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不是真正的关小君
徐嘉洲垂眸浏览苏传的审讯视频,视线落到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眉头微不可闻地蹙起。
笔录当中交待,苏传和卓沁函结婚已经三十余年。两人多年以来争吵不断,不过大多都是因为一些观点上的不合,但是和好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
最后总是会有以其中一个人的妥协收场。这一点在苏小蝉的笔录里也有提到,她表示自己的母亲绝对不可能因为父亲而去杀人,更加否认了苏传出轨这一事实。
苏传则表示自己跟关小君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只是电话往来记录和银行转账的记录表明。他们是在最近才开始联络上的,苏传在两个礼拜之前还往关小君账户上打了一笔数额颇大的钱。
而当初案发现场关小君丢失的包,却至今都还没有找到。
徐嘉洲找出之前的文件准备重新看一遍,视频的那头,陆之行却已经伏在桌上睡了过去。
他抬手正准备关掉视频,那边的摄像头却突然被转了个方向。
灯光昏暗的办公室里,苏小蝉挪到了陆之行的边上,随手拿了件衣服盖在他身上,“原来他这两天住在这里就是为了找外援,大神啊,实在对不住了,打扰你跟阮法医度蜜月了。”
语气虽说是挺抱歉的,不过徐嘉洲实在没感觉出来她是在道歉。
因为她下一句问的就是,“案子你查的怎么样了?”
徐嘉洲移动几下鼠标,把视频窗口缩小到下面的托盘,“这话你应该去问问苏先生和苏太太,问问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比眼下苏太太要被指控成杀人犯更加重要。”
虽然没有看到那边苏小蝉的脸,但是徐嘉洲几乎已经可以预想到她此刻的表情了。
怔住几秒外加一个翻白眼。
事实上,苏小蝉也确实这么做了。她揉了揉自己刚从外面进来,被风吹得有些发痒的鼻子自顾自的点头,“好吧,确实就是你说的这样。不过我虽然猜出来这回事,却并不知道他们到底隐瞒了什么,我自己脑补了一下,是我的身世之谜也说不定。”
她顿了顿又耸肩补上一句,“不过我偷偷拿过他们的头发做过鉴定,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几率,我应该是亲生的。”
边上的打印机发出细微的声响,那头苏小蝉还在扯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徐嘉洲起身把还散发着油墨香气的厚厚一叠资料整理好,复又坐了回去,把一张伤口的图片放到摄像头的前面,“你的父母都不是凶手,而且我们一直搞错了一个重点。”
因为苏传和卓沁函的闪烁其词以及隐瞒,调查方向很自然的就被带到了他们的身上。却让他们忽视了最基本,也是最简单的一件事情。
案发现场出现了一个因为刀伤身亡的受害者,从法医鉴定报告来看,刀口是自上而下刺进去的。那么依照受害者当日的着装,结合凶器的刺入角度,凶手大概只比她高了10~15cm。
徐嘉洲放下手里的图片,“受害者净身高158cm身材娇小,加上当日她穿的是平底鞋,不会超过3cm所以凶手的的身高应该是在170~175cm之间,很显然苏先生和苏太太都不符合这一条件。不过我暂时不建议你把这个结果公之于众,毕竟凶手还在逃中。”
苏小蝉从陆之行的桌上找出徐嘉洲所说的伤口照片,仔细比对之后,发现确实正如他所说。只不过,这个重要的细节一开始都被他们给忽视了。
即便她打心底里相信自己的父母不可能跟一宗杀人案牵扯上关系,但是难免还是会因此而分神,竟然连这么明显的不对都没有发现。
“所以……我爸妈隐瞒的到底是什么?”苏小蝉问。
“苏太太很聪明,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警方并没有办法成功指控她。至于她隐瞒的,大概就是那笔钱的真正用途吧。不出意外,关小君在从事现在的工作之前,曾经做出一段时间的演员。那笔钱,应该就是苏先生付给她演一出戏的片酬了,只不过不太凑巧,凶手没等这出戏演完,就迫不及待对她动手了。”
苏小蝉显然还是有点云里雾里,“演戏?”
