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绑架

步家堡在深山里，受地势限制，集市并不大，建筑风格复古，十里八村的共同逢一个集，倒也繁华热闹，对于年轻人来说，没什么逛的，但，当地的人喜欢，早早地吃过早饭，三五成群抄着山间小路就走上了集市，他们把这叫做‘赶场’。

        集市上人挤人，步羽恹恹的，根本不喜欢这种地方，是他哥步炎硬给派来的，像是怕杨泱把泱泱给拐走了似的。

        集市统共就才那么大，各种谈论不时就飘进耳朵里，有人说中元节那天夜里家禽家畜躁动得慌，今年看上去有些不太平。

        邻村有人接话：“是不太平，我们村里最近丢鸡丢鸭的不算，知道我们村那傻子阿山吧，据说失踪了，就这两天的事”。

        有人问：“找到了吗？”

        那人说：“上哪儿找去？他一个傻子，平常除了回来吃饭睡觉本来也不着家，疯了这么多年，他婆都九十多岁的人了，照顾了他这么多年，已经不容易了，要怎么找？天天就杵根拐杖在村口、路边张望，井里坑里到处看，那么大年纪，可怜啊”。

        “哎，造孽哦，没爹没妈的娃，大家乡里乡亲的，有空就帮着找找”。

        “谁说不是呢？村儿里就那么大，家家户户都有活干，田间地头，上山下河都帮着留意了，没音讯，指不定怎么着了？”

        “那没有报警吗？”

        “报什么警？他一个傻子，整天到处疯跑，说不定哪天又回来了呢？”

        “就是就是，当年被活活打成了傻子都没人想着报警，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失踪了，那老婆子那么大年纪，哪知道这个，哎，话说，小伙子你是哪儿的？没见过啊？长得可真俊！有对象了吗？”

        “对啊，小伙子，有对象吗？我们那”

        “老婆子，是我先问的，得有个先来后到吧，小伙人呢？”

        步羽挤出了老远，冷不丁被人揪住了衣领，“没长眼睛吗？往哪儿挤呢？”

        “把你的手拿开！”

        揪着步羽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黄毛青年，身旁傍了个衣着性感的年轻女子，那女子欲盖弥彰地捂着心口，直盯着步羽看，“小哥哥，往哪儿撞呢？”

        步羽没理那女子，对着黄毛青年又说了一次：“有话说话，手拿开”。

        “行”，黄毛青年放了手，“这里太挤，跟我来”。

        步羽跟着黄毛二人走到街边转角处，停了脚步：“这里没人，说吧”。

        还在往前的黄毛揽着那年轻女子停下，放下手机，回头：“怎么？怕我们吃了你？你耍流氓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步羽双手插在裤兜里，说：“看不上，没必要”。

        这话气得那黄毛上来拉着步羽就要开揍，被那女的拦下了，“你们男人惯会口是心非，小哥哥长得人模人样的，想抵赖？我要是当街大喊一声‘耍流氓’，你猜你会怎么样？”

        “直说吧，想怎么样？”

        那女的对着步羽捏着手指比了个心，笑得轻浮，“小哥哥是个明白人”。

        “不就想讹我么？你要是长得好看点，我也认了”，步羽说：“我觉得我眼没瞎，你故意往爷身上挤，爷还没跟你算损失呢！不过爷大度，不想跟你们计较，现在走还来得及”。

        步羽说话的时候，黄毛手机响了一下，看完信息，冲着步羽笑：“好大的口气，年轻人一点都不谦虚，犯了错改了就好，罚酒可不太好吃，今儿你欺负了我女人，公了还是私了你自己选一个吧？没得回头说我们讹你”。

        步羽说：“我知道派出所在那”，转身就走，走到转角处，被几名青年给堵了回来。

        这伙人来得太快，是那黄毛通过手机信息给叫来的，那黄毛手机信息响的时候，步羽就料到了，只是没料到来得这么快。

        “往哪儿走？”

        这头，杨泱和朱妙带着两个孩子在街边买小糖人，等到俩孩子糖人都吃完了也没见着步羽，便给他发了个信息问他在哪，没一会儿，杨泱就收到了步羽发来的实时位置共享。

        这集市虽说不大，但弯弯绕绕也比较多，位置没动，隔得不是很远，一定是在哪个角落里打游戏，杨泱刚要把手机收起来，又把手机拿起来再看了看，既然没动，发个定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发实时共享？还一直开着？不影响打游戏？

        杨泱心头有些疑惑，带着孩子大人往那个方向去了。

        步羽被人扭着，掏光了身上的现金，挨了打不算，又从他裤兜里掏出手机来，拉着他的手指用指纹解了锁，打算来个扫码转账，却没想到看见了他开的位置共享，当即又挨了几下，嘴角出了血。

