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晓莫将录音笔、采访提纲、相机等物品放到自己的包包里面，然后还是很有礼貌的跟雄霸天打了个招呼，出门去了。
吴村，g城最大的城中村，晓莫在这个城市待了11年，从来g城的那一年开始，待拆的吴村就一直在那里，如今墙上各处红色的“拆”字还是那么耀眼，但是部分房子里面还是住着不少人，有的是房主将房子租给外地打工的人，有的也是房东自己住着，周围已经同意拆迁的房子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所以那些残存的看似完整的房子，就仿佛矗立在一片废墟之中。
现在房价又翻了一翻，他们当初与开发商谈的价格现在又不能作数，在新的市场价格下，这些钉子户的心理又起了什么变化，是一个值得挖掘的社会问题。
晓莫后悔出门没有换一双运动鞋，高跟鞋在废墟中根本无法行走，一步一个坑。“莫莫！”突然有人叫他，晓莫转过头，“咔嚓”一声，晓莫诧异的表情被楚锋的相机记录下来了。
“楚锋，你怎么在这里？” 晓莫陷在废墟的砖瓦之中，很费力的从里面抽身回来。
“我刚从这里路过啊，老远就看见你了。”楚锋原本也计划出一本人物专辑，专门记录底层劳动人民的生活百态，没想到在寻觅中看到了在废墟中挣扎的晓莫。“你来这里干嘛啊？”楚锋有问道。
“我有个采访稿，要采访一下城中村的业务主。可是我今天穿错了鞋，没想到这里拆的乱七八糟，这么难走。”晓莫说着望了一眼后面的城中村，撇了撇高跟脚上的泥土，有点黯然地说道。
“来，给你换双鞋。”说着，楚锋回到停在路边的车里，从后备箱拿出一双自己的运动鞋。
“哇，你的脚这么大啊，我怎么穿？”晓莫看着楚锋手中的鞋子，疑惑的问道。
“总比你穿着高跟鞋在废墟里跋涉好吧，你脱了，我帮你，保证你能穿。”晓莫迟疑地脱下高跟鞋，将脚伸进了楚锋硕大的运动鞋里面，然后很夸张的走了几步，像拖鞋一样，随时脚会从里面脱落出来。
“别动”，楚锋突然蹲下身，吓得晓莫后退了几步。楚锋一把按住她的脚，晓莫再也不敢动弹。楚锋将鞋带解开，然后在她的脚腕处缠绕了几圈，然后在前面绑好，另一只也用同样的方法系好，站起来说道：“你试着走一下，看看会不会掉。”
晓莫抬脚走了几步，真的耶，虽然鞋大的像船，但是却掉不下来，晓莫望着楚锋开心地说道：“厉害，真的不会掉哦。”
“那当然，走，我陪你去。”楚锋得意的说道。
“你陪我？你没事做吗？”晓莫疑惑的望着楚锋，心想干嘛陪我。
“我的事情跟你差不多，不冲突。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你最好不要说你是来采访的，要不然没有人愿意跟你说实话。”
“啊，为什么？”晓莫傻傻的问道。
“看我的，走吧。”说着楚锋推着晓莫向城中村深处走去。
城中村密密麻麻的楼房耸立，有的已经被打掉一半，就那样塌拉在那里，但是还有好一些房子完好无缺，电线也是乱起八糟的缠绕着。真佩服这里面的人，断水断电还能在这里坚守。
没走多久便看见有个老人坐在一个巷口，嘴巴里咂吧着一个长竹筒，里面还有咕噜噜的水声，大爷砸吧一口，冒出好多烟雾。楚峰蹲下，打开相机，拉近镜头，拍了一张照片，拍完后，将相机画面送到晓莫面前，还不忘得意的嘿嘿一笑，仿佛在说，瞧我拍的多好。
楚锋走上前，躬身问道：“大爷，请问一下这里有没有小卖部啊？”那个大爷本来就眯着眼睛打盹，这一叫把他给吓醒了。
“什么？”好像刚才的那句话没有听到，大爷眯斜着眼睛，望了一眼楚锋，大声问了一句。
“我问，这里有没有小卖部。”大爷嗓门大，楚锋以为老大爷耳朵不灵光，也不觉地提高了音量。
“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聋子。”大爷仍旧很大的嗓门回复他，说着往里面指了指，随后又眯着眼睛去享受他的水烟。
晓莫想着俩人的对话场景就好笑，“应该给你录下来，这个大爷太搞笑了。”俩人边说着，向里面走去，“都要拆迁了，还有小卖部？”晓莫疑惑的问道。
“我也是瞎问，你看看这里悬挂着那么多衣服呢，住户还不少。我经常在城中村穿梭，再黑暗的巷子，冷不丁都会出现一个小卖部。”楚锋得意的笑了笑。
果然走了不远就出现了老大爷说的小卖部，小卖部老板是一个胖胖的大叔，看着跟雄霸天很像，都是聪明绝顶的发型，但是看起来比雄霸天憨厚可爱。
“老板，给我拿包烟和两瓶水。”说着世奇递上二十块钱，胖老板看见生意来了，连忙站起笑脸相迎，开心的拿出烟和水递给楚锋。
楚锋递给晓莫一瓶水，剩下的一瓶水直接插到自己的衣兜里面，把肩上的相机带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手熟练的打开烟盒，递给了老板一根，老板笑呵呵地接过香烟，楚锋又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给老板点上，然后自己也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了一丝烟圈。
晓莫从来不知道楚锋会抽烟，他吐烟圈地姿势帅呆了，晓莫被眼前的景象迷惑，连忙打开相机，给楚锋咔咔来了两张，楚锋没有注意晓莫的动作，只顾着跟老板聊天。
