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宋溺没想到他会问出这句话，吓了一跳，只是扭头看着顾遇的脸时，突然间涌上了一股勇气。
“如果我说有呢？”
车内开了空调，余晖在风和树叶的配合下，起起又伏伏，像是个调皮的画家，手绘山河，又像个有野心的作家，波澜壮阔。
宋溺很紧张，手心紧攥已经捏出了汗，眨了眨眼睛，并未发现顾遇有任何怪异的表情。
他只是皱了皱眉头，两手搭在方向盘上，又放下：“之前发错消息的那个？”
实在是那件事情过于尴尬，否则宋溺还真记不起来自己无中生友那件事儿。
见她不说话，顾遇只当她是默认：“同学？”
话题突然跑偏，宋溺告白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弯，生出的勇气渐渐散去，人逐渐清醒，在封闭的环境下，总是会条件反射的回答问题：“不是。”
“不是？”顾遇可能没想到会不是同学，按照宋溺这个年纪的朋友圈范围又不能在扩大了，他有些迟疑。
她紧张的弯了弯手指，听见顾遇问她：“那是怎么认识的？”
宋溺觉得很闷，后背慢慢积累出一层薄汗。
自己指甲摩挲在车座椅的边缘，尽量组织语言：“就，他来旅游认识的。”
这一听就不靠谱。
“宋木木。”
他眉头紧蹙的样子看得出来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他比你大多少？”
宋溺看着顾遇，试探性的表示：“五六岁吧。”
五六岁听起来并不大，如果都是二十几的年纪听上去也算合适，可这件事如果是发生在刚刚成年不久连社会都没涉足的小朋友身上，难免有些令人担忧。
见顾遇不说话，宋溺有些忐忑的询问道：“其实五六岁也不大吧，对吧。”
“你要我说实话？”
他的语气突然严肃，使得宋溺僵硬的背脊突然挺直，指甲刮着安全带，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还太小了。”
他说的直白，像是直接给宋溺判了死刑，一个小字，斩断了她所有的幻想。
手指僵硬的弯曲，顿了好几秒有些不服：“大几岁又不是大几十，跟小不小有什么关系。”
宋溺最烦他拿年纪说事，好像相差了几岁跟个天大的鸿沟不可跨越一样。
像是一种无形中的拒绝。
“你这个年纪分辨不出来什么是爱情，可能是一时冲动，也可能是觉得这个年纪该谈个恋爱。”顾遇道：“或许等你再大点就会明白，人生中会经历很多的过客，我并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他总是在强调年纪，就好像十八岁在他眼里跟个不懂事的三岁娃娃差不多。
这可是人生中只有一次的十八岁，为什么在他眼里就跟个大山似的跨都跨不过去。
明明没有告白，宋溺却觉得自己被拒绝的很彻底。
“所以你觉得我这个年纪无论是喜欢还是恋爱都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对吧。”
气氛有些不对。
有那么一瞬间，宋溺很想冲他吼一句，你凭什么觉得我是一时冲动。
“你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你还太小了。”顾遇叹了口气：“这种感情并不适合你。”
宋溺觉得她和顾遇说的不是一件事儿，却又好像是一件事儿。
她这样算是被拒绝了，对吧，因为年纪小，因为十八岁。
手肘靠在车门上，车里开着空调，靠着的玻璃上冰冰凉凉的，她第一次对顾遇有点生气。
打开了车门，她下车道：“我自己回去。”然后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不是觉得她小嘛，那她就幼稚好了，反正这是小的专属权利。
傍晚林華喊她去拿水果，她家果园丰收，自己也没事，正好要把钱送给李奶奶便答应了。
经过夜市和林華打了声招呼先去了李奶奶家，她是打车回来的，现在也快到了晚饭时间，李奶奶要留她吃个晚饭。
宋溺说着和林華约好了，将钱交给李奶奶后边走了。
回到林華家，她说镇上新开了一家奶茶店，想去试试，本来就和林華约好了晚饭，她倒也不在乎吃什么。
新开的店总是热闹的，店门口肉眼可见的排上了人流，拿着小票坐在一边等待，店铺位于闹市中央，人来人往，整体装修和季节相配，有种夏天的味道。
不得不感叹老板的审美。
“啥，你和顾大佬吵架了？”把事情和林華说了一遍，她表情的非常震惊。
因为声音大，旁边位置的人朝她看了一眼，林華尴尬一笑，然后回头拉着宋溺，小声的说：“看他对你挺关心的我还以为你进展不错呢，真是没想到。”
服务员喊了号数，宋溺拿着小票取来了奶茶，表情惆怅而伤感：“十八岁就真有那么小吗？”
她咬着吸管，青柠的酸甜进入口腔，明明是自己喜欢的口味，还是第一次觉得有些涩口。
