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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番外三——尖叫棚屋那点儿事(下)


说句实在话,斯内普只要一见到波特和布莱克这两张愚蠢的脸就会感到十分恶心。对于“劫道者”的其他两人他倒是没什么感觉。这也不是因为斯内普认为其他两人有多好,只不过因为这两人的存在感与波特、布莱克相比实在是弱了不少,也不是很喜欢纠缠莉莉,对自己造成的影响也并不算大。

        最主要的是,他根本没正眼看过彼得·佩迪鲁,而莱姆斯·卢平是凯瑟琳·卡文迪许在格兰芬多里很钟爱的学生。斯内普对卢平的感觉很奇怪:没有厌恶,但是很排斥。他偶尔会感到不公平,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成绩要比卢平好,可是凯瑟琳给卢平的关照多得让他不爽。就像前几天,卢平还没请假的时候,魔药课上到一半,凯瑟琳却突然停下来,皱着眉细声细气地询问卢平是否有哪里不舒服。而卢平在告诉教授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妥后,凯瑟琳依然不放心,甚至利用休息时间亲自调配药剂给卢平送过去。

        不要问斯内普是怎样知道凯瑟琳亲手制药并提供送药□□的。他每天课后都要呆在凯瑟琳的办公室,他亲眼看着凯瑟琳对自己的事情不闻不问,而是急匆匆地制作药剂,随后告诉自己她要去找卢平。

        她眼睛里的关心不似作假,坚冰消融。

        斯内普很生气,气的是凯瑟琳;对卢平,他有一种羡慕,其实是嫉妒的感觉:

        明明是他先遇见凯瑟琳的不是吗?难道连时间都不可以达成情感的公平吗?

        他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委屈的情绪,带着几分新奇的窘迫。

        明明他最近因为经常参加食死徒集会而减少了很多和凯瑟琳相处的时间,但是凯瑟琳却几乎不对他的情况加以过问。

        是了,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真正得到什么。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

        詹姆·波特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喂,我说鼻涕精。你发什么愣啊?害怕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怂了?窝窝囊囊的斯莱特林鼻涕精!”

        斯内普回过神也怒了。

        “无知的巨怪。”他嘲讽地瞥着波特那张丑陋恶心的脸,“你的脑子里怕不是塞满了垃圾才会这样愚蠢。”

        詹姆·波特听见死对头用一种轻蔑的语气对自己进行侮辱,一下子就红了眼睛:“你这该死的”

        “冷静点儿,詹姆。”西里斯·布莱克伸手拦住了喘着粗气的詹姆·波特,“别忘了我们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

        他拦下詹姆·波特,转身看向斯内普,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厌恶。

        “鼻涕精,今天晚上来尖叫棚屋吧。”他没有说太多遮掩的话,开门见山地袒露了自己的目的。

        “你以为我会傻到被你们这群蠢货耍的团团转?”斯内普的嘴角微微牵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愤怒让他蜡黄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信。”西里斯·布莱克露出他惯用的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来,“你相信或者不相信又有什么关系吗?我真可怜你,斯内普。你这辈子大约也就只能像一只鼻涕虫一样,可怜又可厌。你每天跟在卡文迪许的屁股后面妄想得到怜悯,可我看,结局最终也不过是和莉莉·伊万斯与你决裂一样”

        “都是一场空。”

        西里斯·布莱克的眼里闪动着狡黠的光芒,斯内普熟悉他的这种神色。

        敌人有时候比朋友更熟悉。

        他知道这群可恶的格兰芬多没安好心,一定准备了什么陷阱来对付他。

        斯内普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他应该轻蔑地对这群蠢货笑一笑,然后离开这里。但是愚蠢的布莱克用他和莉莉的决裂来诅咒他和凯瑟琳,这让他感到大脑发晕,一种难以名状的恼怒充斥在他的胸膛。

        斯内普上前几步,一把揪住了布莱克的校袍领子。

        “你在乱吠些什么?!!”

