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分析
栖霞剑宗。
某座专供来访者居住的院子，满是来往忙碌的蒋家家丁。
蒋泉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个二郎腿，啃着雪梨，指指点点。
“喂！你们几个！动作轻点，那些可是上好的青花瓷！弄坏了可要扣工钱的！”
“还有那边，那面墙太空了，找人家仙师花点钱，买点金丝楠木打个架子，把这次带来那些玉白菜啊之类的，随便丢两颗上去装饰装饰！”
“嗷，对了，还有书，把那几个空架子都摆满！什么？我当然不看，书房里的书，都是摆给别人看的懂不懂？”
“啧啧……这院子可太寒酸了，你们几个，找几个匠人来，跟我爹要点金子，给融了把墙刷上，总得弄得像个人住的地方不是？”
蒋家的家丁仆役们，被弄得一愣一愣的，偶尔也忍不住交头接耳。
“以往小少爷可平易近人了，哪有今日这般飞扬跋扈？”
“莫不是今天吃错药了……”
“嘘，慎言，慎言呐……”
封建礼教之下，下人们终究是不敢过多议论主人家的。
偶有几个栖霞剑宗弟子路过，见这架势，却忍不住探头探脑。
“这小孩谁啊？”
“不知道，据说是俞师兄从外边带进来的。”
“俞师兄？不对啊，他不是去招弟子去了吗？这孩子不是招来的新弟子？怎么住客房啊？”
“嘿，你瞧他那架势，哪里像是来寻仙问道的，倒像是哪家土财主家的孩子来体验生活的。”
“修真，先修心啊，这孩子好悬不是新招来的弟子，年纪轻轻的，还没走上这条路就废了。”
蒋泉竖着耳朵，也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汉如此有真知灼见，真想过去给他竖个大拇指。
“对对对，我一点也不适合修真，赶紧把我赶出去，求求你们了！”蒋泉内心疯狂祈祷，面对下人，态度也愈发嚣张。
“切，嘚瑟个什么劲儿啊，区区凡人……”
更多穷苦的栖霞弟子故意大声挖苦，旋即就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而不论是蒋泉，还是那些偷窥的栖霞剑宗弟子，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距离院落不远的某座阁楼上，正有几个人默默注视这边。
“说说你们的看法，”当代栖霞剑宗宗主，莫峰端坐于太师椅上，语调四平八稳。
“帅！”一道颇显稚嫩的女声响起：“他好好看！”
莫峰嘴角轻轻抽动，只当没听到：“明月，你觉得呢？”
一身穿玄色衣裙的秀丽女子摩挲着下巴：“正如俞明道所言，从他身上，我看不到灵根的存在。”
“俺也一样！”膀大腰圆的樊天荡插着腰，瓮声瓮气，他坦着上身，任由胸毛凛凛迎风招展。
“就是演技太差，”明月啃着大拇指，补了一句。
“确实！”樊天荡沉声点头。
“演技差怎么了？”小女孩模样的阳春雪挑了挑眉，凝视樊天荡，目光极其不善。
樊天荡瞪着眼睛，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终选择闭口不言。
莫峰忍住捂脸的冲动，转而看向明月：“你有见过这种情况吗？”
明月轻轻颔首。
见三人目光都挪动到自己身上，明月这才缓缓道：“白云书院的《洪荒纪》里有记载，洪荒时代的那一批古人族，都是没有灵根的。”
“这个我知道！”樊天荡补充道：“那本书是至圣公羊赋写的！后来，直到有两位天之骄子横空出世，替人族夺得那一线天机，人族才有了灵根……”
樊天荡表现得极为得意。
……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莫峰一阵心累。
现场几人显然都知道修真界这一常识，压根就不需要樊天荡补充。
——不过没人会觉得，年仅十二岁的蒋泉属于那一批古人族。
莫峰眉头微微皱起：“除此之外呢？”
明月摇摇头。
“那就奇了怪了……”莫峰眉头皱得更紧了。
“除非……”明月有些迟疑：“除非他的修行资质很差，差到让人察觉不到灵根的存在。”
“不可能！”小女孩模样的阳春雪鼓着腮帮：“俞明道，还有关天南那小家伙，你们忘了他俩说的话了？”
阳春雪咕哝道：“把厉鬼吓跑，而且是吓破胆诶！只打了一个照面，连我都做不到……”
“确实！”樊天荡沉声点头。
莫峰眉头都快挤变形了，明月也陷入了沉思。
一个修行资质差到极点的人，显然不可能把厉鬼给吓破胆。
阳春雪沉思片刻，忽的双眼一亮：“我知道了！”
现场三人齐齐投来期待的目光。
阳春雪开心道：“那只厉鬼，一定是只女鬼！”
一向沉稳的莫峰终于忍不住抬手捂脸，内心忍不住咆哮：我到底在期待什么！？我刚才居然期待这家伙的回答！？
“有可能是俞明道等人误判，”明月冷静分析道：“说不定，当时有大能在附近，暗地里伸出援手，只是在关天南眼里，吓跑厉鬼的，变成了这孩子。”
阁楼里，四人一时沉默不语。
“只能想办法试探，”明月想了想，提出建议。
樊天荡认真点头：“赞同。”
“可是这孩子不愿意修炼……”莫峰说着，忍不住又看了看院落里正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却演技极差的蒋泉，恨不得立马跳下去指点一二。
“可以捉只厉鬼过去试试！”阳春雪给出建议：“找一只男鬼！”
说着，阳春雪看向樊天荡，目光真诚，至少看上去像是在征询意见。
五大三粗的樊天荡不禁打了个寒颤：“赞同！”
“不妥，”莫峰沉静摇头：“此举有伤天和。”
“也对，”阳春雪后知后觉道：“他那么好看，不能用这么毫无美感的方法粗暴对待。”
莫峰强行压抑住额头暴跳的青筋。
场面再次陷入沉寂。
过了好一阵，才有人出声打破沉默。
“还有个办法，”明月不急不缓道。
在场三人又一次看了过来。
明月柔声道：“今晚，我尝试在梦中，引导他修炼。”
莫峰双眼一亮：“如此甚好！资质如何，一试便知！”
樊天荡认真点头：“赞同。”
三人看向阳春雪。
阳春雪期期艾艾道：“小明月，要不你教教我入梦的技巧？”
两秒沉默过后。
三人齐齐捂住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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