“老男人！”宋溺咬牙有些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年纪大了不起啊，我能到他那个年纪，他能到我这个年纪嘛！”
“就是，我只听说过嫌弃年纪太大的，没听说过还嫌弃年纪小的。”林華替宋溺打抱不平，还顺道安慰她说：“没事，不就是男人嘛，分分钟给你找个新的。”
说着她打开手机开始寻找合适的目标，嘴里还振振有词：“我还就不信了，你这样的条件啥样的不好找，干嘛非在一棵树上吊死。”
虽然作为朋友，林華坚定的站着自己这边打抱不平，宋溺觉得深感欣慰。
但是，要让她开展一段新的恋情，她觉得暂时还是不太需要。
于是她按住林華要操作的动作，顿了顿说：“我们，要不要去喝酒？”
这个提议，使得林華眼前一亮，四目相对，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两个人都已经成年人，喝酒那是正大光明的事儿，不需要偷偷摸摸。
但是说到底是自家门口，两人还是有些不太敢光明正大的，只敢在小卖部买两瓶易拉罐装的啤酒，再偷偷摸摸上了李奶奶家后面的小山坡。
肆无忌惮的躺在草地上，夜幕降临，星光璀璨，底下是一览无遗的万家灯火。
随着天色完全暗沉，几只萤火虫会在眼前略过，或多或少的停留在树叶或者小草上。
第一次品尝到酒的味道，说实在的不太好喝，林華皱起了眉头说：“看我爸那样子，我还以为多好喝呢，什么味啊。”
宋溺单手枕在脑后，一只萤火虫落在了她的头顶发丝上，忽然间有点难过：“林華，谈恋爱好难啊。”
“那是你没找到合适的。”林華嘴上说着难喝，手里那瓶却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说话也有点大舌头：“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找个比他更好的，没眼光的男人，咱们就换。”
山坡上的风很清凉，萤火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走了，林華躺在她的身侧，喊着头有点晕。
宋溺喝了口酒，低声说了句：“可是没人比他更好了啊。”
最后还是自己负责把林華送回去了，为了不让林叔叔和阿姨发现异常，她给何骆发了个信息，打好掩护把醉的一塌糊涂的林華送回了房间。
安顿好林華后，回去的路上，宋溺后知后觉的发现头开始有点晕了，那种轻飘飘的感觉，让她觉得难怪大人都喜欢喝酒，原来是这种感觉。
喝酒过后的人无非两种，醉倒睡觉和逐渐清醒的头脑。
宋溺不知道自己属于哪种，可能哪种都不是，只是过于清醒的头脑下，某段尘封的记忆像是被打开了开关。
那段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突然间朝她侵袭而来。
没有预兆的她陷入了回忆当中，她看见男人挥舞这皮带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了母女两人的身上，她看见男人拖着女人的头发，狠狠的往地上撞，她看见小小的孩子被一脚踹在了地上。
成年女人的身影渐渐走远，她说：“人都是自私的，你让我为自己自私一回。”
好累啊。
明明走到民宿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可怎么就走不到呢。
她站在树下，单手扶在树干上，看着宋军的身影越走越近，就在她以为会和记忆中一样时，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
“宋木木。”
眼前豁然开朗，亮堂堂的街道上，顾遇朝她走了过去，那一刻自己很想抱住他，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将脸靠在他的身上，两只手紧紧的铐住他，像个八爪鱼，虽然只有两只手。
顾遇被突然的冲力后退了几步，他闻到了酒的味道，而且很明显是在宋溺身上传出来的。
堪堪稳住身形，扣着宋溺的肩膀逼着她抬起头：“你喝酒了？”
“嗯。”因为头晕，她实在站不稳，双手拉住顾遇的衣服，企图寻找平衡，点了点头委屈的说：“可是，酒真的好难喝啊。”
顾遇看她样子，实在不知道怎么站稳，只好扶着她在一边的公共椅上坐会儿。
“难喝干嘛还要喝，嗯？”小丫头不太听话，几步路的距离走的实在费劲。
坐在椅子上似乎也没那么天旋地转了，扯了扯顾遇的袖子，她哽咽了一声：“你可不可以喜欢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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