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晨起,秋霜初降。
邱羽若珏端坐在书案前发呆,眼前是两摞摆放的齐整整的书册。雕窗未掩,秋风散着丝丝清冷气悄悄钻了进来,吹起几页武典要诀。
“书都读完了,还不让见吗?”邱羽若珏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你要见谁?”一个轻快明朗的声音从雕窗处传来。
邱羽若珏立时从书案前站起身,看见叶邵荡着恣意笑容的脸。他长高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精壮了许多。
“师父一直说你还未好。”邱羽若珏绕过书案,大步迈向雕窗,“这回,果真是好了吗?都无恙了?是师父准你出来的?还是你偷偷跑出来的?究竟伤在了何处?”他扫看叶邵全身时,看见了叶邵左手上的刀,“这刀”
叶邵眉梢一挑,笑的格外得意,一抬腿坐到了窗沿上,“我说过,这刀一定是我的。小殿下日后可一定要相信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
邱羽若珏也笑着,目光与眼前人相交。他想也许世上果真存在一眼万年的投缘,明明眼前的这个人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他却异常爱听。
“殿下!出事了!出”镜寒的喊声在望见书案前空无一人时戛然而止。
“镜寒。”邱羽若珏轻轻回应了一声。与此同时,叶邵跳下窗沿,默默向前走了一步,与邱羽若珏齐肩站立。
镜寒转身,嘴巴不由的张大,却发不出声响,圆鼓鼓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邱羽若珏身边的人。他手上拿的是那天那柄刀吗?他可真厉害。镜寒觉得那个人身上带着光,不可一世的光。
“镜寒,究竟何事?”邱羽若珏问。
“哦,”镜寒微愣了一下,将眼神移到红衣皇子身上,“殿下,是另外三个宗派的掌门上山来了。”
“上门是客,请他们喝杯茶不就行了。”没等邱羽若珏开口,叶邵懒洋洋接了一句,整个人倚到身后的墙上。
“哪有那么简单。”镜寒淡淡扫了眼叶邵,心道这个人厉害是厉害,可说话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还要留下来吃饭?”叶邵一只手掩在嘴上,做出惊讶的表情,“这可比我脸皮厚多了。”
没人比得过你的脸皮,镜寒白了叶邵一眼,转而看向偷笑的红衣皇子,“他们是来挑战师父的。”
“所以,老头打不过他们?”
“当然不是!”镜寒在原地急跺了两下。叶邵似乎总能在一两句话内将这个孩子惹急眼,“我师父连挑他们三个都不在话下。”
“哦——那问题是?”
“”镜寒犹豫了一阵,“近日天气转凉,师父已经闭关了。”
叶邵挑了挑眉,不再接话。
“不可以请他们改日再来吗?”邱羽若珏帮忙想着办法。
镜寒摇摇头,“师父他病了,秋日需闭关,冬日便需要离山修炼,只有春转夏时才会回来。他们分明是算准了,才来此大肆张扬,嚷嚷着师父输不起,想要折辱师父一番。”
“竟真有比我脸皮还厚的,”叶邵突然有了点兴趣,“我倒要”
“你留下。”邱羽若珏抓住叶邵的衣袖,思索了一下,“这三个宗派都与朝廷交往甚密,所以你在此等我。”
“好。”叶邵双手举至头两侧,扮出一副乖巧的服从模样,逗笑了一旁的镜寒。
晨时,正值弟子早修,可本该聚满人的大殿前却空无一人。
邱羽若珏经镜寒引路,来到仙宗派正门,那里聚满了修士弟子,两阵对峙。待邱羽若珏走近时,却闻不到一处人声。
站在最前侧的陌寒首先发现了红衣皇子,他转而面向邱羽若珏,行着平日里不曾行过的大礼。其他众仙宗派弟子紧紧跟随,一起向邱羽若珏行起礼来。
“竟是皇子殿下。”
闻声,邱羽若珏转头,看见与仙宗派弟子对峙的那派方阵,约莫几十人,为首的三名花白须发的老者正诧异的看着他,犹豫间也纷纷抱拳向他行了礼数。
邱羽若珏欠了欠身,收在宽袖中的手心此时浸满了冷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自然些,想着平日里父皇对大臣们讲话的语气神态,“听闻几位掌门到此,若珏理应前来见一见。不知几位今日可是专程来见我的?”
