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灵魂与因果
“灵萑。”
许苻绾吓了一跳，平时灵萑都是活蹦乱跳嘻嘻哈哈的，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哭。
许苻绾抱着灵萑的肩膀，关切地询问道：“灵萑，怎么了？为何哭了？”
灵萑将头埋在膝盖上，摇摇头瓮声瓮气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凶李叔，可是——”
“好了好了。”
许苻绾拍拍灵萑的背，她知道灵萑并没有恶意，每个人或许都有那么一些小性子。
灵萑很喜欢小彦，心地难过也在所难免，她也明白灵萑或许在跟自己生气呢。
“李叔他并没有生你的气，我们知道你并没有恶意。灵萑，不要难过了好吗？”
灵萑还是摇摇头，许苻绾不明白，她控制不住自己。
看到小彦她想起了很多事，可是小彦一离开她的脑子就一团糟，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记忆如零星的碎片晶石在她的脑海中散布，时刻刺激着她的神识，她只要去想就不受控制的愤怒不已。
“灵萑。”
许苻绾看着灵萑默不吭声，伸手捧着她的脑袋，将她的头从膝盖中抬起来。
只见小脸蛋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变得通红，脸上被压出了几道褶子，鼻子红彤彤的，看着让人心疼。
“灵萑，不开心的东西就丢掉，我们想些快乐的事情好吗？”
她从袖子中掏出手帕替灵萑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灵萑呆呆地望着许苻绾，语气中带着些许卑微，“绾儿，我是不是很差劲。”
“怎么会呢！”
许苻绾没想到灵萑会说出这种话，大家相处一直其乐融融并没有说对谁不满，或许姬大哥平时确实对灵萑严厉了一些，也并没有讨厌她呀，反倒是对她格外的关心。
而且这话也不像是灵萑会说出来的。
许苻绾认真的看着灵萑的眼睛，“灵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和我说说吗？或许你不相信其他人，那我呢？你相信我吗？”
灵萑打量着许苻绾，想要从她的眼神中看到有几分真诚与关心。
灵萑倏而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腰间的玉坠。
“我很喜欢小彦，看见他我就像看见了自己。绾儿你知道吗？我不是灵萑。”
这句话倒是令许苻绾一惊，不是灵萑？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现在在她眼前之人并不是真正的灵萑，只是顶替了她用了这个名字？
虽然心中如此想，但是许苻绾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灵萑一直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大家都很喜欢她，虽然时不时地会闯些祸，但是遇到正是却一点都不含糊。
无论怎样真也好假也罢先听她把话说完吧。
灵萑低着头，“你知道小彦吗？”
“知道。”
她听姬衍卿说过，那日他们救下的那个黑影就是玊彦转世所留下的残魂，被灵萑封在了人偶中一直跟着她。
她并不知道小彦是什么时候苏醒的，灵萑没有告知众人，大家也都相信她没有去询问。
如今看来，他们应当是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
“小彦虽然是玊彦的残魂，但是他是一个独立的人，并不是谁的附属品。若说玊彦没有遇到危险成功苏醒那也就罢了，可是小彦既然被分离了出来，他有着和玊彦不一样的经历，不同的记忆，不同的人生那他就是独立的。人在转世之后或许会带着前世的因果，但已经成为了另外一个人，不应该把从前之事加诸在另一个人身上让他承受别人的痛苦不是吗？”
许苻绾听到这番话也是心头微动。
她听过兄长将娲界之事，若说娲界凡人的凡人转世之后前尘往事消散云烟她还是相信的，可是灵域之内又有怎会相同呢？
即使是在娲界，得到之人转世尚且带有前世的因果与其被封印的力量，在灵域内万物因灵而生本其灵魂本质就是一体，前世得来的因果会尽数附之于灵魂上随着重生再现。
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强行洗去一个人身上的因果，一动世皆变后果不堪设想。
兄长讲过，或许女娲前辈更喜欢纯粹的人类因此才创造了人族。
也许灵萑所说的事在人间只有在人间才找得到吧。
人界灵气稀薄仅仅是维持着生命的繁衍，人们的寿命有限自身所带的自然之灵稀少，其因果无法依附在灵魂之上只能流转于人间，转世之后便与前世的一切断绝了联系。
但是人界总是会发展的，渐渐地人界的灵气开始浓郁起来，出现了修道之人。
但他们所修之道在大成之前都属于外物，死后便回归自然。
所修得道者，也就是他们所说的仙。
从仙开始灵魂之上便承载了道也存在了因果，因此他们所走的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
可是渐渐的，修道之人越来越多，他们不满足于只有身负功德之人才能够成仙得道。
于是人们另辟蹊径开辟出了无功修炼成道之法。
夺天地之灵气成就自身，也成就了无数人的贪婪和自私。
许苻绾虽然没有去过人间，但是她明白灵萑所说。
只是这个想法在灵域未免有些不切实际，倘若将每个人的灵魂在转世之前都强行洗去，也许世间会变得美好很多，但是因果是人们的七情六欲所产生，将它洗去多次过后，可能人与人之间将变得不再有交集，失去了感情这世间便不再有温度。
想到这里许苻绾后背一凉，仿佛跌入了无尽深渊，恐惧与厌恶充斥心头。
许苻绾知道若是玊彦没有完整的灵魂就会一直处于沉睡与清醒的交替状态。
