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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敲打


范蔚青亲自为人引路的消息很快传开。

        能得到镇国公府世子这般对待,再加上此人穿着打扮,其身份简直呼之欲出,四周众人无不顾盼以望,却又不敢靠前,只能看着范蔚青与魏泽言两人相谈甚欢,心生艳羡。

        范蔚青见周边闲杂人等众多,怕影响魏泽言心情,索性选择了一条较为偏僻的小路。

        他一边为魏泽言引路,一边说话以活跃气氛。

        反观魏泽言,大多时候都面色平静,只是点头附和,极少说话。

        范蔚青似是随口说:“前些日子太子还和我念叨,上一次见到云麓先生是什么时候,对先生实在想念的很。”

        魏泽言眸光一闪,轻声回道:“哦?还有这回事?”

        范蔚青见魏泽言难道搭话,心中一喜,感慨道:“确有此事。可偏偏我这次派人给东宫送请帖,想要邀请太子参加,却没想太子给推了,不然,他现在在这里的话,肯定很高兴能见到先生您的,真是可惜。”

        他又叹了口气:“他最近半个月极少出门,听说一直是在屋里抄书,这也是奇怪,他最近怎么会想起要抄书,还是抄的《潜溪语录》,实在是奇怪。”

        “是我。”魏泽言忽然开口。

        范蔚青闻言一愣,旋即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身侧的青年。

        见范蔚青惊诧不已,魏泽言温和地强调了一遍结果:“是我让他抄的。”

        他停顿了片刻,补充道:“二十遍。”

        “这、这是为何?”范蔚青大为不解。

        魏泽言轻轻掸了掸袖袍,语调无比平静地说:“我见他实在太闲了,便给他找点事情做,免得他去外面惹是生非,招惹别人。”

        闻言,范蔚青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可面上却还是丝毫不显。

        他如何听不出魏泽言话里的意思。

        太子被罚抄书,压根不是因为他太闲了,而是因为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这才令魏泽言大为光火,不然像魏泽言这种真正的一刻千金之人,哪里有时间去收拾燕浩修?

        可关键是,魏泽言口中的那个“别人”又是谁呢?

        听口气,这个“别人”应当与太子并不怎么亲近,而云麓先生才回燕京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又藏身于陆宅内,期间与外人鲜有交集,他又是怎么遇见那个人的呢?

        范蔚青心里的小算盘早已打得啪啪响,心里的人选也已经筛了不下三遍,并迅速将目标对象缩小在一个极小的范围里。

        他之所以不怕自己过多的探求会触怒魏泽言,终归还是因为他知道,云麓先生这种极其看重细节的人,绝不会因为所谓的疏忽,而轻易地透露出哪怕一个线索。

        换言之,魏泽言说这番话,就是明目张胆地把这些线索摆出来,就是想让范蔚青他知道。

        虽然暂时不知道云麓先生所为的深意,可范蔚青却心甘情愿按他所愿一步步走下去。

        只是,可惜了太子,平白无故挨了顿罚,也不知开学前还能不能抄得完,手是不是得肿成猪蹄?

        他猜,太子也不敢让人代抄。

        毕竟,他可听燕浩修说过,云麓先生除了精通格物数算,在文书鉴别方面也是一把好手,难道还不会看不出太子的笔迹?

        想到此处,范蔚青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

        “蔚青听闻,先生此次先行归京是有要事要办,不知所为何事,居然需要先生不远万里回京?”范蔚青思量片刻后,试探地问,眼角余光悄悄落在了那人俊朗非凡的脸上。

        魏泽言微微侧过头,轻轻瞧了他一眼,别有深意地道:“这些暂时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东西。”

        该你知道的事情自然会告诉你,而不该让你知道的事情,你决计不能问!

        听懂了那人话中意思的范蔚青脸色一凛,迅速低下头去,声音无比恭敬:“是蔚青逾越了,请先生责罚。”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零点。

        范蔚青仍旧不敢抬头。

        片刻后,他便听见魏泽言语重心长地道:“我本意并非要是惩罚你,而是想让你知道,作为一个书院出来的聪明人,有些事情知道不该问,就应该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否则极容易惹上杀身之祸,你现在可懂了?”

        范蔚青眸光一闪,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心情略微不平复地回道:“蔚青知道了。”

        “如此便好,也就不枉我说这一番明白话了。”魏泽言宽慰道。

        接下来这一路上,范蔚青自然就不敢再过多说一些敏感的话题,专门挑一些天南海北的奇闻趣事说给魏泽言听。

        可惜魏泽言也是一向细致缺缺,最多只是点头附和一二,鲜少搭话。

        可就是这般行径,便已经让范蔚青极为满意了。

        直到范蔚青在提及柳潍二州近日大雨连绵,河水暴涨时,魏泽言的眼中难得闪了闪。

        就在魏泽言想要开口之时,二人恰好走至宴会举办后花园的后门口处。

        可他们还未踏足其中时,耳畔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玻璃碎地声,随即响起的是一阵怒骂声和道歉声。

        范蔚青对魏泽言身体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生怕这些吵闹声影响了他。

        他刚想让人带魏泽言去厢房内休息一下,却在抬眼间瞧见那人眼中积蓄不止的阴霾,顿时一惊。

        可还未等他上前说话,就见魏泽言先一步跨入了后花园,直向那吵闹声源头方向而去。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魏泽言做出如此反常的行为的范蔚青,只能赶紧跟上。

        可他从未想过,他居然会跟不上身体状况远不如他的魏泽言。

        待他终于追上,就看见一副颇为诡异的画面。

        身形销瘦的道袍青年正抬手扣住了一身形远比他自己魁梧得多的少年的手腕,往日地毫无攻击性的他此时却面色颇为阴沉,目光冷冽,十足十的不好接近。

        而那被扣住手腕动弹不得的少年正一脸惊愕,浑然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而魏泽言身后正好还站着一个面相俊秀的小少年,张大了嘴,瞪大了眼,很明显也是没有料到这一切的发生。

        范蔚青环顾四周一看,基本已经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

        可就在他在想如何解决此事时,定睛一看,忽然发现那个被魏泽言压制得无法动弹的魁梧少年眼熟得可怕,和他那极爱惹事闯祸的表弟长得可是一模一样。

        闹大了。

        范蔚青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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