徐嘉洲端起旁边的茶杯,却发现早已经空了,只好又放了回去,转头看向屏幕,“对,就是演戏,一出出轨的戏。毕竟这个世界上闲着没事干的人实在太多了。”
光是这两天,他就遇到了不止一个。
清脆的两身敲门声响起,徐嘉洲有规律地在实木桌上敲击的手指顿住,朗声道:“门没锁,进来吧。”
话音落下又把视频窗口调了出来,阮露白刚把手里热好的牛奶放下,就被徐嘉洲拉到了他那一侧。
他往后靠在椅子上,抬手指了指屏幕那边的苏小蝉,“她让我祝你旅途愉快,但是事实显而易见,并不怎么愉快。”
桌上还散着一堆跟案子有关的文件,阮露白随手翻看了几张,又看了一眼那边只有一个头顶出境的陆之行,很快便明白过来是个怎么回事。
其实从昨夜开始她就隐约发现,徐嘉洲似乎在专注某一件事情。不过他既然没跟她提,便有他的道理,所以她也没有多问。
只是今天的睡眠质量实在欠佳,她下楼去喝水,却从露台上看到他房间的灯还亮着。想着上来看看,却没想到他这两天居然还在帮着陆之行查案子。
苏小蝉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不自然的神色,掩唇轻咳了一声。
“我靠,你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
被这一声咳嗽给惊醒的陆之行,趴在桌上一脸迷茫地看着苏小蝉,以及屏幕那边的两人。
苏小蝉眨眨眼睛,“在你睡过去之后。”
陆之行一下直起身来,刚睡醒显然还不怎么清醒,指了指电脑,“那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徐嘉洲把还冒着热气的牛奶被捧在手里,“很大程度上凶手是一名女性,身材高挑,对死者相当熟悉。很大程度上会是死者的朋友、爱人、或是女儿。”
慢半拍的陆之行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他正在梳理嫌疑人的轮廓,却急忙道:“你怎么知道会是女性?”
接着他快速在桌上的文件翻了几下,“资料显示关小君在大学之时确实就读于戏剧学院,原本品学兼优。但是她在大三的时候主动申请了休学,并且在之后都没再继续学业。她性格孤僻,也并没有什么经常联系的亲戚朋友,父母早在她休学的时候就已经断了来往。女儿就更不可能了,她甚至都没有交过男朋友。”
徐嘉洲缓缓摇头,“一定有这么一个人,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不然死者不会完全没有对她设防,甚至都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并且对她存有愧疚之意,不然也不会在凶手离开之后,打开水龙头替凶手冲刷可能留下的证据。”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在一堆文件里找出一张水龙头上沾血的指纹,“从指纹的方向来看,这是死者被搬上洗手台之后才沾上的。”
确实,被他这么一说之前的疑点似乎就解释得通了。
因为凶手同为女性,所以在出入洗手间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人会刻意去注意。还有水龙头上面,死者沾血的指纹。一开始他们只以为是无意之间碰到的,如今听徐嘉洲这么一说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关小君的父母那边你们有走动过吗?”
“例行通知了,但是他们很抗拒,并且说他们早就跟死者脱离了关系,也不想了解任何跟案子有关系的事情。”
其实陆之行这说法还算是比较委婉了,当时他带着许安找过去的时候。话还没说完,关小君的父母撂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被关在了门外。
他也是从邻居的口中才得知,关小君自从退学之后就再也没有跟父母联系过了。
陆之行摸着下巴站了起来,走动了几步忽然两手撑到桌上,“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去找关小君父母的时候,他们的邻居跟我提过关小君从小时候都是很听话的,但是自从上了大学整个人就有些变了。她跟父母断了联系之后,他们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汇款,却一直都不知道汇款方到底是谁。”
陆之行原本以为会是跟父母已经断了联系的关小君,他便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了,现在想起来,那个人或许就有可能是死者维护的人。也就是这次案件的真凶。
徐嘉洲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看来你明天的目标已经明确了,最好,顺比采集两份DNA样本回去。”
说完也不等陆之行说话就径自切断了视频通话。
阮露白拉了一张椅子在边上坐下,一边翻阅着桌上的文件,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怀疑,现在的关小君其实不是真正的关小君?”
徐嘉洲微微点头,“从陆之行发来的资料来看,确实是这样的。诚然,发生了一些大的变故之后,人的性格可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但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尤其是,关小君在这之前还是一个几乎在学校和邻里口中都零差评的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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