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二天
实验结束后次一郎躺在床上缓和着辐射带来的痛苦，今天他不准备再打磨铁片了，他要专心等待守卫的到来。
次一郎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他所在的这间牢房刚好是最里面的一间，门前是第二班守卫固定会站岗的位置，他周围的牢房又没有人，也就是说，他可以尽情打探情报。
“啧，这群小屁孩好像很难沟通啊”次一郎摊在床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碎碎叨叨的自言自语。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点正常人啊，哎呀，我瞎想什么呢，正常人谁来这啊。哎不对，我是不是把自己也给骂了？算了，管他的，一会等人过来了再说吧。”
四点左右，一个短发的小姑娘走进了次一郎的视野。
来了！
次一郎看她走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翻起来了。
结果劲使大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眩晕再次上头，他一个没站住，掉到了床底下。
“铛！”牢房太小了，他的脑袋又磕到了栏杆上。
次一郎吐出一句字正腔圆的m式国骂。
然而小姑娘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捂着头爬起来，揉了揉脑袋上的包。
“坏了坏了坏了，我的帅脸不会就这么毁容了吧？天哪那该有多少女孩子伤心啊”他龇牙咧嘴的说。
“哎，外边那小孩，帮我拿个镜子来”
“……”小姑娘没理他。
次一郎看她没有回应，就把手伸到了栏杆外面挥了挥
“哎！小孩，我叫你呢，哎！”
“……”
小姑娘还是没理他。
“我说，你也太没礼貌了吧，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应该正视人家，你家大人没教你吗？”
“……”
“啧，小屁孩！你叫什么？等我回头看见了你父母我非得好好说说这事不可。”
这次小姑娘终于有了反应，她把身体转向了次一郎，然后低下了头单膝跪地，回答了次一郎的话。
“adam043号”
然后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了。
次一郎以为她是因为被提到了父母所以害怕了，于是他嘚嘚瑟瑟的说“这就对了嘛，行了，给我拿镜子去吧”
“……”又没反应了。
他以为她是没有听清，就又说了一遍“去拿镜子去吧”
“……”小姑娘还是没有反应
次一郎感觉自己被耍了。
“……哎，你这个小屁孩！你到底从哪来的，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c3训练室”小姑娘竟然回答了。
次一郎眯了眯眼，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盲点。
该不会，这些孩子只会回答别人的问题吧？次一郎觉得有这种可能，于是他试探着开口
“你说你从c3训练室来的？你在那干嘛了？”
“训练”小姑娘给出了反馈。
“还真的是啊……我再试试”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dust1033号”
“……我tm的是尘土？算了，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我问你的不是我的代号，而是我进来之前的名字。”
“……”这次小姑娘没有回答。
“那你知道现在最红的歌手是谁么？”次一郎看她不回答，于是换了个问题。
“……”小姑娘依旧没有回答。
“迈克尔杰克逊啊这你都不知道！”次一郎翻了个白眼。
“看来她只能回答自己知道的事情啊”
他收回了手，他摸摸自己的下巴，一个想法出现在了他的心里。
“我说……只要是你知道的，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么？”
“是的”
听她这么说，次一郎面无表情的放下手。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姑娘。暧昧的灯光打在他纤长的睫毛上，留下了一道阴影，刚好覆盖住了那双多情的狐狸眼，平时自然上翘的唇角此刻也显得没有任何弧度。他脸上细细的绒毛给他覆盖上了一层光晕，这导致明明是一张魅惑的皮相此刻竟然显得是那么的圣洁。如果有人恰好路过，恐怕会觉得牢房内外的人站错了彼此的位置，因为此刻的他犹如一个公正的法官，小姑娘就是等待他审判的罪犯。
不怪次一郎这么自恋，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当然，前提条件是他别开口说话。
果不其然，次一郎脸上正经的表情维持了不到三秒，就绷不住了。
“真不愧是我~这么快就找到出去的方法了~嘿嘿嘿嘿~”
次一郎咧着嘴笑了好一会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咳咳，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伊甸园实验室”
“呸！当我没看过《圣经》啊”次一郎暗啐一口
“这实验室怎么出去啊？”
“坐电梯上17层就能出去”
“这么简单？我不信。谁在那守门呢？”
“二代实验体”
“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有几个人？”
“4人”
“二代实验体是什么人？”
“经由一代实验体孕育出的人类。”
“啧，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啊”
“算了，那怎么才能打败他们？”
“……”
然而这次小姑娘没再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抬起了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反问道：
“你想要逃走么？”
“！”
听她这么说，次一郎一下子就回想起了昨天在食堂发生的事情，顿时他的脸就绿了。
“不是说好的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的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看他一直没有反应，小姑娘又问了一遍“你想要逃走么？”
次一郎怕被她弄死，就赶紧回答“没没没没没有！”
然后就紧盯着她的动作，生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冲自己过来了。
然而，得到了回答的小姑娘站起了身，重新当起了木桩，再没有管魂都被吓飞了的次一郎。
看小姑娘没再有其他动作，次一郎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把自己扔在了床上，来回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还一边摸一边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完蛋了呢，幸亏我反应快，要不然就真的见上帝去了。哎呦哟……感谢基督耶稣玛利亚，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完全冷静了。反思了一下刚刚的事，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冒进了。想想也是，他又不是第一个被抓进来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呢，既然到目前为止，这个实验室的守卫还是这么松散，那就说明那些研究员并不怕这个秘密被发现，这也表示即使知道这一点恐怕也逃不了。看来必须像个别的法子才是。但是小孩这边也不能断了，他必须掌握更多的情报才可以。