        “小子，敢和你爷爷来阴的！”

        又是两拳砸在肚子上，疼得步羽话都说不出来，这群人也自然不会再浪费时间，关了位置共享，强行拉着步羽的手指转了钱，把手机扔地上砸碎了，再把手机卡捡起来点了，烧完了将地上的残渣一股脑儿踢进河里，拖着步羽就走。

        这小子敢玩心眼，得给他上上课。

        步羽刚被人塞进一辆越野车，杨泱带着一大两小就出现在越野车附近，但是步羽嘴里塞着东西，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人从车旁经过。

        杨泱带着人走远了，掏出手机来给步炎打电话：“步先生，步羽被人绑架了，你赶快带人过来，四男一女，泱泱在我身边，这街上有可靠的人吗？”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杨泱挂了电话，把朱妙和俩孩子带去了步炎说的那家五金店，问老板借了一辆摩托车，走的时候顺了把小铁铲插在车屁股上。

        朱妙啥也不知道，只从他姐的言语中知道，步羽被四个男的一个女的给绑架了，她姐怎么知道的不得而知，她拉着她姐不让去，说等着步先生带人来再说，她姐说，步羽可能会受伤，如果现在不跟上去，这地方大山那么多，到时候就不好找了，让她呆在这里把孩子看好，等着步先生来接。

        杨泱跟着越野车行驶的方向追过去，早就看不见车的踪影，但在这山里，到处都是泥土，那样的越野车也很少见，循着车辙追到一处峡谷，拐上了山脚下的荒路。

        越野车在峡谷里行驶了半天，钻进了深山密林，车子停在隐秘的地方，黄毛几人把步羽拖下车，暴揍了一顿。

        黄毛顶着一只熊猫眼，打得最起劲，叫你小子横！还敢还手？

        几人打累了，像是出了好大一口气，把步羽扔在灌木丛中，驾着车走了。

        步羽躺在地上，眼见着车子出了树林就不知去向，心底咒骂了一句，试着动了动，爬不起来，挣扎了一会儿就昏睡过去了。

        夜里，山里寒气重，步羽被冻醒，趴在地上听见野兽出没的声音，一个激灵从地上挣坐起来，抓了块石头握在手里。

        兽蹄踩在地上的声音很轻，但是这夜静得可怕，很容易就听见了，明显正向着这边过来，而且越来越近了，步羽屏住呼吸，已经看见匍匐在地上的一道暗影，一石头打过去，对方就地一滚，竟然躲开了。

        “还来！”

        杨泱躲开步羽第二块石头的攻击，起身走过来，步羽心惊后怕，说：“你干什么趴在地上走？我还以为差点就打到你了”。

        你那是差一点？差得远呢！

        杨泱说：“太暗了，看不清，能走吗？”

        那男的只指了个大概方向，进到这密林里就要靠地上留下的痕迹来判断，手机在下午的时候就没了电，没有火光，只能趴在地上观察。

        步羽在杨泱的搀扶下，站起来，整个人都挂在杨泱身上，由她扶着往前走，“你怎么找来的？我看着你离开的，根本没看见我”。

        “要都叫你看见了，人家五个人十只眼睛一定比你先发现”，杨泱说：“我带着俩孩子，得先保证他们的安全”。

        这算是解释，步羽自然明白，不过他就是觉得有些委屈，哼了一声，问：“怎么现在才来？”

        杨泱说：“本来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的，路上跟那群人遇上了”。

        和那群人是在峡谷里遇上的，本来已经错身而过，但那越野车很快就掉头追了上来。

        这地方是哪？是荒无人烟的峡谷啊，谁没事来这里！还骑着摩托车来？

        明显这女的有问题，几人再一想，想起来在那集市上遇见过，擦身而过来着，明摆着是冲着那小子来的，既然能跟来这里，心里必定也跟明镜儿似的，知道是他们干的，可这女人沉得住气，都狭路相逢了，还能继续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是打算消除了嫌疑再继续偷偷跟踪？

        这不能，绝不允许。

        眼看着就要撞上前头的摩托车，那女的猛然加速，贴地一个右转，躲了过去，越野车速度太快，开出去老远才掉转头回来，那女的已经停了车，斜靠在摩托车上，打着手势示意他们下车，那模样嚣张得很。

        几个大老爷们儿能被一个女的给看轻了？不能。

        四个男的一人手里拖了根钢管就下了车。

        杨泱抽出小铁铲迎面而上，一铲就放倒一个，吓得剩下几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杨泱问：“人呢？”

        那黄毛反应快，问：“什么人？”