他们需要玊彦的帮助对付冥姬，若是他陷入沉睡凭他们几个人根本就无法阻挡敌人的脚步。
“灵萑，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可以轻易左右的，你想想烨城的百姓，看看他们。他们也有家人，有妻子，有儿女。他们过着幸福的人生，可是灾祸就要降临，你不是经常在街上游玩看着表演，买糖果吃吗？”
你忍心看着他们死于非命吗？
许苻绾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灵萑的眼睛，真切的询问着她。
灵萑都明白，刚开始她确实很高兴濯瑾答应她将小彦留下来，可是在听到有关禁地之事，回到石家之后她想了很久反应过来，濯瑾是在为她拖延时间，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等她想好了，他就送小彦离开。
那么小彦是不是也明白呢？
他根本没有选择，却还是高兴的抱着自己说自己将来要保护她，让她等他。
如果灵萑一直迷糊下去，或许真的会一直带着希望与期待等着小彦与她再次见面。
也或许很久之后将一切忘记。
也正如此，灵萑才非常的自责，才会在李叔劝自己，逗自己的时候对他发脾气。
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我到底是灵萑吗？
姬衍卿知道一但将封印解开灵萑就成为了另一个人。
灵萑也曾问过他，“你是比较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
得到的回答只是姬衍卿用力的敲了一下她的头，和“白痴。”
以现在的状态，灵萑的灵魂意识因为小彦之事变得极其不稳定。
她明白自己的灵魂是有缺的。
平时的灵萑大大咧咧活泼好动，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异常之处，只是知道解开玉坠的封印她会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却并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多么的危险。
许苻绾见灵萑陷入沉思，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却惊人的发现灵萑此刻的灵魂极其的不稳定仿佛随时都要消散，就连灵力也开始缓慢流失。
“灵萑！”
许苻绾大吼一声想要将灵萑叫醒，却发现对方的灵力正在快速枯竭。
怎么回事！
许苻绾想起了一件事，灵萑施展祭祀之法将自己的生命与苏幻链接在了一起，将她救出来。
她拼命地往灵萑身上输送灵力，离不敢开，想着将李叔他们叫进来。
灵萑却突然开口道：“绾儿，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这样关心我，待我好吗？”
许苻绾想到了在山洞中那个撑起一盏灯用比自己还瘦小的身躯保护她的小姑娘，明明力气不大，却还要背着自己走在玊市大街上。
那个害怕的窝在自己怀中，却伸出一只手替自己挡眼睛的人。
“说什么呢！你就是你，无论如何我都会始终待你想姐妹一般的，别说傻话了好吗？”
许苻绾急得要死，灵萑听到这句话目光闪了闪，眼神也清明了一些。
许苻绾察觉到灵萑的灵魂有细微的稳定迹象，心中一喜。
她安慰道：“你先乖乖的待着。”
许苻绾连忙起身，推开房门用力道：“李叔，姬大哥！灵萑出事了，你们快过来！”
“咳咳咳咳！”
李叔吓了一跳刚喝一口酒被许苻绾一声给呛着了。
连忙将酒壶扔在石桌上，姬衍卿瞬间起身快速来到灵萑屋门前。
许苻绾让开一条道，姬衍卿与李叔刚踏进去就瞳孔一缩。
“灵萑！”
姬衍卿瞬间来到灵萑身前，看着她的眼睛，从她的眼中姬衍卿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遭了！祭祀反噬！
李叔来到灵萑身前，拉着她的手腕，“灵力消散太快，她的灵魂本就有损如今受到刺激有消散的迹象。”
李叔与姬衍卿分别向灵萑输送灵力，可是灵萑的灵力还在不停流失，灵魂也没有稳定的迹象。
即使有李扶淮和姬衍卿为她输送灵力也只是齐水补河只能维持一时。
兰轩与萧沨奕停在了屋，伸出头朝里面张望。
慕亓凧站在许苻绾身侧，询问道：“怎么了？”
姬衍卿与李扶淮都没有开口。
许苻绾侧身对慕亓凧说道：“灵萑不知道为何情绪很不稳定，灵力和灵魂都开始消耗枯竭。”
慕亓凧皱起眉头，灵萑并没有受伤却发生发生这样的状况，他从前没有见过，不知道如何做。
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慕亓凧走上前，许苻绾伸出手拉住他，“兄长？”
慕亓凧冲她摇摇头，拍拍她的手，“放心吧，灵萑会没事的。”
慕亓凧走到三人身前，他蹲下身姬衍卿转过头看他，他现在正全力的输送灵力让灵萑不至于灵魂消散，无法抽神。
“你做你的事。”
姬衍卿点点头，与李叔将灵萑拉到床上，自己与李叔在两旁继续为她输送灵力。
慕亓凧将灵萑耷拉下的头抬起，在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刻，有一瞬间怔楞。
不只是姬衍卿，就连慕亓凧也察觉到，现在的灵萑与平日大不同，仿佛不是一个人。
慕亓凧伸手食指点在灵萑眉心，他必须确认灵萑的状况，否则自己这样做不经没有用反而会害了她。
慕亓凧的意识进入灵萑的识海中。
他看到了残缺的意识碎片，和龟缩在一角的灵萑的灵魂，灵萑的周身围绕着一串祭文。
是祭祀反噬！应当是救苏幻所导致的。
难道苏幻遇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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