于是，从这天起，次一郎每天都想方设法和小姑娘搭话。
过了一个月左右，他终于摸清了这个实验室的基本情报。
这个实验室自称“伊甸园”，目的是为了研发没有缺点的完美武器。他们从一个远古生物身上提取dna，加以改造后植入像自己一样的“一代实验体”体内，再通过某种手段孕育出“二代实验体”也就是那群孩子们。
二代实验体在身体素质上可以说是目前已知的人类最强，他们不仅有超强的耐力与爆发力，就连柔韧性也不是一般动物可以比拟的。他们在出生后，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哺育，直到具备受训条件，接下来他们就会进行长达数年的训练与实验，当达到合格要求的时候，他们中的大部分就会被投放到各个武、装集团，成为一个人形自走兵器，而剩下来的就会成为像小姑娘这样的守备力量。至于孩子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性格，应该是那些研究员刻意培养的，毕竟武器是不需要自我思维的。
“啧，也不知道该说谁更可怜，想我一个清清白白的男大学生，没作奸犯科，也没罪大恶极，顶多是看过几次小片片，这也算不上什么不良嗜好吧，我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天天被人注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说，竟然连女朋友都没有谈过就要生孩子了？我招谁惹谁了？”
想到这，次一郎扭过头，看了看门外的小姑娘。
这段时间次一郎的套话大计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也不知道那群研究员到底给他们设置了什么程序，每次只要问到和他们的武力值有关的问题就会被认为是要逃走，有一次差点就被杀了。不过好在也算是摸清了这姑娘的底线在哪里，只要没有逃走的迹象，其他的不管做什么她都不会理会，哪怕是要打她一顿她也不会还手。
“哎——其实想想你也挺可怜，打出生就注定当不了一个正常人，这世界上那么多好东西，估计到死你也看不见，每天就像个桩子似的往那一戳，偶尔还得杀几个人，这我要是你，早就受不了了，要是让我像你这么活着，还不如给我一枪来的痛快。哪天我要是能逃出去，但凡有机会，我都得把你也带出去，好好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生活。”
听到了关键词，小姑娘面向了次一郎，说出了那句固定不变的话
“你想要逃走么”
听见她这么说，次一郎吓得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哎——别别别我怕了你了行了吧，我不逃！绝对不逃！”
小姑娘又把脸转了回去。
“真是的！别吓我行不行？这一天天的，我都快吓出心脏病来了！”次一郎小声抱怨道。接着他怕她再有什么动作，就往她那边瞥了一眼。
结果他发现今天的小姑娘和平常有些不太一样。
小姑娘的装束自打他进来就没变过，一直是工装三件套。但是今天她的工装背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大褂，一看就知道是某个研究员给她套上的。
“哎，你今天怎么换衣服了？发工资了？”
“衣服破了。”
“啊？干什么还能把衣服……”
突然次一郎想到了什么
“这帮禽兽！你告诉我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他这么生气是有原因的。
虽然对次一郎来说，他和小姑娘是处于两个对立阵营的，但是这一个月以来，唯一能和自己说话的就只有她而已，就好像是有的人会对经常去图书馆坐的那个座位有感情一样，此刻次一郎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场景在他眼里就是自己喂过的流浪狗被熊孩子踹了。
“开枪，击打。”
次一郎知道小姑娘不会撒谎，他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还算他们有点良知。”
说完，牢房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次一郎闲不住了才再次开口：
“我说你每天就是训练啊，没点别的可干的事？”
“协助实验。”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算了我估计你也不可能知道什么叫娱乐。”
他摆摆手，然后又问：“听你的意思，那什么所谓的训练就是挨打吧，天天挨打你不疼么？”
次一郎以为，小姑娘会说不疼习惯了这样的话，毕竟无论什么时候她看起来都像是人偶一样，人偶又怎么会有痛觉呢。
然而小姑娘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疼”
“很疼”
她竟然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
但这一次，小姑娘不再有任何反应了。
刚刚的痛呼就好像是次一郎的错觉一样，他一下子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于是他只能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陷入了沉思。
她竟然会表达自己的感情这件事令他感到十分诧异，但是次一郎转念一想，是了，再怎么说，她都还只是一个11岁的孩子啊，虽然不知道那群人做了什么，但是人类又不是机器人，怎么可能能随随便便就被抹杀了情感呢？如果是在外界，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上小学吧，自己那个时候都在做什么呢？大概是从课堂中学习一些简单地知识，和同学讨论新出的动画片好不好看，放学后会和朋友一起出去玩，或者攒下一些零花钱买一个自己想要了很久的玩具。这样平淡而温馨的日子才是一个小孩应该经历的，而不是像她一样，被抹杀了好奇心，只能被迫进行残酷的训练。
那句疼大概是她的灵魂在向我求救吧。
这么想着，次一郎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我真的是……差点就堕落了”
接着，他把手从栏杆的缝隙里伸了出去，指尖刚刚好能碰到小姑娘的发顶。于是他就着这个姿势轻轻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抱歉，我不该拿你当工具来看待的，我没有尊重你，是我的错，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然而小姑娘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甚至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次一郎没有逼迫她回答，只是把视线落在她不断颤动的手指上，耐心的安抚着她。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小姑娘不会再回答他了，才失落的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然而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了一个如幼猫一般细微的声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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