“老板，我们是从外地过来采风的，采风，简单的点说就是到处拍照。我呢，喜欢跟劳动人民拍照，这不，一不小心走到这个城中村，碰到了老板您，老板要是不介意，可以让我拍张照么？就您这派头，夹着香烟的样子真帅。”
小卖部的老板可能经常是一整天都没人能说句话，楚锋“老板、老板”地叫着，他心里听着也倍儿爽，又夸他帅，整个心情都开朗了，连声答应着。这时晓莫也多了个心眼，悄悄的把手伸到包里，打开录音笔。
老板摆了几个自以为很帅的pose，楚锋拍好后，还给老板看了看，老板颇为满意。
“你们啊，找错地方了，这个城中村都要拆了，g城最多的就是城中村，你们随便去一个，会比这里热闹很多的。”老板在楚锋的热情下打开了话匣子。
“那您怎么不找个热闹的地方开店啊，这里能赚到钱吗？”楚锋接过话茬问道。
“我，我可不是为了赚钱，纯粹是开个小店打发时间。”老板深深吸了一口烟，吐了一个大烟圈出来。
“哦，看来老板来头不小啊。”楚锋的话总是能说到老板的心里去。
只见老板嘴里嘿嘿一笑，“哪有什么来头，这是我自己的房子啊，我要守着。”
“守着干嘛啊，我们进来的时候看着到处写着拆字，这是要拆迁了吧。现在政策好，看您这栋房子，拆迁可以补贴好几套房子吧，您到时住到宽敞明亮的房子里，那得多舒服。”晓莫插嘴问道。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我这三层的楼房，政府只补贴三套房子，这怎么行，我一个孩子一套，加上我们老两口，至少也得五套吧，要不然怎么住。”
老板觉得这俩小屁孩一点行情都不懂，继续给他们普及道：“现在g城的房价又涨了，你们不知道吧，买不起啦。他们不同意我的要求，我是坚决不同意拆的，要不然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住哪里去！”老板吸烟的劲挺大的，楚锋看着连忙拿出一根给他续上。
“这样啊，但是您这样坚守着，生活质量也得不到保证啊？”晓莫继续抛出自己的问题。
“这有什么的，不拆的话我们还不是这样住着。”老板说的倒是正解，你不拆我也没办法卖掉城中村的房子，也得住在这里，既然有得拆，当然要利益最大化。
“那得守多久啊？感觉你们这样挺辛苦的。”楚锋问道。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答应我的要求，我立刻就搬走。你看，这附近几栋都没搬走，都是不满意拆迁补偿的。”老板说着又嘿嘿笑了。
“那他们也每天在家守着吗？”晓莫还想多去采访几个人，哪知道那个老板说道：“他们都租出去了，只要里面有人住着，拆迁队就不敢强拆。”
“哦，这样啊。”晓莫说着，若有所思着点了点头，“那住在这里的人都不工作吗？白天不就没人了。”
老板嘿嘿一笑，“你们去转一转就知道这里都住的什么人了。”楚锋听出老板也不愿多回答他们的问题了，就对老板说道，“老板，您忙，我们在到别处转悠转悠。”老板笑呵呵的跟他们摆了摆手，两个人继续在城中村里逛着。
没走多久，又发现几个老人在巷子里借着楼缝中渗下来的阳光下象棋。楚锋上前打听，才知道他们只是在这个城市打工的人，收收破烂，帮人搬搬家，因为时间还早，都还没出工，下下象棋打发时间。
楚锋说明了来意，几个老人特别开心，看着楚锋手里的相机，像看一个稀罕玩意，一辈子都还没有用相机好好拍个照，听说楚锋要帮他们拍照，连忙整理衣服。
楚锋说：“自然就好，不用太拘谨。”几个人却还是挤出生硬的笑容。他们中只有一个人的手机是智能手机，楚锋就把照片传到了他的手机上，几个人围着看照片特别高兴，还一个劲地给楚锋说谢谢。
晓莫也照例打听了一下房东的情况，不过他们也是不太清楚，但是房子租给他们也是真的便宜，一个月才三、四百块钱，看来房主也只是想找一些人帮他们守着房子，并不是为了租房赚钱。
两个人几乎把整个城中村的小巷都转了个遍，也只是碰到一些居住在这里的人，问了一些问题。不过最后能得出的结论就是，业主们多半没有在这个拆迁的城中村居住了，再问多人，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可以了么？”楚锋问道。
“什么？”晓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的素材啊？”楚锋提醒道。
“哦哦，差不多了，业主们都不在，也没办法，能采访到一个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晓莫挺佩服楚锋的，感觉他还挺适合做一个记者的，便问道：“你这么能说，怎么不当记者啊？”
“当记者，干嘛当记者？”楚锋反问道。
“就是感觉你挺适合的。看今天的情况，你不在，我觉得我很难挖掘到这些有用的信息。谢了啊。”晓莫是真心的感谢他。
“不要老是跟我说谢谢，我是一个很实际的人。说谢谢还不如请我吃饭，都这个点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姐姐请我吃饭。”楚锋摸着肚子，撒娇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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