“”迟疑良久后,中间的老者终是开了口,“自然是想要见一见殿下,只不过除了此事,我们三人还想趁着今日与许掌门切磋一二。”
“原来如此,”邱羽若珏点了点头,“可三位掌门来的不巧,师父他几日前就闭关了,我看还是请三位改日”
“殿下,许掌门既然收了我们的拜帖,此事便不可改日。”中间的老者断然拒绝了邱羽若珏的提议。
左侧的老者接话道,“听闻殿下身体不好,还请殿下早些回去歇息吧,这里的事我们自能妥善处理。”
邱羽若珏垂目看着自己的脚尖,方才秉持的姿态被全副打碎,他多么希望这一刻自己可以隐遁起来,也好过现在这般没用的站在这里。
“真没用。”陌寒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声怨骂了一句。
所幸邱羽若珏站立的位置让他正好听清了每一个字。是啊,他就是很没用。他尤记得三位掌门在父皇面前唯命是从低首含目的姿态。很显然,在三大掌门心中自己的威仪连父皇的一根手指头都赶不上。
“打你们三个还用得着老头!”一个懒散的声音打破了此间沉寂。
众人左右探头,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位义勇之士敢在这个时候出头。
但不了解那个人的习性又怎么能轻易找到他,只见一群人中只有红衣皇子仰起了头看着那棵银杏树微笑。
忽而金黄银杏叶如一只只艳黄的蝴蝶飘舞飞降,众人慌乱中抬首的那刻,只见一瞬的白光忽闪横霹下来。
轻巧落于邱羽若珏身侧的人一身修士白袍被他穿的松散异常,该系的地方没系,露出前襟一大片肌肤,外袍一角还勾在腰带上,显然是随意的很。出尘的少年样貌,但动作表情却被他耍的格外风流。
“你是谁?”
站在右侧掌门身后的一个少年突然出了声,语气当真没什么恶意,倒像是真的好奇的很,眼睛一直打量着叶邵。他个子不高,与身后一众十几人一样穿着一身淡紫色长袍,五官长相虽不甚出众,但脸上的面皮白的发光,一打眼看去整个人倒显得尤为贵气。
“我是谁不重要。”叶邵眼尾扫过少年,慢慢踱步到陌寒身边,“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许掌门的真传大弟子陌寒,功法深得许掌门真传。要我看啧啧啧,你们三个老头恐怕连他都打不过。”
“小儿狂悖!”
三位掌门被气的不轻,左侧的更是出言喝骂起来。与叶邵齐肩站立的陌寒被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想要后退,可一只脚刚要动上一动,叶邵的手掌便结结实实的拍在了他的右肩上,两人意味深长的在众人面前对视了良久,一个无赖的笑着,一个恶狠狠的像要吃人。
“好!”是那个少年的声音,温润却底气十足。他又上前一步,对陌寒拱手道,“我是东魁山神衍派的白尤,恰巧也坐了个真传大弟子的名号,想讨教一二。”
“白尤,两位掌门在此,不可胡闹,退下去。”右侧的掌门人终于开口了,语气神态竟与少年有七分相似。但与另外两位掌门人不同,他开口竟是来劝退的。
“白掌门对自己亲手□□出来的儿子这般没有信心吗?”左侧掌门人脸色依旧难看,“不过是小孩子玩闹两下,如何都不会让你白家断了后。”
“石青,这是我神衍派的内务,你越界了。”白掌门沉声提醒道。邱羽若珏觉得这个掌门尤为有意思,他讲话时没有正常人那般上下唇大幅度的开合动作,那浑厚的声音倒像是从他的天灵盖上悠悠冒出来的。
而此时的局面似乎陷入了死局。
想打架的人不是没有对手,就是不被准许。看样子果真是打不成了。
就在邱羽若珏低眉暗自庆幸时,半空中响起一阵刺耳的低鸣。邱羽若珏抬头看去,竟是那少年手甩银鞭,毒蜂般向陌寒的正脸袭去。
虽目标并非叶邵,可他却表情夸张的松开陌寒,快速跑到邱羽若珏身后躲了起来,两只手还隔着长袖紧紧抓住了邱羽若珏的手。
掌心的冷汗就在这么一瞬像是徒然蒸发了一般。
可邱羽若珏却来不及感激,因为眼前的局势并不明朗。
陌寒似乎还未用惯手中的新剑,攻势的动作总较对方慢上一步,如老鹰般的猛刺现下全然变成了防守动作。可对方依旧没有要就此放过他的架势。
只见又是一计猛力的银鞭向陌寒袭去,这次它精准且狠厉的缠绕住陌寒挡在身前的玉剑。可两人静默对峙只一瞬,一声碎裂的脆响便传入众人的耳中,谁都听得出来那是玉剑断折的声音。
陌寒一张脸铁青至没了半分血色,他的手在不住的战栗。
待少年收回银鞭之时,那柄崭新精绝的玉剑从中间断折,依旧泛着银光的上半部分毫不留恋的向地面坠落。
“叮”
是剑身碰触石地板的声响,亦是陌寒心碎的声音。
他今年方满了十六,师父马上就要将仙宗的管涉权交给他了,可就在这一年他连续被人断了两次兵器。这叫他日后如何服众,如何再在仙宗立足。
“该你了。”
少年未曾在意人群中的纷纷议论声,他转头含笑看向了邱羽若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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