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疯掉
“你好。”
“是我，方薇薇。”
听到方薇薇的声音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想要挂电话。
她没有那么宽广的心胸去原谅一个抢了她爱情，还屡次那样对她的人的。
似乎料到她会有那样的动作，方薇薇急冲冲地开口阻止了她：“先别挂，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关于王一烨的。”
心口微微一顿，就好像被人拿着锤子往上敲了一把一样。
眼眸微微一垂，淡淡地回绝：“抱歉，我没有那样的兴趣。”
垂在身侧的手不断地收紧，刚刚修剪过的指甲平滑地握在手心里面，不痛，却冷得让她发颤。
“付茜瑶，难道你就不好奇我当年为什么会离开？”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抱歉，我真的是不好奇。”
“你！”
“说完了？完了我就挂了！”
话落，直接就按下了通话结束。
抿了抿唇，将曾经熟记于心的号码按下。嘟嘟嘟——”
通话连接的声音一点点地传来，她微微闭了闭眼，眼泪流下来前，终于听到耳边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喂？”
“是我。”
“有事？”
“有空吗？下午一起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离婚协议早就已经签好了，阿浩她放手交回给王家，但是她要求每个周末阿浩都是和她一起。她没有要王一烨任何东西，公司的股份，甚至那一套房子的房产权，她什么都没有要。
就好像当年一样，下定决心爱上这个人的时候，从未想过要得到什么，那么离开的时候，亦然。
电话那段的王一烨沉默了半响，许久才重新开口：“好。”
字音刚落，他就已经将电话挂了。
她看着手机渐渐暗淡下去的手机屏幕，终究还是忍不住，站在窗口，任由眼泪落下，风吹过来，一脸的凉意。
是迟是早，总归要做个了断的。
方薇薇的戏码很幼稚，可是她更加幼稚，明明知道那只是她耀武扬威的手段，却还是控制不住。
不好奇吗？
不可能不好奇，她只是懦弱的不想给方薇薇一次伤害自己的机会罢了。说好了要放弃的啊，那么，就假装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吧。
这些都可以假装，只要不出现在那个人的面前，她就可以假装自己很好，什么都很好。
可是当他找上门的时候，付茜瑶发现，她一点儿都不好。
看着猫眼里面的王一烨，她的手搭在门把上面，手指发着颤。门外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喊她开门，阴冷的声音吓得她转身就跑回了房间。
“付茜瑶，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不是说要离婚吗？出来吧。”
他一字一句，波澜不惊，传到她的耳朵里面，她下意识地有些怕。
那么努力，努力地让自己避开了所有有关于王一烨这个人的话题和画面，她不知道自己站在他面前会怎么样。
她不得不承认，方薇薇的电话让她有些失措，失措到直接就打电话给王一烨了。
从她说离婚到现在，王一烨一直很忙，忙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今天他终于有空了，而且人就站在她家的门口，只要她拉开门，所有的一切就会画上一个句号。
床头上放着她的结婚证，当初搬离的时候偷偷的将自己的那一本带出来了，每天夜里面都要看一次才能够睡着。
照片里面的自己惊愕得完全没有思绪，而一旁的王一烨却淡定从容的一如往常。
原来，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已经写好了结局了。
既然这样，那么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整理好自己，她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
手下一用力，打开了桃木色的门：“我准备好了，走吧。”
王一烨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了勾，抬手推开门，在她错愕的时候走了进去：“不急，离婚前，我们先解决这些事情。”
“啪。”
他手一扬，一叠叠的文件袋落在那透明的玻璃茶几上。
付茜瑶有些不解，错愕地看着他满脸冷意的看着自己，视线落在茶几上，脸色倏然一白，“这——”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王一烨已经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是不是很熟悉？”
他看着她，双眸冷如那十二月的冰柱一样，一根根地刺进她的心口里面去。
明明只是十一月，她站在那里，却觉得自己身上穿了那么多都还是没有一点儿的温度。
“不认得？”
他睨着她，双眸澄澈却带着无比的冷意，弯腰从那茶几上的文件袋中挑了一个起来，绕着那绳索慢慢的解着，修长的手指夹着里面的照片，直直地放到她跟前：“记起来吗？”
付茜瑶微微一怔，抬起头，看着高了自己将近一个头的男人，伸手拿过他手上的照片，声音平静无比：“你想我说什么？”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王一烨薇薇一滞，向来从容不迫的面容有了几分怒气，眼眸沉了沉：“你真是厉害，付茜瑶！”
她闭着眼睛，喉咙动了动，将满嘴的苦涩咽了下去，压着声音笑道：“我也觉得我自己太厉害了，王一烨。”
被她一呛，王一烨明显的有几分愠怒：“忍了这么久，也真是亏得你能忍得住，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
她没有动，只是将手上的照片扔到那一叠的文件袋上面，微微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所以，我现在忍不住了，那么，王先生，麻烦你跟我去一趟民政局，离一下婚吧。”
她一字一句，平静无常。
王一烨脸色一僵，看着她，竟然带了几分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付茜瑶！这样跟踪我真的有意思吗？！”
“没有意思，所以我现在放手了，你该满意了，你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行踪会不会被人吊着了。”
他微微一滞，站在那儿，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屋子里面的气氛拉到了最高的冰点，冷得有些难以呼吸。
谁也没有开口，她站在那里，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之后又松开，又握在一起。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并没有过多久，她才抬起头，看着他，缓缓开口：“走吧。”
