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归来

叶曙捂着口鼻，远远的看着苏清痛苦的扭动着身体，额上汗液流淌。

        他打开门，跑到自己房间，拿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上，又憋着气，跑到苏清房间将窗子打开。

        夜晚的凉风吹得他一激灵，身体那点冲动瞬间消失。

        窗户打开以后，浓郁的幽香散去了些，得了喘息空间的叶曙走到床边，看着神情痛苦的苏清，内心做下一个决定，他伸手，想要将人抱起。

        没想到，苏清突然睁开了双眼。

        只是一眼，叶曙就被镇住了。

        空洞黑暗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光是被这么注视着，就能让人如临深渊一般产生颤抖恐惧的情绪。

        “别…别碰我。”苏清咬着唇，厌恶的道。

        他声音里带着忍耐，冷冰冰的，跟先前小心胆怯的模样大相庭径。

        叶曙愣了几秒，随后他见苏清面色潮红，嘴瓣都要被他咬破了，就将苏清此刻的异样抛之脑后。

        “你放心，我不碰你，我只是要把你抱到浴室里，泡在水里可能会让你好过一点。”叶曙颇为无奈的跟他打着商量。

        苏清没回话，自顾自的蜷缩起身体，手臂环抱住自己，白牙狠狠的咬着唇，直接将唇给咬破了，鲜血滴滴答答的流了出来。

        叶曙内心叹气，想不到这人表面看着柔柔弱弱，到这种时刻却能对自己那么狠。

        他不再征求苏清的意见，而是强硬的将苏清抱了起来。

        苏清剧烈挣扎。

        “别碰我！你别碰我！！”

        他像是疯了一样对叶曙拳打脚踢，叶曙通通不顾，自顾自朝着浴室走去。

        苏清见他不理会自己，低下头，直接咬了下去。

        “嘶…”

        叶曙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加快脚步，一脚将浴室门踹开，随后不甚温柔的将苏清一把丢进了浴缸里，打开水，对着他冲了下去。

        苏清跌在浴缸里，挣扎着要起来，又被叶曙按压下去。

        “别动，在动我就真的上了你。”叶曙低声威胁道。

        闻言，苏清果然安静了下来，他坐在浴缸里，抱着腿，用一种黑沉沉的目光注视着叶曙。

        叶曙见他安静了就没看他，忍着肩上的疼痛，他将水关掉。

        “自己泡着吧。”他像是赌气一般扔下这句话，径直离开了，看都没再看苏清。

        是以，他并没有发现，此时坐在浴缸里的苏清，神情是多么的可怕。

        叶曙气冲冲的回自己房间，直冲浴室，他将上衣脱光，看向自己的肩膀，那里有一个特别清晰的牙印，红的见血，印子特别的深。

        可以看出下嘴的人是真的狠心，像是恨不得真的用嘴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叶曙皱着眉，看着牙印，内心憋着一股气。

        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有些暴躁，恨不得冲到浴室里将那个咬他的小坏蛋提起来踹一顿。

        深吸了一口气，叶曙告诉自己别冲动，随后他回客厅拿药箱，给自己受伤的肩膀上药。

        一切弄完以后，叶曙重新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

        隔壁房间没有一点动静，叶曙在门外转了转，终究还是没狠下心来不管。

        他面色不郁的走进房间，站在浴室门口，抬眼往里望去。

        只见苏清闭着眼将自己整个泡在水里，他身体微微颤抖，嘴唇有些泛紫，脸上的潮红已经褪下，余下的是一大片的白。

        “还好吗？”叶曙抱着手在苏清看过来之前转眼看向镜子。

        苏清猛得睁开眼睛，他往叶曙的方向瞥去，半响后他低下头。

        “好多了，对不起…”他声音怯怯的，跟之前一模一样，眼底却是冷凝一片。

        叶曙一愣，他终于转头看向苏清，见他低着头，双手蜷缩着抱着腿，乌黑柔软的发丝被水打湿，贴在他脸上，看上去焉巴巴的。

        内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叶曙叹了口气，心里的气在看到苏清这可怜的模样也尽数散了。

