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欢喜无比
他点了点头，抬手将贴在她脸颊上的头发拨开：“嗯。”温软的指腹轻抚而过，她抬头看着王一烨，不禁有几分怔忪。
“烨哥！”
只是这份怔忪并未保持多久，就被突然出现的女声硬生生打破。
付茜瑶微微一怔，侧头看向车镜子，里面到映着一步步走过来的方薇薇，夕阳下，通红的霞光，却染不上半分到脸，苍白如纸。
推开门，刚好对上方薇薇含笑的眼眸，付茜瑶也想像对方一样笑，却发现唇角怎么都提不起来，只能看着对方明媚的笑容，苍白地扯了扯嘴角：“嗨。”
“嗨，今天阿姨说要给我介绍个人，没想到是你呢。”
方薇薇看着她笑意盈盈，手自然而然就挽上王一烨的臂弯。
她下意识地看向王一烨，却发现他表情无异。
还真是讽刺，她每一次这样亲昵地靠近王一烨的时候，得到的无外乎反抗，每一次都是要她死皮赖脸地不撒手才能够得以继续。
“阿姨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呢，我们快进去吧。”
说着，拉着王一烨就往里面走。
她跟在两个人的身后，许久没有动脚，却从来没有人发现她根本就没有跟上去。
“茜瑶来了啊，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方薇薇，她们家以前和我们是邻居，后来举家移民了。这么多年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
“这不是回来了吗，这次我回来了呢，就不走了，阿姨不会嫌弃我吧？”
“就你会说话，哪里会嫌弃你，你喜欢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她坐在她们两个人对面，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看着她们一言一语的亲密，她终究还是忍不下去：“阿姨，我去看看阿浩。”
“唉，茜瑶－－”
许烟在后面喊着她，可是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拔腿直接就往楼上走。
阿浩在王一烨以前的房间里面，可是她上去的时候才发现人不在，空荡荡的房间，就好像她的心口一样，空得没有半分漂泊的地方。
她没有开灯，摸着墙壁走到床边，黑漆漆的一片，她坐在床边，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下来。
脱掉鞋子，抬手圈着自己的腿一点点地收紧，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的无能为力。
“啪嗒。”
黑暗中，电灯开关的声音突然之间响起来，她慌慌忙忙抬手抹掉眼泪，抬起头看到方薇薇的笑脸，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
“啊呀，原来你在这儿。”
付茜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有些累。”
方薇薇看着她笑了笑，并不在意，只是抬腿走进房间，四处环顾起来，嘴里呢呢喃喃道：“啊，真没想到，烨哥这么多年了，房间还是没有变。”
说着，似乎想什么，转身看了她一眼：“对了，我给些东西给你看看，烨哥一定没有给你看过。”
“我－－”
她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半分拒绝的话，只能看着方薇薇跑到一旁的柜子里面翻着。
“喏，你看，这是我们以前出去玩的照片，那时候年少，总觉得时间还很长，总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
视线落在方薇薇手上的相册，那是她从未触及到的王一烨，小麦色的肌肤下咧着一张嘴笑出了一排的白牙，看着镜头的目光缱绻宠溺。
原来不是不会笑，原来不是不会温柔，只是这些都不是属于她的而已。
眼睛很烫，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没有出息，只能找了个借口跑出了房间。
饭桌间，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们一句句一点点地回忆着以前的事情。
“烨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海边吗？”
“烨哥，你还记得－－”
烨哥烨哥，付茜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度过那样漫长的一个多小时的。最后还是王华发话说食不言寝不语，才让那一根根的针子没继续往她胸口上扎。
回去的时候她和阿浩坐在车后座，一旁的阿浩靠在窗户上睡着了，她侧头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
想起王一烨每一次回忆时的目光，脸上凉凉的，抬手一摸，竟然那样不争气地哭了。
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王一烨，庆幸却失落，对方正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她一个人在角落处暗自发展的情绪他半分不知。
还真是，让人郁结。
晚上付茜瑶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的王一烨站在她的对面，她抬手在他的跟前怎么晃，对方就好像看不到她一样。微微仰着头看着前方，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冰冷一如既往，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出声音。
冰冷的嘴角突然之间笑了起来，她顺着王一烨的视线看过去，方薇薇一脸笑意地跑过来，伸手直接就挽上了王一烨的手臂。
她伸手想要拦住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就像是透明的一样，伸出去的手没有起到半分阻拦的作用。她就只能站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方薇薇笑靥如花地挽着王一烨的手往前走。
“王一烨！”
伴随着她的喊声而出的是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眼角湿湿的，脸颊沾着枕头有些难受。付茜瑶动了动，才发现枕边的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了，摸过手机一看才知道竟然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她昨天晚上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到书房里面的角落码字，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房间里面亮着橘黄色的床头灯，她推开手正打算回去书房睡，才发现王一烨没有睡着，看着她直直挑了挑眉。
