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惊变
天色渐晚,穆池带着穆十几下了楼。
大堂里,李云齐与沈涟漪正在吃晚饭,见下楼的是他们,沈涟漪丢了筷子就想走,却被李云齐给制止了,“行了,坐下吧,以后总不能一见面就躲。”
沈涟漪顿了顿的重新坐了下来,李云齐转头对着穆池说道:“好好吃饭,你也别板着个脸。”
穆池无奈一笑。
李云齐吃饱喝足,对着沈涟漪说道:“今晚你早些休息,若是听见了什么动静也别怕,乖乖的在屋内待着。”
虽然之前对穆池叮嘱过,但你也不能保证对方会乖乖听话,若是今晚他真的打算闹一场,还是要对沈丫头说一声的,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沈涟漪懂事的点了点头。
“我去楼上看看他姐姐,你自去休息吧。”李云齐站起身,说完后上了楼。
沈涟漪也回了屋,她坐在窗边,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外面。
窗外月色暗淡,月亮也只是露出一角,马路上除了门口的灯笼下有一片亮光外,连路过百姓的脸也看不太清。
等沈涟漪洗漱完,关窗的时候窗外已经没有百姓走动了。
街道上安静的很。
穆池今夜骑着马去应约,白日的长袍换成了暗绿色,马匹通身漆黑,看起来就像是黑暗中走出来的猛兽让人心惊。
钱如海站在门外,这时才在穆池身上看到血战沙场的杀伐之气。
他按下心中不安,走上前去,拱手行礼,“世子爷今夜可是俊朗的很,这马匹高大威武,着实是威严。”
穆池翻身下马,神色一变,成了个不羁公子,他将缰绳丢给穆十,说道:“县令谬赞,几日不骑马便觉得不舒服,我只等着今夜喝得尽兴后能够策马一番。”
钱如海肥胖的脸上泛着油光,腻人的很,听完这话忙说道:“若是世子爷高兴,今晚多喝几杯,下官这可是准备了卧榻,只管住下就是。”
“不可,我姐姐可是会骂的。”穆池不真不假的回绝道:“若是告知我父亲,到时候我又要被斥责。”
李成承朗笑一声,“世子爷少年英勇,没想到如今还被家中长辈管着。”
“自然是不敢不听。”穆池跟着他们往里面走,见院中烛光明亮,好奇道问道:“今夜可还有别人?”
钱如海走在他身侧,解释道:“别无他人,只是我安排了些助兴歌姬,自然是要亮一些才能看的真切。”
穆池回头看了他一眼,那钱如海深谙此道,谈起这些神色猥琐,“到时候若是有喜欢的,下官一定给您安排妥当。”
“钱大人果然通透。”穆池兴味道:“如此才干以后定能步步升高。”
钱如海高兴的拱了拱手,“那就借世子爷吉言,若是有那一日,我一定登门拜访送厚礼。”
众人一派和善,屋中,圆形的红木桌山摆满了精致的菜品,穆池与钱如海比邻而坐,穆十站在他身后,李成承见状说了一句,“世子爷,您这侍卫不如我让下人安排去别处吃喝?”
“这是我父亲的眼线,整日的盯着我。”穆池朝他看了一眼,使了个眼色,“你去外间等,别在这干站着破坏我食欲。”
穆十退出门外。
他将院内扫视一圈,冷着张脸站在那,纹丝不动。
山脚下,阿三阿四带着侍卫躲在草丛中,众人穿着黑色劲装蒙着面,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钱贵正坐在库房门口的矮桌边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苦力运货。这三万斤的粮食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今晚就得运走,本来钱如海给自己打过关照让自己消停两天,可是这哪能是耽误的事情。
他亲自跑去县衙想要问清楚缘由结果没找到人,只看见了吴支书。
吴支书听闻他是来打听这事,就透露些风声,“那世子爷已经被大人给安抚好了,今夜吃个饭也就太平了。”
钱贵听到这话哪还有什么顾忌,领着人就去装货,等今晚将粮食装上了船,出了码头以后这世子爷就算是想找怕也是徒劳。
阿二阿三在草丛中对视一眼,冲身后众人打了个手势,只等一声令下就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府内众人吃喝正欢。
钱如贵爱酒爱美人,半壶酒水下肚就没了正形,搂着身边的侍妾腻歪,舞姬随乐而舞。
李成承还记着今晚的目的,他看着穆池端起酒杯敬酒,恭维道:“世子爷少年成名,此次奉召入京,想来以后必定是京中红人。”
这话并不是李成承胡说,京中早有传闻,此次穆池姐弟被召入京,本意如何满国上下无不揣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姐弟两个肯定是要有一个在京中长留的,就是不知道陛下会留下谁。
钱如贵喝得脸色通红一双手早就已经开始不规矩起来,穆池随意的扫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李成承却不好不提醒一下,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穆池浅笑几声说道:“今日饭局一过,我便带着姐姐往上京去,若他日能成为京中红人,定要谢谢你们的吉言。”
钱如贵与李成承没有想到这世子爷竟然打算这般就走,两人对视一眼,说道:“这般便走了?”