        西里斯·布莱克对斯内普这种行为并不是很在乎。在他眼里,斯内普的动作实在可笑。西里斯·布莱克的个子比斯内普要高,身材修长结实,富有力量的美感;而斯内普长年呆在室内研制魔药和读书,身材瘦削,个子也不够高。西里斯只是手上用了几分力气,就将斯内普的双臂反剪,瞬间扭转局势。

        他用力把斯内普往旁边一甩,空出双手,十分嫌恶地掸了掸衣服,之后又整理了一下领子,俯视着被推倒在地的斯内普:“呵,鼻涕精。不管你相不相信,卡文迪许不过是觉得你的魔药成绩稍微好上一点罢了。可是你别忘了,能替代你的人多得很。我猜你肯定不知道吧——卡文迪许可是很喜欢我们莱姆斯呢。”

        斯内普的脸色更加阴沉:“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卡文迪许教授对我怎么样我都知道,她对我好不好不用你管,你也不用说什么替代不替代来挑拨我们的关系。”

        “这你可就说错了,鼻涕精。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告诉你——你这个可怜虫就快被抛弃了。我知道你不相信。现在你有一个机会,今天晚上卡文迪许会和莱姆斯一起去尖叫棚屋。我想你不知道这件事情,但你难道不好奇他们背着你在做些什么吗?去看看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他不再理会脸色难看的斯内普,和波特、小矮彼得勾肩搭背地离开了这里,徒留斯内普一个人直挺挺杵在原地。

        不可能这不可能

        斯内普用力抿住嘴唇。

        凯瑟琳今天早上就动身了,怎么可能晚上出现在尖叫棚屋?而且她为什么要背着所有人去见一个格兰芬多?

        斯内普心里乱极了:这本来并不属于自己可以质疑和插手的事情。可是他忍不住,忍不住会愤怒、会嫉妒。

        明明是他先遇见凯瑟琳的不是吗?凭什么其他人就可以后来居上,硬生生分走她的关注?

        斯内普不懂,也不想懂。他甚至因为这条不一定准确的消息对凯瑟琳产生了一丝怨恨。

        既然没有办法一直把兴趣集中在我的身上,当初为什么一定要救下我,就让我腐烂在泥潭里不好吗。

        毕竟,触碰过明媚的阳光,还有谁甘心忍受黑暗的苦楚呢。

        他最终决定去尖叫棚屋——在今天晚上。他想要脱离煎熬,亦或者在被抛弃的酸楚中沉没。

        时间过的很慢很慢,好像粘滞住了。阳光火辣辣的疼痛,疼痛被熔铸在令人窒息的蓝色里,忧郁又粘腻。

        好像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色吞噬了天空。

        斯内普藏身在尖叫棚屋附近,有些僵硬地等待着。

        他很少做这些浪费时间的事情。一方面是不喜欢,另一方面则是感到不屑。他原本是不在乎别人对自己抱有什么样的态度的,别人怎样想他、对待他,这又能怎么样,他根本就不在乎。

        可是他依然来了,为了巨怪的几句毫无根据的话,就在这里傻子一样等待着,浪费着时间——他本应该继续研制魔药,卢修斯已经将他引荐给黑魔王大人,他将拥有一个与众不同、光芒万丈的未来,追随着那位大人。

        但是事实是,他猥琐地呆在这个小小的角落,目光不错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尖叫棚屋,甚至隐隐希望自己的时间被浪费掉,今夜无事发生。

        真是疯了。

        斯内普觉得自己应该头也不回地走掉,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可是,可是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在凯瑟琳心中的地位竟然比不上格兰芬多的卢平——他已经习惯凯瑟琳对包括自己在内的许多人温柔以待。