她愣在房间门口半响，最后还是爬上了床。身后一点点的呼吸声，渐渐靠近的身躯，她第一次伸手拦下了对方所有的动作，最后沉寂在那一场无声的相持中。
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梦境里面，还是在现实里面。
除了头痛，她一无所知。
未接来电显示是王一烨的，她看着那熟悉的一窜数字，坐在床边怔忪了许久，窗台的阳光一点点地将她后背那一缕半腰的长发染上金黄色。
暗淡下去的手机屏幕只剩下跳动的时间显示，直到那整点的数字走到了十五，她才重新按亮屏幕，按下拨通键。
“喂王一烨。”
“嗯。”
“最近有些忙，你明天入学－－”
“我自己可以。”
明天是八月三十号，刚好是A大新生入学的日子，她知道王一烨要说些什么。
有人说，想要不被别人拒绝，就要在别人拒绝自己之前先将别人拒绝的机会断掉。
而她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手机的那一端沉默了半响，她抬手放进那透进来的光束中，微微眯了眯眼，开口到：“王一烨没什么事了吧？没有就先这样了，我有事。”
“嗯。”
嗯，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这样的一个字。
报道的那一天阳光很好，阿浩原本想要和她一起去，可是王华带着他去看一个画展，最后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公交车上上上下下。
手里面拿着入学通讯，门口处迎接新生的老生们很是热情。
“嘿，付茜瑶！”
听到人喊自己名字的时候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赵星伟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才知道刚才有人在叫自己。
“报道吗？”
她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视线落在自己手上的缴费单上，才发现自己已经完成了入学都手续。
付茜瑶笑了笑，应道：“是啊。”
“吃饭了吗？我们正要一起，一起吧？！”
男生的眼眸中带着隐隐的期待，看着她的眼眸一动不动，眼光打在那眼眸里面，微微发亮。
她侧了侧头，才发现那天一起打球的两个人向着他们走来。
她笑了笑，正想摇头拒绝，温馨已经走到跟前，对着她友善一笑：“一起吃个饭吧。”
没有了那天的针对，倒是多了几分和善和友好。
付茜瑶微微一怔，拒绝的话从喉咙中收了回去，点了点头：“好啊。”
“行，我们今天就去富兰居好不好，也算是庆祝小师妹正式入学了？”一旁的方齐突然大声提议到。
付茜瑶刚想说不用这么夸张，一旁的温馨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了，抬手拍了拍方齐的肩膀，睁着眼睛一脸的诧异：“你彩票中大奖啦！富兰居是我们能够消费得起的地方吗？”
方齐没有接温馨的话，视线往一旁的赵星伟身上一飘：“哟，这你可就不知道了，星伟上个月随意写的一个编程被一家公司看上了，今天刚把尾款收了，星伟可是土豪啊现在！”
说着，抬手就往赵星伟的肩膀上挥了一拳。
付茜瑶不禁有些诧异，视线落在一旁的赵星伟身上，刚好对上他的眼眸，微微笑了笑，“厉害啊！”
阳光下，男生的耳根微微泛红，只是她收回的视线没有触及到那样的风景。
“请小师妹吃饭，你该不会这么吝啬吧？”
死党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宰你。
温馨这时也不反对了，看着赵星伟直接就拍案决定：“行了，一个编程的钱不至于我们一顿富兰居就将你吃穷了，就这样吧，来，我们计程车去，车费我出！”
“其实，不－－”
“就富兰居吧。”
其实付茜瑶想说，不用这么奢侈，随便找个大排档吃喝就好了，可惜，她的话不到一半，就被淹没了。
方齐和温馨已经跑到前面去了，她看着两个人兴高采烈，最后还是没有说些什么，抬腿准备追上他们。
“‘你好像不太喜欢去富兰居？”
赵星伟就在她身旁，微微低着头看着她，浓黑的眼眸微微蹙起。
她微微一怔，方齐和温馨已经拐弯不见人影了。
摇了摇头，笑：“不是不喜欢，只是想着富兰居消费水平似乎有些高。”
赵星伟笑了笑，抬手捉了捉头发：“没关系那个编程还是卖了不少钱的。”
看出了他的尴尬，付茜瑶眨着眼睛一下：“偶尔一次也没有关系啦。”
说着，拉着他往前加快了脚步：“‘好了，我们走快一些吧，不然追不上他们了。”
富兰居确实不是学生能够消费得起来的，随便一个菜就是百元以上的价格，三五个人来这里吃一顿，没有七八百是走不进来的。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包厢的座位已经满了，她们好不容易才拿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烨哥，你不去陪茜瑶注册真的没有关系吗？”
门口处突然传来方薇薇的声音，那三个字就像是一个警铃，一出现，她就忍不住拉紧自己，绷紧所有的神经。
“先生，请问多少位？”
“两位，预定了包厢。”
熟悉清冷的嗓音，她一抬头，即使隔了那么多的人，她仍旧能够清晰地看到王一烨冷硬的侧脸。
酒店大堂里面汇集的交谈声喧闹的很，付茜瑶看着那两道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的身影，满脑子都只有王一烨昨天中午说过的话：“最近有些忙，你明天入学－－”
最近有些忙，原来，真的很忙呢。
耳畔的喧嚣就像是那密杂的针头，不断地向着她袭击而来。耳朵痛，心口痛，哪里都痛。
“付茜瑶？”
手臂被碰到的时候，她才发现赵星伟拿着菜单喊了她许久了，一桌子的人都在看着她。
一旁的温馨看着她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你不舒服吗？你脸色很不好！”
她笑了笑，伸手接过菜单，摇头道：“没有，不好意思，有些走神了，你们都点好了吗？”
“点好了，就差你了。”
她抬头看着赵星伟，抱歉地笑到：“对不起，我很随意的，既然你们都点好了，我就加个这个就好了，好了，可以下单了。”
“没有别的喜欢了吗？”
她摇了摇头，“够了。”
真的是够了，一顿饭索然无味，却只能装作欢喜无比，只是不想破坏了别人的心情。
热闹是他们的，和我无关。
她突然之间想起了这句话，第一次发现自己和这个世界那么低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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