“原本也没打算在这多呆,毕竟不能让陛下久等。”穆池解释道:“他日若是有缘再见,由我来安排,到时候一定让二位尽兴。”
“好说好说。”钱如海两人自然是没有不应的。
此次回来,原意也只是想要探听下虚实,钱如海与李成承二人,绕过穆叶城与北凉塞外通商,若是被察觉必定是杀头诛杀家族的重罪,二人听闻下人来说库房那里有人发觉更是被吓破了胆子。
如今这瘟神即将离开,两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钱贵能安稳几日,到时候依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发横财。
时间渐晚,穆池起身打算告辞,屋门一开,半空中的月亮变得明亮许多。
穆十看向穆池,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穆池转身,对着身后之人说道:“今夜谢谢款待,咱们有缘再见。”
钱如海与李成承二人,同声道:“明日我们一同送世子出城。”
穆池拢了拢衣衫往外走,这时空中突然亮起一道闪亮的红光,那是信号烛光,远在百里之外都能看得清楚。
钱如海与李成承二人脸色一变,只见已经走到院门口的穆池转过身来,面带疑惑的问道:“这城中竟然会有人打信号灯?”
“可是县衙中人,是否有事情发生?”
穆池语气关切,钱如海却僵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成承干笑一声,说道:“下官立刻去查,世子爷,既然信号灯亮,未免您出意外,请容下官命人送您回客栈。”
穆池哪有不应的,他严重沉色如墨,似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浅薄的嘴唇微微勾起,轻声道:“那就麻烦李大人了。”
李成承召集家丁,送走穆池后脸色凝重的站在院中,他看着钱如海道:“钱贵那你可打了招呼?”
“早就已经叮嘱过了,谁知道这信号是谁发的。”钱如海头疼,叫来一人赶紧让他去看看是不是钱贵那里出了问题。
谁知道下人还没出远门,从门口跌跌撞撞的又跑进来一人,钱如海脸色难看,等人走近了才认出是钱贵身边的人。
钱如海脑中酒气如今散了不少,他神色难看的质问道:“可是钱贵那里出了问题?”
“大人,钱贵被人给绑了!”那人跪在李成承他们面前,头抵地面,惊慌道:“小人还是趁乱才跑出来。”
“在这祁县谁敢绑了钱贵?!”李成承自然是懂得钱贵在县城里的地位,听道这话质问道:“钱贵人呢?”
“小人不知道,想那些人穿着黑衣服,蒙着面,根本看不清楚脸,只不过身手很好似乎和之前交手的人是一起的。”
如今这祁县,若说是外来人,嫌疑最大的只有那个瘟神世子爷穆池了。
钱如海脸色刷白,他心中被惊恐所占据着,他看向李成承,问道:“你觉得是谁?”
李成承脸色阴狠,咬牙道:“还能是谁,今晚这出调虎离山可用的真好,亏我还以为对方当真是没有城府。”
他见钱如海已经彻底被吓呆了,一巴掌狠狠的扇了上去,“你想坐以待毙,等着钱贵咬出和我,最后落得举家被灭的结局吗?!”
钱如海失魂道:“还能如何?”
李成承暗叫一声废物,他看向那人,问道:“你可还能找到些好手?”
“钱贵家里还有些打手,今夜没有跟着他出去。”
李成承喝道:“带过来,若是不想死今夜就跟着我去博条出路!”
那人应声跑了出去,钱如海抖着声音问:“你要去找穆池?”
“你还有别的法子?”李成承眼一闭,狠道:“那钱贵决不能活着,我们若是想活着,必须要去搏一搏。”
片刻后,那人带着打手回到院子,李成承毕竟是管理一城的士兵,自然是有些胆量的。
他脱掉衣袍,露出内里的黑色长衫,他束紧袖口,对着院中的打手说道:“此前,各位都是靠着钱贵发财的,如今钱贵被抓,为了活命,我们不能让钱贵活着离开祁县,有胆子跟我杀过去的,应声!”
众人面面相觑,钱如海此时走上前来,说道:“你们之中可有没有沾手粮食一事的人?”
无人点头。
钱如海挺着肚子,脸色狠厉,“既然这样,就都跟我们走!”
“干!”
“干!”
县衙里喊声震天,但是客栈里却落针可闻。
穆池坐于大堂,看着地上被绑着的壮汉,洋洋问道:“你是谁的人?”
“你敢抓小爷我,竟然不知道我是谁的人?!”钱贵脸色难看,今夜本来都将粮食运上船了,突然跑出来这些人直接上手就打,如今自己被帮在这,心里开始发凉。
他高声喊道:“我是钱县令的人,识相的还是放了我,若不然我让你走不出这祁县。
穆池冷笑一声,“你口气倒是不小,我倒要看看,那钱如海来了会如何保你。”
穆十从楼上下来,对着穆池说道:“主子,人都安顿好了就等着钱如海撞进来了。”
穆池语气轻缓,眼中兴味越浓,他看向穆十,问道:“你觉得今晚,他们是来杀人还是来救人?”
穆十看向钱贵,冷冷的道:“那要看这人对他们来说重要与否了。”
阿二推门走了进来,说道:“主子,人来了。”
客栈外,钱如海与李成承两人带着伪装成官兵的打手和侍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世子爷,听说今夜您抓到了个倒卖粮食的小贼,下官特来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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