确实有遇到过一些男人、脸长得也很在妖王大人的审美点上，可其他方面比如身高、体格、耐力啦那些种种曾经被月子疯狂吐槽过受不了的点，人类男子的综合评分就很难比得上无惨大人啦唉，于是这段互惠互利的血肉关系就依然维持至今。
听无惨话里的意思，貌似血气越是旺、生命力越是强的人类，越不容易受到灵体乃至恶业的侵扰啊……月子抓住了这个模糊的要点，继续问道：“那、那你这些年有、有见过什么……啊！血气充足的人吗？”
忽地感受到无惨尚在自己身体之中汹涌奋战的某物膨胀跳动了一下，心知不妙的月子连忙补救般地为她之前的问题加上了一个定语：“女人。”
对自己帽子颜色无由来地莫名感到心惊肉跳的无惨大人，闻言终于又再一次定心凝神，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原本的持续动作；只是他把怀里的女人搂得更紧了些，紧到月子挣扎了一下但没挣出来，只能无奈更专注于被他卖力冲击的感受。
直到彻底清完全部的库存，并不需要像人类那样通过睡一觉醒来才能体会到神清气爽感受的无惨大人，这才施施然回答月子道：“你神社里那个个子很矮的白发权祢宜，身上的血气就很充足嗯~在我这些年见过的女人之中，能名列前茅了。”
当然，见过也包括见到后马上吃掉的，但鬼王大人很明智地没有说出来，他告诉月子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就事论事而已。
行了，就她了。
记得那位权祢宜家中有好些儿女的月子已经彻底打完了明日给产屋敷家去信的腹稿——看在20公斤黄金面子上，月子会告诉他们族中男孩易夭折是因为族中出了鬼，以及想要男孩更顺利地成活长大，需要与神官一族代代联姻。
至于鬼是谁，藏在哪，要怎么才能打得过……呵呵，那关她什么事呀？就让产屋敷家自己慢慢去调查去想办法吧，反正他们之间的交易结束了。
虽说平安时代还有百来年后才会真正因为第一个幕府时代的来临而终结，但平安时代与未来数百年后那些恶鬼灭杀故事的联系，已经就此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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