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圣安德烈十字

一声钝响，文静手里拿着的吹风机应声落地。

阮露白急忙走了过来，扶住她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静姨，是哪里不舒服吗？”

文静脚下一个踉跄，神色复杂地指着地上的照片问道：“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除了阮露白以外，文静大概是最了解当初那些事情的人了。自然比阮露白更加清楚，这张原本应该被烧毁在那场大火里的照片，如今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

阮露白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这才看到被吹风机的线带了出来的信封和照片。

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我是大概两个月之前收到的，但是上面并没有署寄件人的名字。”思前想后，阮露白还是怕文静担心，便没有跟她提邢世恩跟长命锁的事情。

文静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抬眸看向她，“这段时间……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她眼中的慌乱阮露白看在眼里，但是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直觉告诉她文静一定是隐瞒了她一些什么东西。

但是这么多年以来相依为命的日子，却是切切实实过来的。阮露白并没有再去细想，只当她是担心自己。

随即把她扶到床边坐下，安抚道：“静姨，你也别想太多了，照片说不定就是我爸妈以前的朋友寄给我。再说了，我都已经快要奔三的人了，保护自己还是没有问题的。”

说着还破天荒地伸出手臂，做了一个凸出肌肉的动作。

文静心中慌乱眉头还是紧锁着的，却还是被她这头一回给逗地笑了出来，“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我倒希望是我多想了。”

这么多年以来，她好不容易盼着阮露白有了普通女孩子的模样。会撒娇、会玩笑，而不是像小时候那样。

因为那场火灾，那时候的阮露白过早地懂事，就算是在学校里受了欺负，也咬牙忍着。只是因为不想给本就工作繁忙的她添麻烦。

或许是因为文静的到来，那些似乎已经逐渐远去的记忆不知何时又钻进了阮露白的脑海里面。

这一夜，阮露白睡得极其不安稳。

以至于等到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洗漱完走出去，这才看见文静正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徐嘉洲跟陆之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两个人坐在餐桌边上，跟两只嗷嗷待哺的小鸟似的。

见她过来了，徐嘉洲十分自然地放下手里的报纸，拉着她垂在身侧的手挨着他坐下，“早，昨晚睡得好吗？”

还没等阮露白勉强点头的动作做出来，他却又自问自答道：“看你这个堪比贞子的脸色以及跟国宝有的一拼的黑眼圈，看来不太好。”

阮露白被他一下噎住，一口气堵在胸口。

完成最后一盘早餐的文静走了过来，拍了拍徐嘉洲的肩膀，“对待女士的时候难道不应该绅士一些吗？尤其是她还是你的伴侣。”她把盘子放在徐嘉洲面前，挑眉道：“你就不怕她被别人抢走？”

徐嘉洲在这种类似的质疑问题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迷之自信。

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觉得她或许比较喜欢听真话一点，而且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们更般配。”

阮露白额角一跳，一边的陆之行正在往吐司上抹番茄酱，一听这话手一抖，餐刀应声落在瓷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其余三人一时间全部望向他的方向，陆之行僵住手臂捡起餐刀，“呵呵呵呵……我就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肉麻的话，手抖手抖。”

徐嘉洲依旧一本正经，把嘴里的吐司咽下去，语气毫无波澜地丢出四个字，“习惯就好。”

阮露白心口一滞，觉得自己的额角似乎跳得更加厉害了。

用完早餐，徐嘉洲的假期还有一天，所以被阮露白安排带着文静出去逛街。他抗议无果，最后只好把人拽到自己身边，“那我送你出去。”

陆之行在边上憋笑憋到快要窒息，心里暗爽，没想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徐大神也会有这么一天。

这股高兴的劲还没下去，电梯门开了，手机一下接收到信号便铃声大作起来。

徐嘉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电梯，眼看着陆之行接完电话，便直接跟着两人往外走。

阮露白一脸的不明所以，拦住他，“不是说你陪静姨出去逛一逛吗？”

还没等徐嘉洲说话，陆之行先开口了，“小白，今天这街怕是真逛不成了。三中出事了，一个学生被杀，死在了校园里。”

显然，徐嘉洲和阮露白都注意到了他话中的关键词，‘被杀’。

赶到现场的时候，学校的门口已经围满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比起其他类型的凶杀案，人们对于在教书育人的学校里所发生的案子似乎要有兴趣得多。