        都是假的。

        我就留在这里,见证偏爱是个很大很大的笑话,斯内普不轻不重地扯出一个凄惨的笑。

        尽管他隐隐感到噩梦总是容易成真。

        一阵风吹过,他干涩的眼睛里倒映出由远及近的两个人影。

        他的眼睛只能容纳其中一人。

        纤细如同英文花体字最撩人的一笔,精致又锋利,那湿漉漉的人影打湿了他的眼睫。

        熟悉的人物角色走进了既定的场景地点,剧本流畅无阻。

        流畅地在他的心口划上一刀,一刀又一刀。

        斯内普感到荒谬,整个世界好像都是用荒唐垒砌起来。

        他不在意平等的对待,一视同仁代表了那个人的态度——不足为重。因为不重要所以温柔平和,所以和风细雨,所以会微笑,所以会不痛不痒、会恰到好处地关心。

        斯内普对这样的凯瑟琳感到不可言说的愉悦,他窥探到她漂亮的棕色眼睛里面是一片寒冷的漠然。

        但是绝对不可以有偏爱,绝对不可以。

        但这也不能为他所左右。

        这是真理——他从来不能让一些事情顺应自己的心意,从出生到现在,无一例外,总是事与愿违,一无所有。

        这次也是。

        斯内普想过,凯瑟琳是不愿意呆在霍格沃茨的,她之所以留在这里,无非是家族和朋友的原因。没关系啊,只要他足够强大,他可以让自己的教授离开这里,愿意在哪里就在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要有他在,他一直在努力。哪怕他只是个玩物,不足道的玩物。

        多美好的梦。

        可惜这只是个美梦,可笑这只是个美梦,被他私自占有。

        她把自己拉出泥潭,又一次微笑着把他的灵魂死死按入潭底。

        何其残忍,何其忍心。

        斯内普感到浑身发冷,整个人僵直地目送那两人消失在打人柳下方的尖叫棚屋。

        他仿若失魂。

        阿尔琳娜不知道自己的学生不仅在尖叫棚屋附近蹲点跟踪,而且还在脑补中陷入了玉(yi)玉(yu)状态。她正拎着格兰芬多的小狼去见早就等在这里的庞弗雷夫人。

        “晚上好,波比。”她挥挥手。

        “凯斯。”庞弗雷看向卢平,眼睛里流露出怜悯,“你若是研制成功狼毒药剂,将会有无数和莱姆斯·卢平一样境遇的孩子因此得到救赎。”

        “亲爱的波比,我想你说的并不太严谨。”阿尔琳娜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剂,看向卢平,“获得救赎的应该还有你我,药剂的专利费也算比较可观,我还会因此在魔药方面再出一次小小的风头,划算得要命。”

        她俏皮地对波比·庞弗雷夫人眨了眨眼睛,惹得对方失笑。

        卢平并不能领会魔药教授的幽默,因为他此刻不住地冒着冷汗,面色惨白,是一种肉眼可见的痛苦。

        阿尔琳娜没忘了注意他的情况,在他的痛苦将要达到顶峰时,给他服用了药剂。

        她没再理会痛苦的卢平,转身和庞弗雷夫人一起离开了尖叫棚屋。

        纽特·斯卡曼德。

        她默念一个人的名字,与默念着她的名字的西弗勒斯·斯内普错过了。

        他们太年轻,太顾及自己所认为的自尊,又不愿意忍痛看清痛苦的全貌,因此总会与真相擦肩而过,然后自我折磨;他们太纯粹,以为玫瑰就是玫瑰,就是爱情,他们只注意播种,却忘了在把盛开的玫瑰递给爱人之前拔除茎上的尖刺,于是两败俱伤;他们都低着头,看不见彼此,也看不清自己,又不肯停留或者追赶。

        阿尔琳娜离开后不久,斯内普抬起头,走向尖叫棚屋。

        有些事情总要问清楚,就算因此遭到厌恶。

        卢平终于变身成为狼人,他仰头嘶吼;而斯内普在进入尖叫棚屋后才听见狼嚎。

        一切都来不及了。错位错位再错位,总是迟了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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