        “可以出来了吗？”他问。

        苏清摇了摇头，“还不行…”

        他还是低着头，眼底闪过一抹暗芒，“…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叶曙走向前，将挂在一旁的干净浴巾拿到手里，蒙住苏清的头。

        “你不说，我就不问。”他一边轻柔的帮苏清擦头发，一边回答道。

        苏清身子僵了僵，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却又强忍了下来，一只手紧紧的握着衣角。

        “那你会说出去吗？”他眼底闪过狠毒的神色，声音却是糯糯的。

        叶曙动作顿了顿，他将毛巾拿开，看着重新变得蓬松的发丝不由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说什么，说你感冒发烧了，还要泡冷水才能消下去吗？”叶曙半开玩笑似的道。

        苏清指尖一松，抬眼探究似的看了看转过身折叠浴巾的叶曙。

        在叶曙转身之前，他眼神一变，又成了有些胆怯又害羞的模样。

        “好了，别想那么多，泡了那么久的冷水也够了，换个热水泡泡。”叶曙说着，手一动，冷水瞬间唰唰唰的往下消。

        苏清目光一闪，放开蜷缩抱在一起的双手，使得手底下的风光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被水浸湿的的里衣紧紧的贴在他身上，露出纤细的腰身，又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叶曙，有种难言的诱惑。

        苏清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叶曙，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嘴角不由露出丝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可这嘲讽还没维持多久，就被一张当头而来的浴巾打断了。

        “披上吧，冷。”叶曙轻声道，眼底里带着对苏清的同情与怜悯。

        毕竟大秋天的，虽然不至于冷得要死，可这风儿轻轻一吹还是让人发凉，更别说刚泡了冷水的苏清了。

        这种体质真操蛋。

        叶曙煞有其事的想着，现在这还是大秋天，泡个冷水澡还好，那要是大冬天的泡，那不得出人命啊。

        说完他不等苏清有什么反应，自顾自的走出房间，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先洗个热水澡吧，别再泡了，再泡就得感冒了。”叶曙说着将手里的衣服放到顶上的置物台，看着呆愣愣的苏清又不免无奈。

        他认命的弯腰，开了热水，试了试水温，可以了以后他才放水，等热水再次将澡缸灌满，叶曙后退一步。

        “看清我的动作了吗？等会儿自己弄，解决好了自己出来，我先出去了。”叶曙说着就退了出去，他走到厨房，很有预见性的煮了个姜汤。

        等姜汤煮好，热气腾腾的出了锅的时候，苏清还是没出来。

        姜汤冷了又热，热了又冷，叶曙坐在沙发上，一连等了两个小时。

        直到叶曙再也等不下去，生怕苏清泡脱了皮想要去看看情况的时候，房间里终于传来动静。

        叶曙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他再次走进厨房，将热了又热的姜汤倒掉，重新熬了一碗。

        苏清穿着叶曙那有些空大的衣服，面色还是有点潮红，可他神情平静，那股幽香也变得似有若无，叶曙知道，这要命的信息素总算过去了。

        但他并没有放下心，书中说了，这信息素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难搞，爆发的力度也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可就不是泡泡冷水澡就能解决的了。

        不过那是下一次信息素爆发的事了，距离那时候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至少要等到偷窥那个节点的男人出来。

        叶曙想得出神，捧着碗站在苏清身前，目光虚虚的停在一处，让苏清忍不住直皱眉。

        这男人表面上看对自己没意思，可总是在偷偷看他。

        之前的会不会都是装出来的，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这么想着，苏清眼眸一闪，目光变得危险。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莫名回到一切的开端，但他知道，这一次的回归，他一定会让那帮男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一下子就死掉完全就不能平息他的怒火。