许安接了陆之行的电话，从人堆里死命挤了出来，带着三人往里走去。

阮露白一直被徐嘉洲给护在怀里，倒也没什么感觉，只是苦了在前面开路的许安早已经是满头大汗。

进了校园里面，阮露白才发现陆之行的表情有些不大对。

以往的时候，一有要案发生第一个到现场的必定就是白政海。只是如今他不在了，陆之行难免还是会触景生情。

许安没怎么察觉，打开随身带着的那本笔记本，开始给他们交待案件的基本情况。

死者名叫石婉婉，是三中初中部一名初三在读的女学生。

她的班主任在昨天就已经在临近的派出所报了案，民警调出了学校门口的监控，然后发现她在昨天晚自习结束之后就自己离开了学校。

她住的地方偏僻，所以走出学校一段距离之后，监控里面就彻底失去了她的踪迹。而且也联系不上石婉婉的监护人。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被人绑架或是怎样，直到今天早上，学校的清洁工在打扫的时候才发现了已经死去多时的石婉婉。

说话的同时，几人一边往里走去。最后停在了学校一处较为偏僻的一栋三层小楼前面，楼外面还站了几个警察和疑似是学校领导的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阮露白下意识抬头望去，这一栋看起来有几分破旧的小楼似乎跟三中有些格格不入。

毕竟，三中在洛川可是出了名的所谓‘贵族学校’。现在看来，倒还真挺像每个学校里面都会有的那栋阴森恐怖的小楼。

许安停住脚步，“这栋楼的二楼就是案发现场，之前本来是作为社团活动室来用的，但是现在学校正在进行改造，本来是想把这里改造成舞蹈教室的。”

大楼的铁门因为很久没有维护，早已经攀上来一层锈迹，随着许安去推门的动作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

徐嘉洲照惯例走在了后边，阮露白则是跟着陆之行套上防护服和脚套之后进了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是位于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舞蹈教室，因为是一开始进行改造的，所以房间里四周的墙壁都已经装上了镜面。

死者的尸体位于房间东面的那扇玻璃前面，身无寸缕，整个人呈现跪伏状被安置在距离玻璃大约一米处的地方。

鉴证科的同事已经在开始对现场进行拍照，徐嘉洲在楼下转了一圈随即跟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之前站在楼下的男人。

似乎没料到死者身上的衣物会被去除，徐嘉洲动作极快地把他身后的那个男人干脆利落地挡在了门外。

随即，走上前来开始观察尸体。始终都要对死亡怀着敬畏与尊重，他从来都没有忘记。

一系列检查之后，尸体被装进了尸袋之中。

徐嘉洲这才拉开门把之前被他挡在门外的人放了进来，阮露白取下口罩扫了一眼。那个男人脸色明显不是太好，但是碍于徐嘉洲是警方的人也不敢多言。

“这间屋子不是才刚装完镜子不久？”他四周扫视了一眼，忽而问道。

一边的许安凑近阮露白身边，小声道：“大神身边那个，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姓刘。”

那个教导主任脸上还有几分不快，梗着脖子道：“是，昨天刚装上去的。”

他这话一出来，阮露白自然也察觉到了徐嘉洲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装修的时候即使再小心注意，地面上也会沾上很多灰尘以及涂料之类的东西。但是这里的现场，相对来说实在是太干净了一些。

简直就像是有人刻意打扫过了一样，而这个案子本就是过来打扫的清洁工报的案。

她自然不可能报完案之后，再继续把案发现场给打扫一遍。那么很有可能，便是这个打扫的人，正是杀害石婉婉的凶手。

只是这也不符合逻辑啊，石婉婉的死因初步判断是窒息死。不存在有大量血迹需要处理的情况，凶手何必冒着可能被发现的风险把这里全部打扫一遍？

一个晃神间，徐嘉洲已经走了过来，最后停在了死者面对的那扇墙上。

这个房间里出奇的干净，但是镜面上却用不知名的红色液体，画着一个形状类似于‘X’的一个图案。

陆之行摸着下巴，“这个‘X’有什么意思吗？”

顿住片刻，徐嘉洲忽而出声道：“这不是‘X’，是圣安德烈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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