        “真不知道？”杨泱颠了颠手里的铁铲，“那我给提个醒，那妞占了他的便宜，被你们塞车里带走的那个”。

        杨泱从五金店顺了铁铲出来，就正好听见在那买镰刀的大妈们在闲扯，“噢哟，那小伙子长那么标致，我还说给他介绍个对象，没想到是那样的人，当街就调戏别人的对象”。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黄头发那个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人，估计那小伙子有得苦头吃了”。

        “说什么呢？”占了步羽便宜那妞靠在越野车前头，顺了顺头发：“那小哥哥起了色心，欺负了人就跑了，你要是找到了跟我们也说一声，总不能白白让他占了便宜”。

        这是非颠倒得。

        杨泱拿铁铲尖抵住企图靠近偷袭的男子，冷哼一声：“就你那样？姐这样的他都看不上，能看上你？面皮发亮，油光可鉴，也不自己照照”。

        这话说得，内容好多，地上躺着那男的还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这女的是比车头那个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这是个不好惹的女人，黄毛瞪了地上那人一眼，退后一步，离开铁铲，“我们只是跟他聊了聊，聊完了就放走了，真不在我们这，不信你自己看看”。

        黄毛让了让，杨泱走到车窗前，里面是没有人，杨泱走到车后，正要叫他们打开后备箱，突听一阵‘噗噗’响，那女的掏出一梭镖扎破了她的摩托车轮胎，杨泱反手一铁铲隔开黄毛手中偷袭过来的钢管，铲尖递到黄毛脖子下，“打开”。

        黄毛打开了后备箱，里头杂七杂八的东西堆成山，但能看出来没人，“人呢？弄哪儿去了？”

        黄毛一行人坚称当时就放走了，杨泱不信，双方又打起来，三个男的加起来也不是杨泱的对手，人没打着，倒是把越野车的车窗给砸得稀巴烂。

        这女的就是故意的，围着车子打转，下下看着要打中了，一钢管下去结果下下打中的都是这车，不出多久车子就面目全非，还是他们当中唯一的女人吼了句：“你们围着她干什么？”

        打又打不过，干嘛要围着她啊？让她来追你们不好么？几个男的瞬间就明白了，不再追着杨泱打，退开了。

        那女的说：“我是你的话，就赶紧去找人，人反正不在我们这，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你再厉害，对付我们五个人也够呛”。

        “你说得对”，杨泱奔着黄毛几人而去，那几人又退了几步，杨泱一转方向冲着这女的过来了，这女的手中梭镖飞掷过来，直冲杨泱面门，杨泱举铲一挡，‘当’一声响后，梭镖落在了地上，杨泱手中铁铲一拍而下，那女的慌忙后仰，杨泱脚下一个扫堂腿，那女的下盘没稳住，‘咚’一声栽在地上。

        后头几个男的回过神来，赶忙跑过来帮忙，杨泱压着地上的人，拿铁铲背在她脸上拍了拍，“叫他们别动，否者，这一铲拍下去，不知和西瓜比起来声响如何？”

        “别动，别过来”，女子见杨泱眼中燃起了怒火，急忙喊道。

        杨泱问：“自己说，还是我在你身上插几铲你再说？”

        说着那铲尖已经比在了女子心口，压下了一条凹线，女子害怕了，正要说话，突听得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原本躺在一边不能动的人，趁杨泱不注意悄悄摸上了车，踩着油门就冲了过来，地上的女人惊呼一声，被杨泱带着就地一滚，险险躲过。

        那人像是受了刺激，立即掉转车头又冲过来，杨泱放了地上的女人，转身跑向另外几个男的。

        真要撞，就来吧。

        越野车在掉头前，地上那女人爬起来上了车，与此同时杨泱顺手揪住了一个男的，“人在哪？不说就去垫车轮！”

        眼看着车子就撞过来了，这女人不躲不避，拉着他挡在前面定在原地，男子双腿发颤，这女的是个疯子，车子里头那两个也是疯子，一点没有要踩刹车的迹象，还有不到十米远，身后的人吼了一声：“说！”

        身体一抖，男子抬手指了个方向，眼睛一闭，车子已经来到身前，男子以为自己死定了，正要尿，突然一股大力把他往旁边一推，人就被掀翻了，头脸着地时，看见那女人一个弹跳蹬上了越野车顶，几步疾跑，稳稳地冲下了车。

        “上车！”

        几人傻不拉几地在车上同伴的吼声中回神，趁着那女的反身回来前上了车，绝尘而去。

        杨泱掏出手机慢条斯理地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步炎，提着铁铲走到摩托车旁边，叹了口气，往那男子所指的方向走去。

        好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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