        这一次，他要慢慢的玩。

        苏清勾了勾唇角，看似在笑，其实眼眸里完全就没有一丁点笑意，有的只是浓郁的暗色。

        还有这个男人，他根本就没有见过，他很确定上一世的轨迹里并没有他，他到底是谁？

        苏清收敛面色，探究似的看着叶曙，却得到了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

        “这个是？”他小心的缩了缩身子，看上去很是抗拒。

        “姜汤，对身体好，喝了。”叶曙说着手还往前递了递。

        “我不要！”苏清扭头，捂住鼻子背过身，不去看叶曙。

        苏莲以前就给他喝过，味道真的一言难尽。

        不过看在她的面子上，他还是会乖乖喝光。

        那个女人，那个待他就像亲生孩子一样的女人，哪怕知道他并不是原来的苏清，依然待他很好。

        可能是想到了苏莲，苏清原本暗沉无光的眼底倏忽浮现出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可这笑意并没有出现多久，脑海里的记忆喷薄而出，让他瞬间失去冷静。

        “她死了？”

        苏清唰的坐起身，脸色苍白的靠近叶曙，一只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领。

        叶曙有些诧异的看着双目发红的苏清，目光里有一瞬间的疑惑，半响后他才反应过来苏清口中的她应该指的是苏莲。

        不过，不应该啊…

        叶曙看着苏清，他此时的反应像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震惊、不安、懊悔。

        “你先坐好。”叶曙将手中的碗放到桌子上，将苏清的反应看作是了不愿意接受苏莲离去的事实。

        “她肯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叶曙握着拳头，没有去管被苏清攥着的自己的衣领，反而有些笨拙的安慰他。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苏清松开手，身子一软跌坐在床上，双目迷茫，看上去就像是个失去心爱之物的小孩一样，眼泪啪嗒啪嗒的一下子就汹涌而出。

        明明上辈子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在他再次归来想要好好对她，保护她的时候，却被告知她已经死了。

        这难道是他能重来一世的代价吗…

        苏清抱着身子，双手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叶曙看着呆愣的苏清，内心越发自责了。

        他自顾自的将苏莲的死包揽到了自己身上。

        “苏清，对不起…”他嘴唇动了动，吐出了这句话。

        苏清蜷缩着身子，嘴里喃喃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神色里透着恍惚不安。

        叶曙见他状态不对，走过去想要看看情况，苏清却猛然起身。

        “不可能的，妈妈不可能会死，你是骗我的，我自己去看，我要亲自去看…”

        他一边低语一边跳下床，光着脚神色匆匆的就要往外走去。

        “苏清，等等，你要接受现实，你妈妈已经不在了！”

        叶曙生怕他出事，赶忙一把拉住他，大手紧紧的箍住他那瘦小纤细的手臂。

        “别碰我！”苏清对他拳打脚踢，“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想欺负我，你们想伤害妈妈，用妈妈来威胁我是不是？！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绝对不会！”

        苏清语无伦次的怒吼着，声音沙哑，瘦小的身子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叶曙差点压不住。

        “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苏清，你妈妈已经不在了！但是你还要生活，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妈妈一定希望你能开心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叶曙双臂用力死死的抱着苏清，嘴里说着安慰的话。

        而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苏清根本什么都听不见，他大脑嗡嗡嗡的叫着，只顾着一个劲的挣扎。

        “放开我，你放开我！”

        “苏清，你好好想想，现在凶手还没有抓到，难道你不想报仇吗？不想将伤害你妈妈那个混蛋绳之以法吗？”情急之下，叶曙抛出了这句话，希望能以此让苏清先冷静下来。

        “报仇…”

        果然，听到“报仇”这两个字苏清挣扎就弱了下来，他迷茫的双眸逐渐恢复清明，最后又一点一点被黑暗占据。

        “报仇…是啊，我还要报仇…”

        “无论是伤害过我的还是伤害妈妈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

        “我要报仇！！！”

        苏清咬着牙，双目发红，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阴鸷狠辣，可怖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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