淡淡的两个字，收音时的轻轻下泄，就像是烟火最后的一刻一样，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
话落，付茜瑶收回视线，抬腿走向门口。
身后渐渐跟上了王一烨的脚步声，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只是就那样一前一后地走着。
车窗外的景致一点点地飞过，停顿的时候，她没有看一侧的王一烨，直接拉开了车门，径自一人，头也不回地往民政局里面走。
刚刚是上班不久的时间，这个时候民政局里面的人还不是很多。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走到离婚处。
“请问付茜瑶女士，你真的确定要和王一烨，也就是这位先生离婚吗？”
工作人员确认地问着，她坐在那里，笑着点了点头。
大概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离婚还能够笑成这样的，工作人员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半响才点了点头，将同样的问题问了一次王一烨。
“那么好的，请你们在这份《申请离婚登记声明书》上签上你们的名字。”
手心被塞进一直冰凉的钢笔，付茜瑶微微一怔，低头，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声明书到底说了什么她记得不太清楚了，宣读的时候只是盯着上面的字，她明明能够认得所有的字，也能够将所有的字都一一读出来，可是她却不知道那些字拼凑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你们的离婚证，从今天起，你们之间的夫妻关系正式解除。”
一低头，便能看到那躺在手心的离婚证，点了点头，和王一烨一前一后地出了民政局。
“王一烨，抱歉，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困扰，从今天起，你仅仅是阿浩的父亲，再见。”她站在民政局的门口，十一月的太阳不是很猛烈，她却发现眼睛刺啦啦的疼痛，一转身，眼角已经一片湿润。
就在不久前，她也是和王一烨站在这民政局的门口，头顶上的太阳那么猛烈，她懵懵懂懂的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稀稀落落的掌声，虚虚幻幻，就像是一场梦境一样，现在，梦醒了，只有鲜血淋漓的残酷。
“哔哔哔——”
紧促的车鸣声，抬起头，她恍恍惚惚地看着那辆银色的汽车向着自己来。
脑袋一片的空白，浑身都在发冷，脚步像是生了根一样。
“付茜瑶！”
被王一烨扯开的时候，她才如梦初醒，抬手拨开了拉着自己手腕的手，低着头，细碎地道了声谢谢，抬手拦了一辆计程车。
她说过，她会放手的。
手指掐在大腿上面，清晰而明烈的疼痛，却始终不如心口的来得更为猛烈一些。
“小姐，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去医院？”
车子停下的时候，计程车司机忍不住担忧地问了一句。
她笑了笑，摇头说不用了，手推开车门，没有要找零，就直接进了楼道。
手心覆在那冰冷的扶手上，一点点地，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她咬着牙，努力地想要让自己上到四楼。
可是身体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直直地跌在那冰冷的楼梯上面，哭得就像是个丢了回家的路的孩子一样。
她咬着牙，不敢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胸口里面的沉闷，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楼道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扶着墙壁起身，拨腿跑回了自己的家门口。
偌大的关门声，盖住了她所有的抽泣声，抬手捂着嘴唇，终究还是不能自抑地哭了起来。
背贴在那门上面，冷得让她浑身发抖。
被咬破的嘴唇，血腥味一点点地漫入唇腔，她松了嘴，却低头咬在自己的膝盖上，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压抑着那控制不住的哭声。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一怔恍惚后，连忙从包包里面拿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上的三个字，一边起身一边摸着自己的泪水：“伯母。”
“茜瑶，阿浩想和你聊聊天。”
“好的。”
耳边一阵静默，半响听到阿浩的声音从手机上传来：“妈妈，我好想你。”
低低的童声，刚刚擦干的泪水猝不及防地再次从眼眶里面流出来，她生怕阿浩知道，只能抬手捂着自己的双唇不让自己发出半分的声响。
“妈妈。”
“我在。”
阿浩那么内敛的一个人，第一次对着她说想她。面对自己儿子的声音，她极力才让自己听起来好受一点儿。
阿浩沉默了半响，“妈妈，我明天想和你一起睡。”
“好。”
明天是周五，阿浩的意思很明显。虽然说当初说好了周末阿浩才到她这边的，可是王家并不在乎这些，只要阿浩喜欢，他们都无所谓。
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她只能应一个字，再多的回答，只怕自己会忍不住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哭出来。
“妈妈，我不和你聊了，我还要做作业。”
“阿浩乖。”
她不知道阿浩是不是觉察到她的不对劲，没有将手机还给许烟，直接就将电话挂了。
阿浩向来懂事敏感，体贴得让她心酸难受，是她没有能力才让阿浩承受了不该是他那个年纪承受的。
手机屏幕一点点地暗淡下去，她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许久，才转身。
视线落在那茶几上的文件袋，嘴角勾起了一个嘲弄的笑容。
那些照片凌乱地散在桌面上，无人问津得有些凄凉，就像是她的爱情一样，从一开始，就被想不到八年，得到的确实王一烨一次次的质疑，可笑，真是可笑。
他让她说话，可是她该说些什么？
心底已经有一个答案了，她还该去说什么。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可是她在乎王一烨怎么看她。
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爱的人，竟然是伤自己最深的人。
照片是方薇薇寄过来的，都是结婚前他和方薇薇在一起的画面。
那段时间她觉得自己要疯掉了，而事实上，她也快疯掉了，所以当真正站在婚礼上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着方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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